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莉莉安妮這樣說，阿列妮絲反而松了口氣，這是在給她一個臺階下，只要她好好表示，這件事未免沒有回旋的余地。

她將右手上的指環摘了下來，遞給莉莉安妮，介紹道：

“這是我為了應付特殊情況特地做的魔女白環，可以削弱大部分攻擊自身的法術傷害，但同時，自己的法術也會被相應地削弱。”

“不過對于拜倫維斯大小姐來說，應該沒有比這更合適的神奇物品了吧？”

莉莉安妮伸手拈起這枚白色的指環，指環是木制的，甚至還可以嗅到淡淡的芳香，“你剛才說，可以削弱大部分攻擊自身的法術傷害？”

她將指環遞給身后的嵐，嵐將指環高舉，金色的貓眼中有因為這枚指環而衍生出的數據不斷地流動著。

“那么，具體來說，這枚指環比較擅長應對哪些法術，又不擅長應對哪些法術？”莉莉安妮輕聲問道，朦朧的雙眸與輕柔的語氣令她給人的感覺有些飄忽不定。

“嗯...具體來說的話....”阿列妮絲依然保持著跪坐的姿勢，略作思索道，“它比較擅長抵消那些在暗處發動的法術，比如說詛咒，替身之類的，越是詭異越是黑暗的法術越容易被它抵消掉。所以我在施法的時候，經常會把它給摘下來...”

“但這也不是說它對光明，雷電類的法術就一點辦法也沒有了，據我所知，它對這類法術也能抵消一半左右的傷害——前提是對方動用的能力不超過序列7。”

“當然，占卜和通靈是無法抵御的，因為這兩者嚴格意義上不屬于非凡者所能施展的‘法術’，它們的定義是通過媒介從靈界獲得某種‘啟示’。”

“它是用了一些比較特別的材料來制作的，如果使用次數比較少，且經常交給我來保養的話，它能夠使用將近五年的時間，不過如果頻繁地，高強度地使用它，它的使用壽命就會大大縮短。”阿列妮絲跪坐在地上乖巧地介紹道。

“她沒有說謊。”“鑒定”完畢的嵐閉上雙眼，再度睜開時，眼中復雜如潮水般的數據已盡數褪去，回歸了原本純粹而通透的雙眼。

她將魔女白環遞回給莉莉安妮，“我知道了。”莉莉安妮微微頷首，“這件禮物我收下了，你先起來說話吧。”

“既然你已經表現了你的誠意，那么你就是我的朋友了，阿列妮絲醫生，請坐吧，我們來聊一些朋友之間該聊的話題。”

......

“白克.卡尼亞特，是海軍辦事處的一名普通雇員，我從書房里找到了他的資料。”

上流貴族們喜愛的維亞俱樂部內，拜倫維斯爵士與值夜者小隊隊長瑪蓮娜.塞勒斯約好了見面，并且相互出示了自己找到的情報。

“沒錯，是他。”西裝筆挺，氣質慵懶的瑪蓮娜.塞勒斯微瞇著雙眼，灰色的雙眸對比著畫像與照片上的兩人，“有兩位仆人在8月份的時候見到過白克.卡尼亞特的樣子，我們盤問過后，根據他們的印象畫出的圖像與照片上的人物一致。”

“可是，根據檔案上的信息來看...”

瑪蓮娜比照著自己和拜倫維斯爵士提供的信息，不由得蹙起好看的眉頭。

“沒錯，白克.卡尼亞特已經死了。”學究氣質的拜倫維斯爵士笑瞇瞇地說道，臉上的笑容和煦而慈祥。

“根據負責相關案件的軍情九處負責人——妮婭.雷斯垂德的報告，白克.卡尼亞特被懷疑是三個月前盜取國家機密資料，并將其藏匿起來的弗薩克間諜。”

“但是在確定其身份，將要逮捕他的前一個晚上，代罰者在東區極光會成員的據點發現了他，以祭壇上的肉塊的形式....”

“比對過齒痕后，西維拉斯場確認其身份為白克.卡尼亞特，也就是說，一直以來和大衛.諾斯克接觸的人并不是真正的白克，而是有人冒充了白克的身份，與大衛.諾斯克進行接觸。”

“極光會有一門秘術，可以在受害者被剝離下的皮中充盈血肉，偽裝成受害者的樣子。”瑪蓮娜做出肯定的答復，“相較于不斷地調整血肉，把自己完全變成另一個人的樣子，這樣的方法對于極光會的成員來說容易多了。”

“但是這樣一來，又會有新的疑問。”瑪蓮娜面無表情，思考著提出要點。

“大衛.諾斯克的研究內容是什么，根據我的隊員羅納克的證詞與宅邸內殘留的香料，可以斷定昨天晚上確實有精通藥理學的魔女潛入，能夠讓魔女教派和極光會都派人回收的研究資料...我想它所蘊涵的內容絕不平凡。”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那個名叫列成.奧夫尼爾的極光會成員，為什么要將自己的身份告訴您的女兒？從您女兒的描述來看，他很冷靜，也很理智，這符合極光會中職位較高的邪教徒所應有的特點。”

“他看上去...就像是在故意告訴我們...他要拿走那份文件一樣......”

瑪蓮娜雙眼微瞇，托著下巴，陷入了沉思，隱約感覺到有些不安，拜倫維斯爵士則是優雅地喝了口紅茶，表現得從容而淡然。

“也就是說，他在有意引導著什么。”拜倫維斯爵士語氣平淡而舒緩地說道，這略微緩和了瑪蓮娜緊繃的思緒。

“也許他是一個冷靜的瘋子，想要把我們誘騙進陷阱里；也許他是個其他勢力的臥底，不想讓極光會的謀劃得逞，希望能借我們的手除掉他們；但無論如何，他只是給了我們一個猜想的錨點，沒有為我們提供多少線索。”

拜倫維斯爵士微微一笑，問道：“你們接下來打算怎么做？”

“您的女兒沒有看到他的長相，我們只能通過名字排查，但不管那是真名還是假名，能夠以此抓到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瑪蓮娜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我們打算從阿莫斯香入手，這種香料的構成里有一些罕見的材料，我們會從相應的渠道進行打聽，希望能找到那個魔女的線索。即使找不到，也希望能找到魔女教派相應的渠道。”

拜倫維斯爵士搖了搖頭，看的出來，他并不是很看好值夜者的排查行動，瑪蓮娜這么說也就意味著，昨晚潛入的兩個人行動都很謹慎，沒有留下可以占卜或者通靈的證據。

“我近段時間會離開貝克蘭德一趟，打算回凜冬郡談幾個生意。”拜倫維斯爵士說道，“很遺憾接下來并不能繼續協助貴方搜查，如果有需要，可以找我的女兒莉莉安妮。”

“沒關系，您已經幫的夠多了。”瑪蓮娜微微頷首，沒有太過在意。

......

“呼...”

經過一番提心吊膽的折騰后，阿列妮絲回到了她東區的草藥店，這次與莉莉安妮的會面令她坐立不安。

在那之后，格萊林特子爵在莉莉安妮的邀請下又重新回到了會客廳，并且依據他們的病情展開了一系列的討論，阿列妮絲對于徹底根治莉莉安妮的病癥自然是束手無策——除非是敢賭一賭，接種非凡生物的血液或者直接服用魔藥，但阿列妮絲知道，莉莉安妮是絕對不會選擇這樣的方式的。

不僅如此，莉莉安妮那輕飄飄的笑意也令她十分不安，那種美麗又毫無破綻的笑容在她看來如同惡魔般恐怖，就好像下一刻就會張開血盆大口，將她吞噬殆盡一樣。

現在也只能祈禱那位拜倫維斯大小姐會信守諾言了...一位非凡者醫生對于她來說應該還算有不小的價值，要是她鐵了心要向黑夜教會舉報我，我就只能收拾鋪蓋準備跑路了....

阿列妮絲有些欲哭無淚，垂頭喪氣地走進草藥店，她那位草藥店的學徒馬上就迎了上來，“怎么啦，哈扎克？”阿列妮絲有些驚訝，她看出哈扎克的神情有些不對勁。

“有人找你，老板。”哈扎克的表情有些苦澀，眼角下垂，看上去很是沒精打采。

阿列妮絲半是疑惑半是好奇地跟隨哈扎克進入了內室，看到那位坐在內室沙發上的女性時，阿列妮絲瞬間瞪大了眼睛。

“下午好呀，阿列妮絲~”

如同圣女般的女性披著純白樸素的長袍，她的氣質圣潔，端莊，沒沾染一點塵埃，容貌明艷燦爛，讓人眼前一亮。而她那松垮挽起的頭發，又為她添加了幾分內斂與慵懶糅合的氣質。

阿列妮絲認得她，她正是自己的引路人，魔女教派的高序列強者之一，“絕望夜鶯”潘娜蒂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