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巷子不遠處,也是歷經整頓后留下的青樓,名曰春風閣,雖也不差,但和旖夢閣比,竟如云泥之別。
但是旖夢閣需要砸不少錢,規矩還多,巷子也深。
那些手頭不是很寬裕,亦或是不在乎面子,要求沒那么高的客人,大多會去春風閣。
而巷子中段,便是阮溪柔此行要去的地方:拂音閣。
拂音閣原先也是一家青樓,后來在整頓中敗落,換了東家,那東家干脆連人帶樓都好好換了一遍,再無半點往日模樣。
原本的青樓徹徹底底變成樂坊,只獻歌舞才藝,而不做皮/肉.生意,閣中姑娘自有風骨。
初時倒也吸引了一些文人墨客和喜樂舞之人,可惜閣中姑娘才藝有限,而往來客人眼光漸高。
加之旖夢閣和春風閣有意搶奪生意,便有些不濟了。
但那東家也未有轉讓之意,只是在尋才藝出眾的合作伙伴,希望能聯手讓閣中的情況好轉起來。
正好阮溪柔精通樂舞。
到了拂音閣,說明來意后,閣主潘先生便帶阮溪柔上樓去見東家了,引眉弦音在樓下等候。
上了三樓,潘先生走到左邊第一間門口,敲響房門。
“東家,有位姑娘說她精于樂舞,想和您談談合作之事。”
“請進。”
里面傳來一道清朗的聲音,聽著是個年輕人。
“姑娘進去吧。”
潘先生引阮溪柔進屋后便先下樓了。
阮溪柔獨自進了屋,一位少年坐在書案前,正在翻看樂籍,眉頭緊鎖,可見正在發愁。
許是感覺到阮溪柔的目光,少年抬頭,彬彬有禮。
“姑娘請坐,不知姑娘貴姓?”
阮溪柔在旁邊坐下:“冷柔。”
大哥他們說過出門在外最好別用真名,惹了事方便跑路。
“聽潘先生說冷姑娘精通樂舞?”
阮溪柔點頭,她也聽說過拂音閣的東家是年少有為,倒沒想到如此年輕,看上去同她差不多的年紀。
也不知道這家樂坊是他自個兒的產業還是他家里的,若是他家的,這合作就要重新考慮了。
她沒什么行走江湖的經驗,不想牽扯太多,以免自個兒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少年斟酌了一下才道:“不知可否請姑娘淺露一手?”
既是合作,自是兩方互相評估思量,他這邊的情況她大抵是了解過的,那便要看看她的籌碼了。
阮溪柔略一思忖:“可以。”
兩人移步后庭,潘先生和一位暫時負責教導樓中姑娘的女先生也過來了。
女先生名喚阿諾,是前不久才請來臨時救場的,原本教導樓中姑娘的那位先生被旖夢閣挖走了。
阿諾水平不差,只是不愛說話,耐心也淺,不適合任教習。
等阿諾坐到琴前,樂起,靜立庭中的阮溪柔像是含苞待放的荷花,慢慢舒展開來。
樂聲如清風拂過,舞姿如蓮花綻放,眼前是春回大地,萬物復蘇。
榮祺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庭中翩然起舞的少女似乎整個人都在閃閃發光,美的不可言喻。
便是宮廷御宴上的舞姬,也從未讓他如此挪不開眼。
旁邊的潘先生亦是驚嘆不已,眼里有了希望。
一舞畢,阮溪柔走到榮祺面前,問他。
“榮公子覺得如何?”
榮祺笑說:“冷姑娘舞姿曼妙,讓人嘆為觀止,若能成為合作伙伴,是榮某之幸。”
阮溪柔笑:“那我們便談談要如何合作吧。”
榮祺側身,做出請的動作:“冷姑娘請。”
兩人回到樓上詳談,潘先生和阿諾巴巴的在樓下等著,時不時張望樓上。
得知阮溪柔選了拂音閣后,宋鳴梧頗為意外。
“這樂坊莫不是八公子幫她選的?”
他決定先去拂音閣探探情況。
“你找教習是不是太隨意了些?阿諾是臨時的也就罷了,那阮……冷姑娘不像是有經驗的人,你也敢用?”
榮祺笑說:“我覺得挺好的,我從未見過有她那般舞姿的人,只是臨時一舞,也能讓人挪不開眼。”
“宋大哥,你且信我一回吧,我一定會把樂坊經營好的,不會再出岔子了。”
宋鳴梧看著眼前信心滿滿的少年,突然想到一句話:傻人有傻福。
阮溪柔的舞跳的好不好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溫孤冷同她關系挺好的,能結交到就是好事。
夜府。
阮溪柔興沖沖的同溫孤冷分享了她今日去看樂坊的結果,還給她看了同榮祺簽的契書。
松聲暗中跟著去了,確定那兒位置環境都還不錯,那個榮祺似乎和宋鳴梧相識,可以問他。
溫孤冷選擇去問川遙久華,沒準他也認識呢?
“榮祺?”
聽到這個名字,川遙久華確實有反應。
“見過,不熟。”
溫孤冷好奇:“他是宋公子的朋友嗎?”
川遙久華說:“或許吧,他們應該熟。”
畢竟在奉臨這地方知道他來歷的也就宋鳴梧了,想來他們來往頗多。
溫孤冷起身:“那我去問問他。”
阮溪柔想自力更生她自是不會阻攔,只是得把情況摸清了,別留什么隱患,不然她也不放心啊。
還沒走兩步,宋鳴梧自己送上門來了。
“阮小姐選定那樂坊是你們幫她挑的吧?”
“不是。”溫孤冷說:“有什么問題嗎?”
宋鳴梧笑說:“沒問題,就是挺巧的,我還以為是你們幫她挑的。”
溫孤冷疑惑:“因為榮祺?”
宋鳴梧笑說:“看來八公子已經知道了,那小子能在這兒逍遙,可是托的夜逢的福。”
夜逢正是川遙久華的化名,夜幽的夜,相逢的逢。
溫孤冷好奇:“說說。”
她還以為川遙久華只是見過這人,但沒什么交際,現在看來也不盡然嘛。
宋鳴梧賣了個關子:“你可知他的真名叫什么?”
溫孤冷微笑:“你覺得呢?”
她都不認識,能知道?
川遙久華淡淡開口:“少正巖祺。”
少正氏的小公子,不喜舞文弄墨,只愛聽樂賞舞,偏偏本人只有鑒賞能力,沒有創作天賦。
少正氏桃李滿天下,滿門清貴,他這樣的在他們眼里就是不學無術的紈绔子弟,入不了仕也經不好商,倒不如早早成家,把心定下來。
但他有自己的想法,又怎么甘心隨便娶個女子,然后被束縛起來呢?于是,他也離家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