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處望向樹下,幾只小虎四處追逐獵犬“花豹”,眼見“花豹”也要喪命虎口,而另一只老虎也躍躍欲試,幾次想要爬上樹來。心里不由為自己昨日晚間魯莽決定后悔,若是聽了全端的勸告,只怕不會有今日危局。
忽見“花豹”向來路奔去,一邊不停吠叫。接著傳來蹄聲得得,遠處數匹馬疾奔而來,當先一匹馬上一團紅云耀眼,如飛而到。定睛看時,那紅云卻是一名妙齡少女,身穿紅披風,頭戴綠紗斗篷。而少女的坐騎竟然便是自己昨夜拴在山下的馬匹,后面追隨而來是全端胡沖的兩匹坐騎。
那少女見樹上周處已然危殆,大喝一聲,雙足一點,人已凌空飛起,手中馬鞭疾逾閃電脫手射向爬樹老虎。那老虎立即放棄攻擊周處,扭頭張口便咬那馬鞭,“嗚”叫了一聲,身子一顫,那整棵樹抖了一下,落葉紛紛而下,可見一鞭之力驚人。那樹枝不停搖晃,老虎幾乎墜落。
那少女聲到人到,一劍刺向虎頸。那虎轉過頭來,張開血口向她示威,那馬鞭從口中落下,鮮血伴隨幾顆虎牙淋漓滴下幾乎濺到女子身上,原來,那虎受一鞭重擊,牙齒脫落,口辱綻裂。那女子驚得花容失色,“哎呀”一聲,單足急點樹干,身形疾閃,翻落樹下,不再上前。
李八哥上前喝道:“哪來的野丫頭,敢管爺的大事!”
那少女更不搭話,嬌軀倏地一閃,已到他面前,長劍遞出,已插入他的咽喉道:“你生性殘忍,養虎為患,傷了多少山民百姓?”
李八哥喉頭中箭,“嗚嗚”有聲,卻說不出話來,片刻死去。
周處看得心驚,正欲說話,樹枝顫動。卻是那老虎一撲而下,將自己壓在身下,此時想要跳開,已然不能,不由暗道:此身休矣!便覺得身體重重摔落,全身骨頭如同碎裂一般。那虎將他壓在身下,并不撲咬,心中不由奇怪:莫非老虎沒有了牙齒,便也改吃素來?
正自奇怪,一股熱流灌入頸中,慌忙爬起身體,伸手在頸中的一抹,卻見滿手熱血,方知那虎受傷流血。看那虎時,鼻口流血,已經沒有氣息,卻看不清那虎傷在何處。
胡沖全端卻看得清楚,不由叫道:“好箭法!”原來少女刺死了李八哥,見周處危險,一個飛身,撿起地下弓弩,搭箭上弦,斜引畫弓,拉得月滿,望樹端便是一箭,那虎“嗥”的應聲而落,箭羽沒入胸腔,竟然看之不見。周處這才明白:那虎在空中已然死去,倒并非它碎了幾顆牙齒,便改性吃齋念佛起來。
彭綺大驚失色,道:“你……你……姑娘可是飛天翼龍陸……姑娘?”
那少女道:“本姑娘名字豈是你亂叫的?你大膽作惡,想必是蕭老鬼的弟子。他窮兇極惡,到處煽風點火,攪得天下大亂。也不怕報應么?趕快帶我見他。”
彭綺擺一擺手中竹筒,笑道:“姑娘此言差矣。我師讓我在此間替天行道,護佑我山越百姓,不受官府盤剝,何錯之有?倒是姑娘,多管閑事,大是不該。你若知難而退,也就罷了。不然……”
飛天翼龍面露寒霜,道:“不然怎樣?”
彭綺冷笑道:“你莫倚仗功夫好些,便可為所欲為。不然的話……哼哼,你就死無葬身之地!”手中梆子敲得“咔咔”兩響。
樹下數只老虎立時圍過來,靜立不動,虎視眈眈,似在聽候命令。彭綺將梆子一合,指向少女道:“咬她。”眾虎如風涌上,將少女圍在垓心。
周處暗暗為少女捏一把冷汗。眼見老虎撲到,少女倏忽不見了。周處看得清楚,那少女一招“乳燕投林”閃電般拔地而起,撲得最快的那只虎反教她一腳踢中額頭,“嗚”地叫了一聲。
少女立于樹梢之上,喝道:“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拉開弓弦,連環三箭直射彭綺,彭綺左躲右閃,躲開兩箭。第三箭射向腹部,再難躲開,連忙揮起竹筒來撥,卻聽“啪”一聲,手中竹筒受那羽箭大力,頓時碎裂。
周處見彭綺慌亂,縱身上前,揮锏便打,欲要將他擒住。彭綺將那一截破了的竹筒順勢擲向周處,周處向邊上讓一讓,手中亢龍锏只是略緩一緩,依舊擊向彭綺。
彭綺一邊后退,一邊將另一只竹筒擲將來,周處順接過,但覺得入手一震,胸口一痛,如同十數枚鋼針攢刺一般難受,知道今日使多了力氣,受傷不輕,竟然連一根竹筒也難接下。周處身形退后兩步,泄了那股力道,方才接穩。
彭綺借此機會,已然遠遁。
卻見那幾只老虎猶自緊追少女,那少女從樹下到樹上,山石叢中東一沖,西一突,身法曼妙,或快或慢,轉折如意,時而躍高,時而竄低,靈活之極,披著那紅披風,綠斗笠,宛如一只夭矯的飛龍在林間飛騰,卻仍時時回眸,向老虎發箭,一時間老虎竟然不敢迫近,奈何她不得。
周處靈機一動,口中學那虎吼,一聲輕嘯,亢龍锏在竹筒上輕輕敲擊兩下,口中叫道:“住!”眾虎竟然停住,不再撲擊。
周處大喜,锏筒合一,發出“咔”的輕響,同時指向彭綺眾人所在,道:“咬他!”
群虎立即奔出。嚇得彭綺等人魂飛魄喪,如飛而逃。周處樂得大笑,將那锏筒不停撞擊,猛聽得“咔嚓”一聲,竹筒敲碎了,不禁沮喪萬分。胡全二人大笑,紅衣少女也不禁莞爾。
周處向那紅衣少女致謝。見那少女相貌嬌美,膚如凝脂,容色絕麗,不可逼視。心頭突地一跳,不敢再看。
胡沖全端亦來相見,道謝不已。待見那少女相貌,忽覺似曾相識,便相詢芳名,不料少女看他們二人一眼,復又看了看周處,咯咯一笑道:“相逢何必曾相識!各位難道真的不認識我了?”笑意盈盈,面如嬌花。
周處三人不由看的呆了,一時不知何時與她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