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完成最后一個實驗項目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手機上有六七通未接來電,多半都是林小莫和金齊打來的。林靜好換下了實驗服,揉著酸疼的肩膀走出研究所。
幾聲汽車的鳴笛聲讓她渾身一激靈,側頭望去,眼神很是不善,她皺著眉頭,氣沖沖的敲了敲副駕駛的車窗,準備大罵一場,可當車窗被放下來的時候,她所有想罵人的話全部哽在了喉嚨里,臉上的表情變換可謂是精彩啊。
“你怎么在這兒?”林靜好面對這不速之客,語氣很是沖人。
晨初陽也不知道是吃錯了什么藥,只盯著林靜好不說話,仿佛時間在這一瞬間定格了。
他回想起來,當初林靜好每次生氣不開心的時候,也是這樣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他想,如果能一直看到她這樣的表情就好了,起碼這表示她的心是活的。對自己是活的。
林靜好見車里的人沒有說話的打算,更是生氣了,正準備起身,眼不見為凈的時候,那人開口了“上車吧,我接你去酒吧。”
似乎知道她要說話,沒給她拒絕的機會,趕忙接道“就當是賣給金齊一個面子,可以嗎?”
林靜好頓了頓,直起腰來,猶豫了一會兒,伸手拉開了車門,一邊似乎很是不愿的系上了安全帶,一邊說道“我只是看在金齊的份兒上,你最好不要多想。”
晨初陽嘴角輕輕一勾,應了一句好,便啟動車子,往酒吧駛去。
到了地方,林靜好見金齊已經等在門口,趕忙推開車門,一手攬過金齊的肩膀,不懷好意的笑道“喲,大少爺在是這里等本小姐嘛?”
金齊嘴角狠狠一抽,心里默念,冷靜冷靜!錢最重要,錢最重要!
這么想著臉上便立刻換上了燦爛的笑容,長臂一伸,將林靜好攬住,笑道“這幾年承蒙小姐關照,本少爺在這里等等,都是應該的。”
林靜好哈哈大笑,心情很好,攬住他肩膀的手,緊了緊,正準備再說些什么,卻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臂,拉開了一些,緊接著,便是那人冷冷的開口,“男女防備都沒有嗎?”
林靜好白了他一眼,反駁道“我看該防備的是你”她看了一眼手抓著自己手腕的手,冷笑道,“不知道男女防備嗎?”
晨初陽不說話,只盯著她,半晌,唇角上揚,卻只如牽線木偶一般,在俊美的臉上,顯得格外冷淡,仿佛拒人以千里之外,“不知道!”
他撂下這么一句話,便松開林靜好的手,自顧自的走了進去,金齊嘖嘖了一聲,拍了拍林靜好的肩膀,深表同情,同時也很無奈,金主被惹毛了,自己也沒什么好果子吃啊!
“喲,晨大總裁怎么來了?”林小莫翻了個白眼,陰陽怪氣的道“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晨初陽絲毫不理會林小莫話里的火藥味,只皺著眉頭,背靠著沙發,一句話不說。
林小莫見他如此,仿佛是自己熱臉貼了人家冷屁股,也扭著頭,不再理會,戴立輕輕一嘆氣,伸手輕撫她的手背,柔聲安慰,“吃點葡萄怎么樣,我剝給你吃。”
林小莫哼了一聲,臉上雖沒什么表情,語氣倒是軟了下來,“不吃葡萄,我要吃草莓。”
戴立笑了笑,對上晨初陽的視線,兩人均是搖頭,他捻了一顆草莓,遞到林小莫嘴邊,林小莫乖乖的吃了下去,還沒等到再要,就被金齊插了嘴,“真tm秀。”
林小莫撅著嘴,看向林靜好,語氣很是撒嬌,“小好,你快看金齊,他在欺負我。”
說著站起身來,走到林靜好身邊,親密的摟住她的胳膊,滿是怨言的道“小好,我們都好久沒有見面了,你都沒有想我嗎?”
林靜好眉眼一彎,伸手輕輕一拍林小莫的臉頰,“最近真的很忙,研究所的幾個項目都還沒結束.....”
林小莫抬手適時打斷了她的話,“得了,我知道了,你再念,我耳朵要起繭子了。”說著便拉她在自己身邊坐下。
酒保小陳上了樓,按照之前金齊吩咐的,拿了幾瓶新到的好酒,擺在桌上,便知趣的退了下去。
“嘗嘗?”金齊開了一瓶,先給林靜好倒了一杯,然后整個人靠在沙發里很是愜意慵懶。
“不錯,我很喜歡。”林靜好品嘗后,給予了高度的評價。金齊瞄了晨初陽一眼,一手支著下巴,故作深思,半晌道“難得你評價這么高,還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
“什么意思?”林小莫也喝了一口,眉毛一挑,也是很驚訝,這酒確實很不錯。
金齊推了推細框眼鏡,淡淡得道“沒什么,只不過是感謝賣酒人,這瓶好久能得兩位大小姐的青睞,倒是他的榮幸。”
酒過三巡,每個人臉上都泛著紅,當然除卻林靜好以外,她的酒量也是靠那三年練出來的。
酒吧燈光昏暗,晨初陽坐在沙發的最外側,與林靜好隔著一張桌子,他搖了搖手里的酒杯,眼眸低垂著不知道在想什么。林靜好望了他好一會兒,本以為他會一直低著頭,卻猝不及防的與他眼神對上,竟愣住了,直到看到他嘴角輕扯,眼里滿是戲謔,當場回過神來,扭頭不再理會,自顧自的喝起酒來。
“你什么時候酒量這么好了?”
沒料到他會走到自己身邊,林靜好抬頭看了他一眼,疏離得道“晨先生說笑了,我酒量好不好關你什么事?”
“還生氣嗎?”晨初陽在她面前蹲了下來,地位瞬間顛倒了過來,改為林靜好居高臨下的望著他。
她略一挑眉,許是酒勁上來,整個人都顯得格外不近人情,“晨先生指的是什么?”
晨初陽低低地笑出聲來,拉著她的手,就往外走,林靜好酒勁上頭,腳步虛浮,猝不及防被他拉起,整個人就要往前倒去,好在那‘罪魁禍首’及時摟住了她的腰,末了還順帶揩了一把油。
林靜好氣的咬牙,要不是殺人犯法,她真想當場就剁了他。
一路被拖拽著往前走,直到入了車內,他才松開她的手,又二話不說,熟練的啟動車子,直奔目的地。
當熟悉的小區出現的時候,林靜好終于意識到他要做什么了,語氣很是冷淡,“晨先生,你這是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林小姐難道不知道嗎?”他將車子停在家門口,開了車門,不顧林靜好的反抗,將她拖進了家里,隨著門砰的一聲關閉,林靜好整個人瞬間清醒了,理智慢慢回籠,她深吸了一口氣,“晨初陽,你醉了。”
晨初陽冷笑一聲,一扯領帶,往沙發一扔,眼尾泛紅,薄唇若血,猶如墜入人間的惡魔,向著自己渴望依舊的獵物步步逼近。
“醉?”他一手握住面前人的手腕,拉進了懷里,薄荷香混合著酒氣遞入她的鼻腔,有一瞬間,林靜好覺得自己就要呼吸不過來,她想從對方懷里掙脫,卻沒料到,對方似乎鐵了心一般,越掙扎,那腰間的大手便箍的越緊,幾次掙扎無果,林靜好也慢慢停了下來,她明白跟醉漢硬碰硬是不行的,于是語氣便軟了下來,“小陽,先放開我。”
原本還怒氣沖沖的人,聽到那聲小陽,幾乎是一瞬間,力道便松了不少,眼尾,眼眶,具是通紅,他聲音顫抖著,幾度哽咽,“你直到我有多想你嗎?午夜夢回,我都在想,能再聽你喊我一次小陽,該多好。”
林靜好沉默著低頭,不說話,她不敢抬頭,因為一旦對上那雙充滿濃烈愛意的眼眸,自己一定會原諒他的。
可她不愿意,至少她要知道,當初晨初陽為什么要說走就走。
晨初陽并不氣惱林靜好的沉默,從她叫他小陽開始,心底的陰云便一下都散開了。
他拉著林靜好在沙發上坐下來,向以前一般將她攬在懷里,手指輕輕摩挲著她的掌心,光滑細膩,沒有硬物的觸感,他明白,那個她親自設計打造的戒指,隨著自己的離開,也消失不見。
他后悔了,如果時間還能倒流,他一定不會做出這個選擇。
“好好,還記得當初在外婆家,我帶你去的那間舊工廠嗎?”沒等林靜好回答,他又繼續道,“我那時候沒有勇氣說,現在你還愿意聽嗎?”
沒有等到回應,他懸著的心就要到嗓子眼上,若是她說不愿意,自己該怎么辦,死皮賴臉的纏著她嗎?
若是她說愿意,自己合該骨氣勇氣面對。
反正不管她愿意聽否,自己都不會再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