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左邊,我住右邊。”吃完飯后,溫晚在兩米乘兩米的大床上劃好了分區,自己悠然的鉆進了被窩,只剩沈濯清一人站在地上黯然失落。
“這么……睡啊。”
“您老知足吧,上來。”溫晚掀開沈濯清的被角,拍了拍他的枕頭示意他過來,而自己則捂得嚴嚴實實。
一個小時過去了……她靠在床頭在看書,他心不在焉的玩兒手機。
“睡不睡啊?”
“這才幾點?”溫晚看了看床頭的表,才十點多。
又一個小時過去了……她在專心的玩兒手機,而沈濯清沒了困意,他噘著嘴盤著腿坐在床上,“睡不睡啊?”
“你困了就睡唄,關燈吧。”溫晚抬手關掉了床頭的迷糊燈,把手機調成了護眼模式。
“一起睡啊。”
“這不都一起睡了么?”溫晚低頭看看兩張挨得緊緊地被子,她從小到大從來沒和誰睡得這么近。所以她覺得,僅僅是兩個被子挨在一起就算是一起睡了……這好像也沒什么不對,“你又不是幼兒園的孩子,我在你旁邊不跑就得了唄,你睡你的,還要干嘛?難道兩個人一起入夢?入一樣的夢?”
“你腦袋實心的啊?不對,里面肯定有水!”
溫晚覺得自己沒錯,所以聽到沈濯清這樣懟她,她一動不動的坐著,死死的盯著沈濯清,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直到沈濯清覺得渾身發麻,開口道歉。
“我說錯話了。”
“睡吧。”
看著身邊閉著眼睛的沈濯清,溫晚想起了第一次在飛機上睜眼就見到他的樣子,那時候的沈濯清才二十二歲……
這十二年他們吵過無數次,為杜煙、為合同、為每個年齡段所遇到的自討苦吃……但是他從未想過離開她,她也把這十二年的青春都給了他。
所有的感情不求相處朝夕,但求相處不累。我們把晦暗都留給過往吧,從今天開始,我們遇到的都是溫柔干凈的人,沒有預謀離開的心思,也沒有藏著掖著的行為,只把最真誠的給你。眼里的跌落塵埃是你,最重要的是你,風光無限也是你!
“晚晚,我睡不著。”
“啊?”溫晚正呆呆的盯著他發呆呢,沈濯清突然翻身說了句話,可把她嚇了一跳。
“你干嘛?蓄意謀殺?”沈濯清見溫晚一頭黑色的長發、雪白的臉端坐在他跟前,給他又嚇得一身冷汗。
“沒有,我就看看你。”
“好看嗎?”
“好看。”溫晚低下頭捂著嘴笑出了雙下巴。
“我真睡不著了,你陪我聊會兒天吧。”沈濯清揉了揉眼睛板板整整的也坐了起來。
“咱們第一次聊天是在一個草坪上,那時候你腿還被粥燙了……我記得那天我還遲到了,你腿蹲麻了,對不對?”
溫晚能記得請他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個細節、說過的每一句話,這分明就是在乎的不得了啊。
“對,那時候還是你架著我去的醫務室,勁兒還挺大!”
“你當時比現在胖吧?”
“嗯,回公司以后就瘦了。”沈濯清象征性的點點頭,回到瑾逸之后他再也沒吃過早飯,慢慢的人就清瘦了。
“你說你怎么非得等我啊,娶誰不是娶?”說道這里,溫晚抬起頭看了看窗外的燈火通明。
“說的這叫什么話!你怎么能這樣想呢?其實每個女孩子都是會發光的,我也挺想知道……你談沒談過男朋友?”
“沒有。”
“你這么好,沒有?”
“沒有。”
“是不是咱爸咱媽管的太嚴了?”此時的沈濯清挽起袖子,一臉好奇的看著溫晚,像極了鄰家八卦的哥哥,絲毫沒有往日沈董事長的形象。
“沒有。”溫晚想說她與方濂洲的遺憾,但是這些話到了嘴邊卻被‘沒有’兩個字代替了。
原來在一個人身上耗盡所有真心后,真的很難再重新開始了,因為有了陰影,害怕再次全心全意付出一切之后得到的還是辜負。
我們都不怕去愛,而是害怕不被愛回來。
看著溫晚滿臉都是尷尬的笑意,沈濯清沉默了。他不會吃醋也不會多疑,他只是想問一問她的過去……在十二年里有無數個機會,讓兩個人坐下來好好的談一談,但是這些年二人默契的誰也不提。
這一切都已成定局。沒有辦法,事實就是這樣,再好的感情都會被時間沖散,也有很多說不出口的話最終也在‘等一等’中被磨滅的無跡可尋。
沈濯清想著轉移話題讓她開心一些,
“你小時候吃過最好吃的零食是什么啊?你有喜歡玩兒的玩具嗎?”
“我不吃零食,也沒有玩具。”溫晚來回摩擦著自己的手背,這些有關于‘童年’的問題如果不是沈濯清問,她一句都不會回答。
“那你后來怎么不談戀愛?”
溫晚先是怔了怔,隨后她率性的撩了一下頭發:“沒什么可談的。說白了,兩個人在一起就是為了搭伙過日子,但從來就不是誰沒了誰不行的,既然這樣,每個人都有可能被替代,結婚證也隨時會變成離婚證……我曾經也作為被催婚的對象,逢年過節往家里打電話,除了互道祝福就是問我‘你找男朋友了嗎’……我倒是特別想知道,我找了能怎樣,我不找又能怎樣。”
“你身邊有我,就比你自己一個人好啊。”
“我身邊是有你,但因你而來的還有一大票女孩子的嫉妒。那些姑娘年輕漂亮、身材尤物,不管有沒有工作經驗都能憑借外表在公司里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溫晚點點頭,她繼續說道,“同樣的,在那些女孩兒眼里,我二十九歲已經是老女人了,在她們的‘上位之路’上,沒有任何威脅。”
“你已經是我老婆了啊。”沈濯清意猶未盡的看著她。
“你是因為什么喜歡我的呢?又是因為什么想和我結婚的呢?總歸有一條是你權衡利弊出來的,話說的難聽點兒,如果我今天只是一個普通的三線小城市的女孩子,每個月只有三四千的工資,你會喜歡我嗎?”
沈濯清思考著,他沒有回答溫晚的問題。
“喜歡出于吸引,我的工作能力可以為你的瑾逸帶來利潤,所以你喜歡我;我的家人對你和善,所以你喜歡我;在有困難的時候我選擇不去麻煩你,你覺得我很懂事,所以你喜歡我。”
“我就喜歡你這個人。”沈濯清知道這個姑娘極度缺失安全感,所以她問的問題既尖銳又敏感。但他已經做好了要和她在一起一輩子的準備,所以他認真的回答著她的每一個問題。
“堂堂董事長,這么膚淺的嗎?還是說,你真的相信一見鐘情?”
“你不相信?”沈濯清瞪著溜圓的眼睛看著她。他覺得一見鐘情是最美好的事情,但是溫晚不這樣想。
“不相信。一見鐘情始于以色侍人,說到底不就是因為長得好看么……”
“膚淺了啊!我一開始覺得你很特立獨行,一個姑娘其實不用那么強硬的。后來我才知道,從小你照顧妹妹,所以性格生硬。然后你室友和梁景戰出事兒的時候,你在醫院關切的照顧,又讓我覺得你很溫柔貼心。入職以后,黎君害你,你能獨自查明案情,我就知道你不一般。后來在通告會上為了瑾逸據理力爭的樣子、在朋友屋抱著小方方的樣子、溫言結婚時喝醉的樣子、在德國處理杜煙的樣子、過年回家的樣子……關于你好的壞的我都見過,我愿意深陷其中。”
“萬一,我更壞呢?”
“那種壞?”沈濯清上下打量著自己的老婆,壞壞的笑了。
“我坦坦蕩蕩的跟你說,如果我更壞呢?怎么辦?”
“那這輩子,我也得在你身邊,萬一你干出點兒什么違反亂紀的事兒了,我就幫警察叔叔教育你!”沈濯清溫熱的雙手包著溫晚冰冷的手,他覺得手心發涼,但他也不愿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