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孤子慵一噎，板著臉：“行什么行？你才多大？同你雙親毫不親近像什么樣子？”
“若是你有其他同胞手足，你不管也就罷了，他們就你這一個孩子，沒有養恩也有生恩，你就不怕別人說你是白眼狼？”
溫孤景月撇嘴：“這也能怪我？是他們自己沒緣分，又不是我不準他們生。”
“他們要是有心再生一個，我也是沒意見的啊。”
“？”
溫孤子慵氣的胡子都歪了，指著門口。
“出去。”
眼不見心不煩，這小丫頭是想氣死他吧？說的什么胡話？
“是，您老歇著，孫女告退。”
溫孤景月乖乖出去了，沒再繼續氣他。
自從溫孤灝回來后，溫孤子慵似乎是越發不待見她了，果然還是兒子比孫女親吶。
唉，等她父親恢復的差不多了，她祖父眼里怕是更看不見她了，可真叫人傷心啊。
翠林苑。
阮春繁正在核對壽宴流程單子，看看是否還有遺漏之處，抬眼看見溫孤景月進來，放下單子便讓她坐下。
“景兒怎么了？有心事？”
大丫鬟綺霞給她上了茶，又拿來她喜歡吃的糕點。
當初發現她是女孩，阮春繁懵了一下，不是說生的男孩嗎？怎么變成姑娘了？
曲嬤嬤滿頭大汗的同她說這是虞舟遙的意思，萬萬不能張揚出去，否則會出人命的，求她幫忙瞞著。
雖然覺得荒唐，但她也沒多說，幫她們瞞了下來。
還別說，看著他們一個個發現時那茫然又震驚的反應還挺有意思的。
小丫頭回了點玉閣后還是會往她這兒跑，在她面前嘰嘰喳喳的，一看見長風過來又開始裝乖，可愛極了。
眼下徹底恢復身份，軟軟糯糯的，真是讓人瞧著就歡喜。
雖然不是她生的，但是也算她養的，當半個女兒不過分。
溫孤景月把素懷居的事大概說了一遍。
“我不明白，祖父明明知道我同父親親近不起來，為什么不讓父親去想辦法而是盯著我呢？”
“難道就因為他們是長輩，我就必須遷就他們？”
“我看祖父就是看見兒子回來了，開始偏心了，都不疼我了。”
血脈相連不一定就能同心同德，這道理還是虞舟遙教的，現在跟她說這？她還會信？
她十五歲了，不是五歲。
阮春繁語氣溫和：“你祖父自然是疼愛你的，所以他希望你們關系緩和，你能多個依靠，也讓外人少說些閑話。”
“你父親那邊估計也是愧疚著呢，看你態度冷淡哪里還敢開口？你不妨給他一個臺階試試。”
“也不必一直低頭遷就，委屈自己。”
“你母親因為他而冷待你，你因為你母親而冷待他，這么看來，他也挺無辜的。”
“我們景兒便大人有大量，給他一個開口的機會可好？”
溫孤景月吃了塊栗子糕，勉為其難道：“行吧。”
就算不求父女情深，也確實該聽聽他的想法，免得他一直憋在心里整天心不在焉的。
最差也就是他全心全意向著虞舟遙，彌補他們錯過的這些年，她表示理解，然后各過各的。
想想也不難接受，她本就沒想過讓溫孤灝不管虞舟遙，一心向著她。
溫孤灝要是這么選，她反而會覺得這人不行。
次日。
溫孤景月吃過午飯照例去了香齋，卻沒看見溫孤灝的影子，問了樓中弟子知道他今日沒來，也就沒管了。
就算有溫孤子慵他老人家的命令，她也沒有管著父親行蹤的必要。
等他明日來了再談也是一樣的，她又不著急。
約未酉時，溫孤景月剛出香齋就看見溫孤灝等在外面，明顯是在等她。
“父親。”
溫孤景月福了福身，規矩得有。
溫孤灝笑容親切：“景兒還沒吃飯吧？我讓廚房做了一些你愛吃的菜，一起吃吧？”
“就我倆嗎？”
她可不想跟虞舟遙坐一起吃飯。
“就我倆。”
本來就要跟他談談的，溫孤景月自是答應了。
溫孤灝倒也識趣，沒帶她去點玉閣，而是去了望春亭，眼下夕陽未落，已是初夏，倒是不冷。
溫孤景月坐下，看著桌上那些菜，確實都是她喜歡吃的。
“嘗嘗看。”溫孤灝把筷子遞給她。
溫孤景月接過筷子，夾了一口面前的汽鍋雞，入口鮮美，湯汁濃郁，沒幾個時辰燉不到這種程度。
“味道如何？”溫孤灝有些緊張。
“新來的廚子嗎？做的還不錯。”
看著他的神色，溫孤景月隱約猜到了，但沒戳破。
溫孤灝松了口氣，有些不好意思。
“是我做的。”
“哦，沒想到父親還會做飯。”
她會釀酒但不會做菜，自己吃著都嫌棄，唔，也不知道川遙久華會不會廚藝？
溫孤景月的思緒發散了一下。
溫孤灝笑說：“之前在府里閑來無事，便學了學。”
溫孤景月放下筷子：“父親今日找我，是有話要說嗎？”
主動找她，想必是想清楚了。
溫孤灝沉默片刻：“景兒，我很抱歉。”
“以后我不會再逼你同你母親和好了，現在的結果，是她自己造成的，不該來勉強你。”
“我希望你能原諒我的自私，給我一個彌補你的機會。”
“你不想提她，我便盡量不提，可以嗎？”
回來的路上，他多次試圖緩和她們母女的關系，假裝不經意提及。
他看出了她的不喜，盡量少說，卻還是忍不住想提。
所以溫孤景月不愿同他親近了。
知道過往發生的事后，他心里愧疚難當，也心疼至極。
因為他的緣故，她們受到那么多傷害，發展至此，已經無法破鏡重圓了。
溫孤景月看著他：“那你要如何對她？”
溫孤灝說：“她的偏執因我而起，如今也該我同她一起承擔，我會一直陪著她，愛著她，不會因為她變成如今這樣就棄她而去的。”
他認真想過了，以后他會陪著虞舟遙一點一點彌補她犯下的錯，幫助她從深淵里走出來。
也會盡力做一個合格的父親，去愛自己的女兒，不再讓她孤單一人，受到傷害。
既然她們無法和解，那便不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