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遜看了董氏叔侄一眼,道:“朝廷命官,豈是你們妄評的么?”
董祧這才閉口不語。
韓綜見陸遜相幫,心中高興道:“韓某不才,是東吳五虎上將軍韓當之子,怎能不知法度。丞相大人與奮威將軍英明,不要聽壞人胡言亂語。”
韓綜說到此處,忽然俯身,道:“如今我繼承父職,在此鎮守武昌,地位倒也顯赫,受人嫉妒陷害也很正常。如此要職,怎會是人人都能當得了的。韓某久仰雨兒兒姑娘風范,自上次相見,確實也是念茲在茲,心中仰慕得緊,因而有了求娶之心。韓某此意并非要藏著掖著,實在有些害羞。”
韓綜略一停頓,臉上果然有些羞意,這才又道:“半月前我的確為破山越賊徒,前往齊家莊探察消息,與雨兒姑娘有緣相遇,心生好感。因此她在武昌游賞期間,教人多加照拂。直到數日前,她喬裝打扮,跟隨山越董承侄走到一處,才尋她不著。”
“三天之前,我親自登門與丞相大人相見,隱隱透露一腔仰慕之心,大人當時也曾表示歡喜。我便在此向兩位大人提請允我求婚。陸小姐但到我府上,自然便會將她調教成為賢良淑女。”
忽的跪下行那磕拜之禮,口中稱道:“小……婿……拜見大人,請將陸雨小姐嫁我為妻。”
眾人一齊驚愕,不曾想世上竟然有如此不揣冒昧,不知進退,不知廉恥,當眾求婚的人。更何況韓綜年紀三十多歲,而陸雨不過十幾歲少女,他竟然膽粗氣壯,有這等勇氣,當真令眾人覺得不可思議。
便聽韓綜又道:“這等人生大事,前日我與丞相大人曾經私談此事,也曾求告,大人當時未曾即允,想必此時已經考慮好了吧!請大人給韓某一個答復可好。”
韓綜說完,目光仰視,靜等陸遜回復。陸遜沉吟未語。
陸雨聽得滿面飛紅,手指韓綜喝道:“韓綜,你果然無恥,滿口胡言亂語。一方長官,怎能當眾說出如此沒羞湍躁的話來。你是何等樣人,我豈不知!你走趁早斷了此念想,沒的自取其辱。”
陸小風也道:“韓太守,你道你還是個年青小伙子么?我妹子今年一十五歲,你卻已經是個半大的糟老頭子,也不找面鏡子照照你的嘴臉。我爺爺是斷斷不會答應你的。”
陸赤兒道:“好你的個韓綜。你敢打我雨妹的主意,今日須教你知道七爺我的厲害。”
跳上前便要打,卻被陸晏拉住。眾人一齊紛紛議論。
陸抗喝住眾人,面色陰沉,道:“韓太守這個玩笑開得有點過份啦!小女婚姻大事豈能一言而定。你已經是有婦之夫,希望你言談能注意尊重,不要自找難堪。請勿再妄言。”
韓綜微笑道:“大人,我所以這般說,早已經過深思熟慮,可不是妄言。半月之前,我一見小姐,便一見鐘情,寢食難安,寤寐思之。今日相見,更為儀采風范所傾倒,韓某誓娶雨兒姑娘,決無二心。”
頓一一頓,又道:“列位請想上一想,那英雄配美人,傳為佳話,自古已有傳統,哪有什么年歲阻隔?你看那曹操劉備所娶女子,年齡懸殊何止十余歲?再說那絕代美女貂蟬,當初與那董卓年齡懸殊,年歲之間又有多大差距?后來更曾嫁與呂布。因此,年歲之論不算問題。況我正值青年有為之際。如若我們陸韓聯姻,想這東吳境內,更有何人再敢說半個不字?詩經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的職位與身份,以及年歲相貌,均在優選之列。肯請大人三思。”
周處在旁喝道:“韓綜,你果然狗嘴里面吐不出象牙!以你這般靠父蔭得官的人,也敢妄論天下英雄!豈不教我笑掉大牙!哈哈。你有本事,可敢與我比試一番?”
韓綜斜睨他一眼,道:“周處,你半分功名沒有,不過是個乳臭未干的混小子,有甚資格向我挑戰!”
董祧跳起身來道:“英雄不論出身。綜爺藐視周少俠,便是藐視天下英雄。你有膽子便與周少俠比試一番。若是不敢,便與我這個山野草民比劃兩下,也不枉你自稱英雄一場。”
韓綜怒氣大增,道:“董祧,這里豈有你說話的份兒!”
鐘祥忽的跳出道:“來,來,來。要說比試,咱們先來比試比試再說。”
一時間,雙方越說上勁,互不想讓。
周魴上前一步,阻止眾人,道:“各位何必爭執不休。”轉頭拜向陸遜道:“念在周魴昔時軍功的份上,特向丞相大人請求允我兩件事情。”
眾人奇怪,當此之際,不知他葫蘆里賣什么藥。聽周魴繼續道:“一者周魴自感年紀衰老,體弱多病,近年來征戰操勞,老病復發,時常咯血,怕命不久矣。肯請丞相允我辭官養病,由我兒子嗣我之職,代守鄱陽。二者,念我忠心耿耿,一世小心翼翼,與丞相大人同朝為官的份上,兒子周處近年頗為孝順懂事,與陸雨姑娘相識相知,武功學識,更是大有進步。請丞相允我代子求婚,答允我兒周處與雨兒姑娘二人婚事,了卻我心頭一樁大事。”
周處忙低頭上拜陸遜陸抗道:“我和雨兒二人自幼相識,她待我亦師亦友,助益良多,小子感激不盡,愿意和她結為連理,肯請大人成全。”
眾人目光不由看向陸遜。
陸遜看看韓綜及其身后四怪與董昌泰,個個虎視眈眈,緊緊圍繞著韓綜。心知韓綜手握武昌一城的重兵,雖為吳王所忌,畢竟沒有證據拿他,此時自己若是處置不當,只怕發生兵變。
陸遜略一尋思,有了主意,便緩緩道:“周太守勞苦功高,不過年紀比我尚小許多,何談退隱?不過你既有此心,我也不便駁回,待我日后回去代為向吳王稟報,請求吳王旨意。至于你代子求婚之事,實在是孩子之間的事情。既須父母之命,又要媒妁之言。我縱然有心,又能如何?”
陸遜轉頭向陸雨道:“雨兒,今日既然有人求婚,倒也算是大有面子呀!爺爺我頗為欣慰,可見我孫女長大啦!不過你也不必擔心,爺爺和你爹爹不會讓你受委屈的。須得為你挑一位青年才俊,家世才華,與我們家門當戶對才好。”
陸遜向陸抗道:“你是雨兒父親,也早該為孩子婚姻考慮啦。今日之事,趁我江東才俊在此相聚,你可拿個主意,替我孫女找個好的歸宿。”
陸抗點頭,微一凝思,道:“我們陸家在江南乃一大族,兒女婚姻又是人生中一輩子的大事。今日既蒙君子見愛,便借此良機,宣布我兒擇婿標準。”
眾人眼睛一亮,豎起耳朵,聽他說些什么。
陸抗道:“做我女婿:一則須要相貌堂堂,威武有儀;二則軍功世家,須以軍功立身;三則文才武功,出類拔萃。若要娶我女兒,須得經過以上三項考核。父親大人,你可有意見?”
陸遜贊道:“如此最好。我兒考慮果然周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