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曦若氣得渾身顫抖，“分明是她從背后推的，否則我怎么可能跌下去。”

龐太君的目光，落在眾丫鬟的身上，“說，到底怎么回事？”

“這……”眾人面面相覷，只有鶯歌低著頭一語不發。

“鶯歌，你來說說看！”龐太君的語氣，頗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場。

鶯歌慌忙跪在地上，小聲說道：“回……回太君，鶯歌當時跟在小姐身后，雖看到三小姐和小姐拉拉扯扯，可并未看清，到底是拉……還是推。”

龐彩云悄悄瞪了她一眼，“祖母，彩云見楊妹妹踩到青苔怕她滑倒，真的只是想拉她一把。眼見拉不住了，彩云怕受到拖累，這才松手的。”

“太君，主持已經送來了祛寒香湯，楊小姐現在要不要過去？”丫鬟上前，恭順的問道。

“去吧。”龐太君的臉色這才稍有緩和，“好孩子，身子要緊，若真是被人推下去的，外祖母定會還你公道。”

楊龐氏不想把事情鬧大，連忙打著圓場，“娘，曦若已經沒事了，我看此事就這樣算了吧。”

龐太君嘆了口氣，“曦若身子本就不好，你還是帶她去泡泡吧。 ”

外祖母的態度讓人琢磨不透，穿著一身濕衣服委實不舒服，楊曦若無法，只得隨母親往里屋走去。

走到沒人的地方，這才止住腳步，朝著鶯歌看去，“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處處幫她說話？”

鶯歌立刻哭喪著臉說道：“小姐，對不起，鶯歌那會兒走神了，著實沒看到是不是三小姐推的，這才不敢貿然開口。”

“好你個鶯歌，叫你看著小姐，你就是這樣看的？幸虧小姐無大礙，否則你要我……怎么活啊？”楊龐氏難得動怒，“罰你打二十大板，一會兒自己去領罰吧！”

“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啊！奴婢知罪，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鶯歌慌忙跪下來，磕頭如搗蒜的說道：“求夫人饒了鶯歌一次！”

鶯歌向來本分，楊曦若總覺得其中有蹊蹺，連忙扶起鶯歌。

“娘，鶯歌從未受過這樣重的責罰，今日且饒她一次吧。”

看著女兒一臉誠摯的樣子，楊龐氏只好應下，“你先帶小姐泡澡，若再敢不盡心，我絕對饒不了你！”

“是！奴婢定會盡心伺候小姐。”鶯歌顫聲道。

“娘今日辛苦了，也早點回去休息吧。”楊曦若目送著她離開。

廂房偌大的木桶里，氤氳著艾草的香氣，楊曦若褪去衣衫，迫不及待的泡了進去。

鶯歌拿著篦子為她梳著長發，“小姐，奴婢一直好奇，那披風是誰的？”

前世，大家都以為她是失足落水。沒有人追究，也沒有人覺察出鶯歌的不對勁。

此刻的楊曦若心事重重，并未聽清她說了什么，“鶯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沒……沒有！”鶯歌言辭閃爍。

“可我總覺得你不對勁！”楊曦若轉過身子，故意板著臉，做出一幅兇神惡煞的樣子，“只要你肯坦白，無論發生了什么事，我都可以原諒，否則……”

“小姐，奴婢真不敢有所隱瞞。”楊曦若分明看到她的手指，在微微的抖動。

楊曦若很是失望，“我已經給了你機會，若還不肯說，等我查出來，莫要怪我狠心，把你賣到那種地方……”

“小姐饒命，小姐饒命啊，奴婢知罪。”鶯歌“噗通”一聲跪在她面前，扇著自己的耳光，“奴婢確實有事瞞著小姐，還請小姐責罰。”

楊曦若的嘴角微微勾起，只是想不到她這么快就承認了，“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姐，奴婢對不起你……”鶯歌突然捂著臉哭了起來，“你摔下去后，奴婢本來是想去找人的，可三小姐威脅我，說我若是敢說出去，就把我也扔下去。奴……奴婢一害怕，就只好答應了。”

楊曦若氣得恨不能打她幾巴掌，“楊彩云在外祖母面前不敢造次，當著祖母的面你怎地還不敢說實話？”

“三……三小姐在邊上，奴……奴婢害怕！”鶯歌的聲音越來越小。

“你……”楊曦若的巴掌，終究還是沒有落下去，“從今以后，你要時刻謹記，我才是你的主子！你怕她把你扔下去，難道就不怕我把你活活打死？”

“小姐心善，奴婢知道小姐下不去手。”鶯歌愧疚的低下頭。

“心善并不代表好欺負，今日過后，我不再是軟弱可欺的楊曦若了！”她的眸子里閃過一抹厲光，“待會兒跟我去外祖母面前，把話說清楚！”

小姐從來沒有發火這么大的火，鶯歌看著她那冷冽的眸光，趕緊應了下來。

龐太君的廂房里，下人們已然被遣散，龐彩云正痛哭流涕的跪在她的面前，“祖母，彩云真不是故意的。”

“以前的事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罷了，可這里是道門凈地，休得在我眼皮子下面耍心眼！”

龐太君將手中的茶碗，重重的放在小幾上，“得虧沒有鬧出人命，否則她就是死了，我也絕不會讓你嫁入鎮北侯府！”

龐彩云愈發哭得厲害，“祖母，您不能這樣啊，您可是答應過我，一定會全了我這份心思的……”

“早知道會這樣，當初就不該答應你！”龐太君嘆了口氣，“你的心咋就這么狠呢，曦若可一直把你們當做親姐妹，你怎就下得去手？”

“祖母，我比曦若還大半歲，可婚事依舊沒著落，眼看著鎮北侯府就要來娶親，彩云這也是沒辦法啊！”龐彩云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抹著，“彩云雖是庶出，好歹出自龐家。可曦若只是撿來的孩子，祖母難道就忍心……”

“住口，休得一派胡言！”龐太君立刻起身，厲聲道：“曦若就是楊家的孩子，也是你姑母唯一的骨肉，以后再讓我聽到這樣的風言風語，不管是誰，我絕不輕饒！”

“祖母息怒，祖母息怒，彩云再也不敢了！”龐彩云低下頭小聲道，“只是……祖母答應彩云的事，可還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