這個本子的設計者或許是個天才！

太奇怪了，擁有如此飛揚的才華的人真的會在日漸年長后反而變得寂寂無名嗎？

克勞尼先前撿到的這個來自前任斯萊特林學生會會長之手的問答本子，它總是能夠無時無刻地回答你的問題，在它的發明者的知識范圍內無所不能，也確實是一個非常完美的搜索引擎。

這真的讓她難得體會到了一求即得的爽感。

“真的很感謝你，里德爾。”她由衷地在上頭寫到，“我先前提出的過敏反應可以減少機體痛感理論和關于局部過敏反應是否能夠引起表皮破損后免疫特異性調動的問題，用你推薦的那個植物試體真的成功了！”

“得益于您的奇思妙想，小姐。”日記本看上去也很為這個結果高興，“我在此之前可從未想過這個無用的發現居然在這種療傷治病的領域發揮作用。”

“我并沒有起到什么關鍵性的作用，小姐。”他的行文文質彬彬的，“如果沒有我，您也就差臨門一腳了，或許有更適合的試體也不一定。”

“你也太聰明了。”克勞尼寫，“你比大多數的“人類”都聰明得多，真不知道你的發明者究竟擁有多么龐大的知識儲備量。”

“這只是碰巧罷了。”他依舊在這個話題上十分的謙遜，“恕我直言，小姐，擁有這樣奇思妙想的你不應當只拘泥于如此——”

“如此什么？”這個人工智能看上去格外地喜愛吊人胃口【不過，什么是人工智能？】，這個詞語好像很適合日記本呢。

他在行文當中如此地巧妙，剛好把連貫的語句截斷在了這里，讓克勞尼不得不替他把接下來的問話內容寫下去。

“如此微小的研究。”它回答。

“您值得更大的，無論是名聲還是什么。”

“有些人生而不凡，于常人而言，最主要的是接受這種不同。”它意有所指，“他們需要敬畏非凡之人，因為他們能夠因此受到繁榮的蔭蔽。”

“哇哦。”克勞尼很難想象一個本子居然擁有如此高的自尊，又或者說他的設定者在重復語言訓練模型的時候，這種思想深刻地刻印進了本子的語料庫中。

【這個本子的設定者在這種語境下，感覺有點自戀誒——】

但是擁有才華的人總是會有著這樣或者那樣的小問題，但那與他們將會帶來的貢獻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不過...

“或許是能力和精力都有限制呢——”她有些不習慣自己的探索方向被他人掌握，“我認為把持著現在的節奏就很好了。”

日記本沒有再回話，看來它并不是一個非常優秀的陪聊工具，不過已經足夠了。

等她回到斯內普教授的辦公室時，斯內普正一個人坐在他的沙發里頭假寐。

他柔順的中長發掛在了耳后，另一邊微微地垂落在他的嘴邊，不過好像他沒有發覺。自從克勞尼借艾伯特先生的手在英國境內找了一家還算靠譜的洗發水代工廠，然后偷天換日般地入侵了魔法界的洗發水行業后，倔強的斯內普教授終于逐漸接受了每日洗發的服務。

雖然每日的魔藥熬制以及蒸騰而來的各式各樣的藥物揮發而粘黏上頭發的某些難以分解洗去的的問題，讓克勞尼為此花費了好一番心思，但現在看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這位還算是年輕的教師眉間總是纏繞著一股嚴肅的憂愁，上頭早早就鑲嵌上了兩杠明顯的紋路，聽到她躡手躡腳進門的聲音，他又習慣性地讓那種表情復現了出來。

“又怎么了，艾伯特。”

“哦——”克勞尼拉長了調子，學著平日里馬爾福油腔滑調的長音回答，“我來做課后服務，教授。”

“您在為什么事情而憂愁呢？”她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脈，“讓您勤勞的學生來為您解憂吧！”

“好好說話。”斯內普緩慢地抬起了他尊貴的眼皮，然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哦哦哦，看吶。”今天的斯內普顯然心情不錯，所以克勞尼也大著膽子走向前去，“一定又是這些行文不通的新生們給您的困擾吧？”

她偷偷瞥了一眼斯內普書桌上堆疊著的論文，上邊畫滿了紅圈和標注。

作為霍格沃茲遠近聞名的嚴厲的教師，斯內普在行文的格式上也要求頗多。或許是因為與魔咒理論不同，魔藥學的論文通常要求畫出步驟，寫出具體的表現形式。甚至說，對于他的得意門生而言，有時還要羅列出幾種藥材的其他用途和屬性。

這是沒有經過系統的文法學習的孩子們難以做到的。

“我早就說過霍格沃茲應該開一節文法課！”斯內普順暢地把文章們推到了她的面前。

“或許是這樣。”克勞尼順起了斯內普的紅墨水鋼筆，“我覺得現在就可以。”

“推薦的教師嘛——”她想到了一個絕佳的候選人，“您覺得洛哈特教授是不是非常勝任這個職位？”

她看到斯內普聽到這個名字諷刺地挑了挑眉頭。

“他的書寫的真的很不錯，由淺入深，引人入勝。雖然說不是什么學術論文，但是教孩子們語法什么的絕對足夠了。”

“而且麻瓜們還有語法書呢，每周做幾次練習，效果很快就能好起來了。”

“至少——”她對著另一疊論文努努嘴，“他們被您調教了一年之后，行文就流暢地多了，不是嗎？”

斯內普對此不置可否。艾伯特總是一會兒又一會兒地躥出一些奇形怪狀的點子。雖然他對那種所謂的效果有些許的動心，但再一想到洛哈特那種浮夸的表現，即使他沒有看過他的書，恕他直言，里頭也一定會充斥著洛哈特本人的某些“不為人知的但廣為人知的小秘密”以及對他個人能力的夸大和吹捧。

提到洛哈特，他就忍不住的嘖舌，天知道鄧布利多究竟為什么總是找一些名不副實的人來擔任黑魔法防御術課程的教師。

“停止你的胡思亂想，艾——”斯內普懶散地出聲，想要打斷她因為沉浸在自己思緒里的喋喋不休，但一個細微的開門聲引起了他的注意。

“艾伯特。”他還是接著說完了他被打斷的話，然后出手拍了一下她的腦袋。艾伯特小姐看上去對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很是驚訝，她的眉毛都飛到了天上。

但很快，小皮鞋在地上走過的噠噠聲也引起了她的注意。

斯內普看上去很嚴厲，但即使是這樣的他，也有一批得意門生。

這些人或是因為他的學識對他高山仰止，或是因為他個人的某種獨特的魅力（對于有些人來說，會有一種錯覺：那就是當一個人在起初表現出格外嚴厲或兇悍的一面時，這類人總會相信他們私下具有柔情的一幕。）匯集到了一起。

當然，后者是少數。斯內普對好學生常常網開一面，對于那種乖巧聽話但資質不行的孩子也從不多加為難，不過前提都是他們別去觸他的霉頭。而霉頭——對于他來說，他最討厭的就是資質平庸的人在某些并不重要的問題上反復叨擾他。

克勞尼輕咳了兩聲，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開始了自己的工作。

說曹操曹操就到——

來找斯內普教授的居然是剛剛克勞尼模仿的油腔滑調的馬爾福本人——這讓她差點而沒忍住笑出聲來。

“咳。”她想借著喝水掩飾自己剛干完壞事又馬上碰到正主的、升騰而起的滑稽感，如果此刻韋斯萊們在一旁，他們一定已經開始放鞭炮慶祝自己的又一次成功的隱形嘲諷。

被水嗆到的聲音很大，馬爾福和斯內普教授都不約而同的轉過來看了一眼這兒究竟發生了什么。

“我喝水太急了...”她一邊咳嗽一邊解釋，“要來點明目茶嗎？”

馬爾福乖巧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