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結束,林小莫和戴立趕著看電影就先走了,金齊又去網吧打游戲,于是就剩下了林靜好和晨初陽兩個人。
晨初陽:“好好,我送你回家吧。”
“好。”林靜好提著一大袋禮物跟在晨初陽身后,因為一直低著頭,沒有注意到前面的人已經停了下,冷不防撞到了那人的后背,有點疼,她揉了揉額角,正準備說話,卻見前面的人已經轉過身,微彎腰,手指輕輕撫摸她的額角,冰冰涼涼的觸感,讓林靜好愣在原地,她微微張著嘴巴,一副想說又說不出來的感覺。
“疼嗎?”晨初陽的手指還停留在她的額角,輕輕的慢慢的撫摸著,林靜好抬頭看他,視線與他對上,咯噔一下,她的心漏了一拍,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呆呆的點頭,又突然搖了搖頭,低聲說,“不疼?!?
晨初陽看向她,唇角一勾,朝她走近了一步,彎下腰來,這次卻沒有再去撫摸她的額角,而是伸出手拿走了她手里的袋子,直起身,“走吧?!?
“嗯。”林靜好糯糯的應了一聲,小步跟在他身后,她不敢離他太近,忍不住伸手撫上自己的額角,好燙!
被他撫摸過的地方,現在燙的厲害!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臉,更燙!
兩人沒有直接回家,而是繞到林靜好家附近的公園,夜晚沒有白天那般燥熱,涼風習習,夾雜著青草香,她舒服的嘆氣。
突然,晨初陽停了下來,轉身,微微俯視著林靜好,眉眼帶笑,鼻尖上的小紅痣閃著妖艷的光,“好好,我突然不想等到高考了。”
“???”林靜好看著他,似乎不太懂。
晨初陽沉默著把袋子放在旁邊的休息椅上,然后把手伸到她面前,言語里小心翼翼又充滿著期待,像是迷路的小鹿尋求媽媽的幫忙,“好好,我可以牽你的手嗎?”
“我……我本來想等到高考后好好跟你告白,然后牽你的手,跟你做所有情侶都會做的所有事,可是,我看到那么好看的你,我就失了分寸,我有點怕,我怕你被別人搶走。”說著,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撓頭,而后又抬起頭來,唇角上揚,眉眼彎彎,俊美的臉上染著紅暈,聲音微微有些沙啞,用不容人拒絕的語氣說道“既然你是我的,那我何不提早行使我的權利?!?
這樣一個似神似鬼似妖孽的人物,這樣一個滿眼滿心只有她的人物,這樣一個她喜歡的人物,有什么理由拒絕呢?
不,沒有任何理由!
林靜好伸手覆在他的掌心,大而圓的眼睛里,澄澈透明,里面倒影著她最愛的人,面前的這個少年。
晨初陽握住她的手,將她拉進懷里,下巴抵著她的頭頂,喉結滾動著,手掌托著她的腦袋往他肩頸處靠,他微側頭,湊近她耳邊,薄熱的氣息噴在她頸間,酥酥麻麻。
他說“好好,你永遠是我的?!?
“嗯?!绷朱o好應了一聲,低低的輕輕的。
他又說“好好這個名字,只能我叫,別人都不行?!?
“嗯。”林靜好伸手抱住他的腰,鼻子里縈繞著他身上的薄荷香,心沒來由的軟了下來,她在晨初陽懷里蹭了蹭,像是一只得了寵愛的小貓,“小陽,我們做一個約定好不好?”
“嗯?”晨初陽扶住她的肩膀,退后一步,彎下腰來,與她平視,“你說?!?
林靜好:“我們一起考同一所大學,一起上下課,一起逛操場,一起就這樣一輩子,好不好?”
“好?!背砍蹶枌櫮缫恍Γ焓秩嗨陌l頂。
林靜好:“但是……”
“但是?”晨初陽歪頭看她,唇角還掛著笑,“但是如果你騙了我,不管什么原因,你都選擇放棄了我,那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我就和別的男人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生孩子?!?
“一起生孩子?”晨初陽低低的笑出來了,“他做得到嗎?”
“那……那有我,不就能生孩子了嗎?”林靜好略帶心虛的看著他,兩個人既然已經牽了手,也抱過了,可以不必說話做事都小心翼翼的。
“嗯?你會嗎?”晨初陽挑眉看他,捏起她肉肉的臉,湊近她,林靜好能看到他細長的睫毛,還沒開口,他一本正經,頗為嚴肅道“不可以,那樣我會滅了那個男的?!?
“切”林靜好不滿的嘟嘴,“你都拋棄我了,管那么多!”
“不會的,我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背砍蹶柪氖?,往前走,“走吧,我送你回家?!?
臥室里林靜好穿著一身粉色睡衣,坐在床上開始拆他們送的禮物。
林靜好首先拆的是林小莫的,盒子里是個可愛的兔子玩偶,兔子的耳朵上還掛著同款發圈,林靜好笑著把玩偶放在自己的枕頭邊,又用兔子發圈將自己的長發扎了起來,她拿起盒子里的賀卡,認真讀了起來:
我親愛的小好,十八歲生日快樂!一轉眼我們都認識快三年了,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想一直一直跟你做朋友。哎,可是馬上就要畢業了,我很舍不得你,我這個成績吧,不一定能和你考同一所大學,但!我希望你能永遠開心,即使我不再你身邊,也希望你能笑口常開,另外,雖然我很不看好晨初陽這個小子,不過就是成績好了點,長得好了點,球技爛透了……
但,你喜歡,我就支持,嗯……我就勉為其難的接受他吧!
賀卡右下角龍飛鳳舞寫著三個大字——林小莫
林靜好把賀卡收好,眼圈紅紅的,她低低的抽泣,“煩死了,臭小莫,搞這么煽情干嘛!”
她拿紙巾擦了眼淚,冷靜了一會兒,開始拆金齊送的禮物,是一盒拼圖,封面是梵高的《星空》,盒子上貼著一張便利貼,寫了幾個字——生日快樂,我覺得你需要。
林靜好把便利貼撕了下來,歪頭思考了一會兒,笑了起來,大概金齊是覺得她需要耐心吧。
她把拼圖放在一邊,拿起戴立送她的一套數學試卷,翻開第一頁,一張粉色的紙條掉了出來,上面洋洋灑灑寫了一句話——生日快樂,不懂來問我。
林靜好看著這張與戴立氣質完全不符合的粉色紙條,心下了然,估計又是從林小莫那里搶來的。
最后一個禮物,林靜好有些不敢打開,她想起今天晚上晨初陽的舉動,臉又紅了起來,等了好一會兒,才顫抖著手,拆開包裝紙,里面是一本相冊和一封信。
林靜好翻開相冊,第一頁,是兩個人,一個男孩一個女孩,他們都看著同一個方向,嘴角都帶著笑,照片似乎是被剪出來的,在女孩的旁邊還有白色校服的一角。林靜好笑出了聲,他竟然把全班的照片剪了,拼湊出她和他。
第二頁,是一個女孩站在操場上不知道在看什么,但是嘴角掛著笑,陽光打在她臉上,亮眼又奪目。
第三頁是女孩蹲在一個角落里,望著一個方向出神,沒有笑,眼里隱隱有些不好的情緒流露出來。
第四頁,是女孩坐在一張凳子上,穿著淡粉色的羽絨服,圍著紅色圍巾,低垂著眼,吃著烤番薯,旁邊是個叔叔,在翻動著臺面上的紅薯。
林靜好一時間愣住了,這張照片,她沒有在林小莫那里見過,但這個場景她記得很清楚,那是她從表哥家出來,路過陳叔的攤子,買了一個,坐在那兒問起來他女兒的成績。
但晨初陽怎么會知道?難道……
那時候他也在?
林靜好翻開第五頁,是女孩坐在位置上,低頭寫著什么,眉頭輕輕皺起,似是遇到了什么難題。
第六頁,是一個男孩,站在操場上,劉海遮住眉毛,睫毛細長,眼睛彎成月牙狀,嘴角上揚,笑的很是開心,他舉起一只手,做成剪刀的模樣,但整個身子沒有正對著鏡頭,微微側開,身后不遠處站著一個女孩,正笑著盯著他的方向看,陰差陽錯的,也進了鏡頭里。
第七頁是一片空白,再往后還是空白……
林靜好合上相冊,打開了放在一邊的信封,展開,讀了起來:
好好,謝謝你能有耐心看完這封信,我有很多話想說,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我很喜歡你,你或許不知道我對你有多喜歡,不過你也不用知道,因為我這輩子只會喜歡你,我很心疼你,我知道很多時候你喜歡把難過放在心里,一邊又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就連笑,都是苦的。這樣不好,我怕你會憋出病來,那樣我會很著急很難過的,好好,我想保護你,想讓你能夠開心就大笑,難過就大哭,想吃我就給你買,想玩我就陪你玩。我想你做真正的自己。
好好,答應我,以后什么事都不要一個人扛,有我在,你安心,我會陪著你,就那樣一輩子。
還有……這本相冊我沒有填滿,我希望后面都是我們的合照,從十九歲到九十九歲,好不好?
最后……
祝我的好好,十八歲生日快樂!我愛你!
信的右下角,寫著:林靜好的晨初陽。
明明是年少的誓言,卻道盡了一輩子,純情不可辜負,人生難得爽朗少年郎。
一輩子有多長……大概少年也不知道,卻倔強的為了女孩,堅持一輩子。
林靜好將信裝回信封,捧在手心里,眼角還有淚痕,卻笑的異常開心,她不是一個人,她是晨初陽的林靜好。
“我也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那次生日過后,時間又過得快了起來,高三的學生們依然在埋頭苦讀,為的就是給青春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高考前一天,語文老師站在講臺上,在黑板上寫了兩個字——再見。
她的個子不太高,帶著一個紅色框的眼鏡,每一次講課,講到激動處,都會唾沫橫飛,她最喜歡點學生起來回答問題,也常常把你們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掛在嘴邊。
這一次,她站在講臺上,看著下面的學生,眼眶有點紅,聲音哽咽,解釋著黑板上的字“同學們,人生有很多離別,也有很多重逢,你們遇到的每個人,或多或少都在生命里留下印記,這是緣分。”
“再見……”她指了指黑板上的字,落下一滴淚,“可以是再也不見,也可以是再次相見?!?
“我希望,你們是后者?!?
林小莫聽到這兒,也忍不住紅了眼眶,對林靜好輕聲說“一直以為老黃很兇,沒想到也有這么感性的一面,聽說,她每帶完一屆學生,都會哭一次?!?
“是嗎?”林靜好看著老黃,眼底有淚光,輕聲說“她一直是個很好的老師。”
講臺上的老黃,擦了眼淚,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了一會兒,說“同學們,在這個年紀對大學充滿期待無可厚非,等四年后,你們學有所成,或許有些人會和我做一樣的職業,那時候的你們會懷念,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刻,永遠在高中?!?
“親愛的同學們”她激動地說道“祝你們高考順利!老師只能陪你們到這兒了。”
“自習吧!”她放下最后一句話,離開了教室。
然后一片安靜的教室里,響起女生低低的啜泣聲,男生的嘆息聲。
林靜好轉身給林小莫擦眼淚,柔聲安慰,“以后有機會,我們來看老黃?!?
林小莫沉默著點頭,哭的更兇了。
這一天晚上,林靜好收到了晨初陽的信息,[明天加油,我們大學見!]
[好。]林靜好回復。
兩天的考試,伴隨著夏日的燥熱,匆匆結束,她的青春也在理綜試卷的最后一道題中劃上了句號。
她的高中,就這樣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