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秋光絢麗，颯颯清明；百卉與金風交纏，綿雨與丹楓共染。

經過一段時間的連續工作，《情難訴》已經完成了所有拍攝。

導演算是業內比較知名的，殺青宴雖然沒有大辦，但還是包下了酒店來開設。

演員和投資方基本上都在。

導演簡單做了發言，便大手一揮，讓大家隨意就好。

算是自助餐的形式，因此導演發話之后，大家也確實沒有那么拘謹了。

許歌端著酒杯，搖曳生姿地挨個跟投資方導演副導演敬酒，走了一圈下來，臉上竟然還只是腮紅的顏色。

“小歌的酒量也是影后級別的啊！”有投資方笑著調侃。

“我這算什么，王總你才是真英雄呢！”許歌情態嬌俏。

“幾位老板，那我就不打擾你們聊天了哈！”

有一投資方被醉意逼得面色通紅，見許歌想走，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想要拉住許歌的胳膊。

許歌側背著他，根本看不到他的動作。

眼見著那只肥膩的手就要拽住許歌細嫩的胳膊，王文海徑直抬手，把許歌拽了過去。

步子踉蹌，但好歹是身經百戰的影后，許歌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儀態。

她先是偏頭看了看王文海，見之視線一直放在前方，才順著轉移視線，看向那個肥頭大耳又醉酒的投資方。

眼神中飛快閃過一抹嫌棄，許歌笑了笑：“各位老板見笑了，如果沒什么事情的話，我就先離開了。”

在場的投資方屬王文海占資最大，他沒說什么，但剛才一番舉動就似乎表明了一些事情。

自然也沒有人要攔著許歌。

游離在人群之間，應過聲聲招呼，許歌喊住一個路過的服務生，新拿了兩杯香檳。

然后她腳尖一轉，走到了安靜的角落。

似乎是因為應酬得有些累。

短暫的休息之后，許歌再次邁入人群。

她精準地找到遲霧。

“遲霧妹妹，你在這里呀。”三分驚訝展露在面色之上，許歌坐到了遲霧面前。

遲霧看了她一眼，嘴角抬起三秒，然后繼續吃飯。

許歌也不在意遲霧敷衍的態度，將手里的一杯香檳酒放在她面前。

“第一次演戲就是女二號，還完完整整的演了下來，遲霧妹妹，恭喜你啊。”

許歌執起酒杯，自行跟遲霧碰杯。

她接著說：“我當時進娛樂圈時，還是從演路人開始的……哎，現在形勢不同往日啦，導演多本子多演員也多，資本——更多。”

許歌似乎在懷念著過去，說完這些，她笑了笑：“不多說，畢竟現在才是最重要的。”

“不知道以后還有沒有合作的機會，但我先祝你前程似錦了！”

許歌端起酒杯，揚了揚。

遲霧拿起自己的果汁。

“哎，好歹合作一場，祝賀一下工作結束了，喝一口酒沒事的。”許歌把香檳酒往前推了推。

白香檳酒漾著淺淡的黃，澄清透明。

“我酒量差。”

“遲霧妹妹你跟我還開什么玩笑呀，你忘了么，有一場戲是你的角色喝酒，當時你喝的可是真實的白酒呢！”

避無可避，遲霧干脆直說：“我不想喝。”

斂了斂笑意，許歌道：“遲霧妹妹，你這不太好吧？”

確實不太好。

但她還就是這樣了。

遲霧不說話，以沉默表達態度。

許歌心下有些急，不能表現出來，又沒法直接端著酒往遲霧嘴里灌。

見遲霧不為所動，許歌只能冷著臉，話里話外帶上威脅：

“遲霧，我知道你是帶資進組，但是今天到場的投資方，話語權最大的可是王總，他應該不會向著你吧？”

“沒有人倚仗，就不要這么囂張。”許歌冷哼一聲：“這算是我向你敬酒呢！‘娛樂圈新人心高氣傲看不起影后前輩’這種話題，想必你是不想看到的吧？”

她再次把酒杯往前遞了遞。

“許歌姐姐，許影后，你又怎么知道我沒人倚仗呢？你又怎么知道，那種話題會出現在大眾視野內呢？”

遲霧語調輕緩，笑意彌漫。

被她直直看著，許歌的呼吸忍不住一凝。

酒杯里液體微微晃動。

遲霧突然站起身，胳膊一伸，拿起早就瞄準、如今剛好路過的服務生端著的托盤上的酒杯。

“多謝許前輩的祝福，以后我還要向您多多學習呢！”

她聲音刻意揚了揚，至少附近的人都能聽見。

有人的目光投來，好奇地打量劇組里的女一女二號。

許歌瞪了瞪眼。

她不能干坐著，只好也站起身。

遲霧往前遞酒杯。

兩杯相撞，清脆作響，香檳曳動。

遲霧右眼一眨，跟許歌比了個標準的“wink”。

然后，將酒一飲而盡。

“許前輩，我喝完了喲。”

“遲霧妹妹，可一定要前程似錦吶！”許歌咬牙切齒。

吃瓜者求瓜無果，只看到了兩位女演員和和睦睦的場景，無趣地收回視線；許歌無可奈何，端著自己的酒，轉身離開。

遲霧看了看桌上那杯一滴未飲的香檳，端了起來，拿給還未走遠的服務員。

“這杯不小心進臟東西了，清理一下再用吧。”

服務員說“好”。

遲霧回了自己的座位。

她目光游動在人群中，沒有搜尋到許歌的身影，便收回了視線。

其實剛開始，她也不太確定。

但許歌對她的態度不怎么好，在原劇情里許歌嫉妒上了后期的女主，更是做出下藥的舉動。

以防萬一，許歌端來的那杯酒遲霧不敢喝。

誰知道這位姐說著說著，竟是裝都懶得裝了，就差直說那杯酒有問題！

遲霧當然更不能喝那杯香檳！

許歌走之后，也沒其他人來了。

遲霧安安心心地進食。

撫了撫肚子，遲霧再次站起身，走向衛生間。

出來后，涼水落在手心，莫名帶爽。

遲霧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臉頰緋紅。

她可沒打這么重的腮紅。

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腦袋，遲霧眉心一皺。

腦海中似乎突然抓住了什么，但隨之而來的，便是清醒意識的快速流失。

遲霧大口喘著氣，指尖帶起涼水落在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