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站在廚房心不在焉地洗菜，菜葉都洗壞了一半，看見關悅妮下來，迅速關上水龍頭，把手上的水擦乾。

小瑤光看著手上的還未洗完的菜和關上的水龍頭，一臉無奈。她把剩下的菜一棵一棵地拿出來，在大盆裏仔細地洗。

「嫂嫂，怎麼樣？」十一小跑過去。

關悅妮擠出個標準的笑容，說：「沒事了。」

十一吁了一口氣，挽著關悅妮的手走進廚房，笑著說：「還是嫂嫂厲害。」

關悅妮勉強微笑，繼續做飯。

「對了，哥今天不用上班嗎？」十一在旁邊打下手。

「不用，他今天放假，所以才特地去接你。」關悅妮低著頭，專注地看著鍋裏的土豆燉排骨，睫毛彎彎長長的，掛在半閉的眼上，手上的湯匙放在鍋裏勺了一點汁，放在嘴邊輕吹，再放嘴裏。

她眉頭皺起。

缺了甚麼？她打開調料櫃，打開一瓶一瓶的香料蓋子聞。

十一若有所思。

關悅妮拿著一瓶肉桂條看，在遲疑要不要放進去，她回來頭來，溫柔地看著十一，說：「他也是為你好，以後，真的要聽他的話。」

在她正要打開瓶子，一隻手伸過來打肉桂拿走。

「怎麼了？」她彎下腰問瑤光。

「爸爸不是放這個。」她指了指櫃子裏的香葉瓶，「是這個，三片。」

關悅妮笑了，嘴角上揚，眼睛發亮。好像發現了甚麼不得了的事，點了點瑤光的鼻子，說：「聰明。」

晚飯都備好，雷六終於從樓上下來，他活動一下雙手，鬆了鬆肩膀，走向廚房幫忙。

踏進門口那一瞬，關悅妮剛好轉身抬眸，四目相投。

雷六想起剛才的事，覺得有點尷尬，不好意思的想開口道歉，卻見她微笑對他說：「都準備好了，洗手食飯吧。」好像剛才的事從沒有發生過。

雷六有種說不出口的感覺，好像心裏穿了個小孔，有甚麼在悄悄流走。

餐桌上，在瑤光鬼靈精的活躍下，一切好像回復原來的樣子。

晚上，趁隔天週末，不用上課，十一帶著瑤光一起睡。

關悅妮走進瑤光的房間，收拾好了，便躺在床上。

雷六不用上班，晚上不出去，她不可能和他同睡一張床，也不可能讓她睡瑤光的小床，他的腳長，個子大，擠在小床一定睡不好。

突然，門被敲響，她坐起來，「請進。」

雷六伸了頭進來，問：「能聊聊嗎？」

她點頭。

他走進來，她在床上移到一頭，盤起了腿，騰出空間給他。

他坐上去，面對著她。

十一還有兩個月就畢業，畢業以後，我們搬去C國。

關悅妮最不想面對的事情，還是要發生。

「嗯。」她應了一個字，裏面藏著不同情緒。

他的計劃裏，包括自己嗎？怎麼可能。

「有甚麼需要我幫忙嗎？」她試探地問。

「沒有。」雷六搖頭。

她心臟一沉，她強行壓下失落的情緒，穩住呼吸。

「以後好好照顧自己，別再受傷了，十一和瑤光會擔心的。」

雷六咯噔一聲，瞇起眼盯著她。

她不想離開嗎？她不跟著一起走嗎？

他盯著她的每一個表情，想在她臉上找到答案。

他說不出話，心裏壓抑得難受。站起來，往門走去。

他們不能強逼她一直跟著逃亡，這對她不公平。她有權選擇自己的路。

「對不起。」他突然回頭說：「剛才對你發脾氣。」

「不要緊，我明白的。」她的溫婉嫻淑刺痛的他的眼，她為什麼不能自私一點對他發脾氣，這樣他或許會好過點。

她一直都是那樣，默默為他們付出，從來不要求回報。

他拖著沉重的步伐離開瑤光的睡房。

她從來都是他計劃的一部份，他沒想像過沒有她的日子，她的一句話驚醒了他，原來，他一直拖累了人家。

SY大樓總裁辦公室內，七個大人一個小男生，站在大屏幕前看著螢幕，神情嚴肅。

「終於，找到了……」雷五熱淚盈眶。

小男孩走向大屏幕，舉起手，想觸摸影像中的人。

「媽媽。」他稚嫩的聲音帶著和年紀不相符的期盼和堅定，擊中在場每個人的心。

影像中的十一頭帶一頂黑色的鴨舌帽，穿著一件粉藍色衞衣和黑色緊身褲，背著一個黑色背包，看起來跟其他大學生一樣。

藍于辰的心砰砰亂跳。從超人工智能系統分析到十一的身影，他的心就沒有平靜過。

雷六刪除了學校的錄影，卻沒想到，影像早已備份在SY的數據庫，那裏也是他不敢碰的地方，他怕黑進系統會觸發反追蹤，反而曝露了自己的位置。

雷六的推論沒錯。

「M國的休士頓大學，其他資料都查不到，估計十一用了假身份或者改名了。」汪博軒停下手上的搜查工作。

藍于辰眉心皺起。

雷三站起來：「我去找，四年前沒找到，這次我會將功補過。」

雷四也站起來說：「讓我去，他們不會發現我，不用擔心打草驚蛇。」

玉衡回過頭看著藍于辰，堅定的目光閃得耀眼，「我也要去。」

藍于辰低眸，看著那小身軀藏著的氣勢和意志，一時晃神。

藍于辰回過神來，說：「我帶玉衡去，雷三雷四跟著。其他人留守繼續追蹤。」

怕十一已經離開，藍于辰不敢有絲毫鬆懈，為了分秒必爭，那天晚上，四人從機場出發，在飛機上商討策略。

「雷四潛伏在學校，于辰外貌太招搖，就不要出來了。」雷三說。

「讓我去，他們不會留意到我。」小十二一副大人的模樣。

「不行，太危險。」藍于辰說。

「我有好好練功，不會有危險。」十二小時候體弱多病，為了強身健體和保護自己，雷二他們四人都認真的教他各種武功，年紀小小的十二已經有不錯的武術根基。

「而且，即使媽媽易容，我一定能一眼認出來。」十二眼郎堅定，雷三都差點被打動了。

「讓雷四師傅先去探路。爸爸再想辦法帶你去。」藍于辰對上他的目光，溫柔地說。

十二自從看到十一的照片，就明白為什麼爸爸只對自己溫柔，是因為自己臉上有媽媽的影子，他捨不得罵。

雖然知道爸爸最愛的是媽媽，他卻沒吃醋，因為他最愛的也是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