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前路尚不可知，但是今天很多人都睡了一個好覺，陸可除外。

即使他一再提醒自己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但是看著系統能量已滿的提示，還是迫不及待的把手掌壓了上去。

畫面一轉，他似乎回到了地球的某一處建筑內。一眾人正在紛紛爭吵著什么，有一個人很像是年輕時候的老頭。別人似乎沒有感受到憑空出現的自己，只有年輕時候的老頭看看他，眨眨眼睛。

正在發言的的是一位中年女性，她坐在右側的首位。

“簡而言之，你們今天的匯報是說我們已經在腦神經科學方面取得了動物實驗的巨大成功？或者說，腦神經實驗已經取得了你們理想的目標？”

“是的。但是我想不止是在動物領域，這一點我們現在就應該說清楚。”

與發問的女士坐在同一側的一位禿頂的男人敲了敲桌子。

“老趙，盡管你現在在科學界的地位有目共睹，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說話能慎重一點。這里不是你的研究室，你的每一個發言都會被記錄下來。”

“沒有得到授權的人體實驗是違反法律的，我希望你能非常清楚你說了什么。”

那名叫老趙的人鄙視的看著他，

“盡管我們曾經是室友，王天亮。但是自從你選擇了政治而不是科學后，我們其實已經就是兩路人了。不是嗎？”

“在可控制核聚變技術路線完成后，你們擔心產油國報復，遲遲不肯下決心建造可控制核反應堆。你可知道，最后田升平教授就是在腦昏迷之前也沒有原諒你。直到今天，全世界第一座可控核反應堆都已經平穩運行三年了，你說的報復呢？你說的抵制呢？”

“你看不見就不代表不存在，老趙。你以為你現在還能安穩的大手大腳的花錢，真的是單純你的能力嗎？”王天亮嘲諷道。“科學有科學的倫理規則，你不要忘了。”

“行了。”首位的女士再一次拍桌子。

“可控制核聚變的事情和今天的會議有關系嗎？”說完了她還是看著那名叫老趙的人。“你剛才的話我希望你今天能解釋清楚。”

老趙清清嗓子。

“我們提出了三條重要的科技路線。一個是能源方向的可控核聚變，這個在五年以前就實現了，現在小型化的改造也已經基本完成。第二個就是量子通訊技術，也在去年完成了民用規模的更新，現在我們已經能保證普通設備的 100G 每秒的傳輸速度，這已經是理論上我們在現有理論原理上的速度極限了。”

看著大家有點不耐煩，老趙加快了語速。

“你們根本就忘了，我們為什么要實現電能的無限制無成本供給的原因，你們也根本上忘了我們為什么要 100G 每秒的傳輸速度的原因。”老趙鄙視的看著這些官僚，年輕時候的老爺子好像也在被鄙視的行列。

“難道真的如同你們所說，我們就是要讓大家用手機觀看超清的 3d 電影么？還是真的就是為了讓每一個人的視頻通話更流暢？”

“難道 T 技術時代我們就實現不了？”

“我們給每一個人普及了智能眼鏡，植入了智能芯片，開通了智能手機，加載了不少于 100 個傳感器是為了什么？我們給每一輛車、每一個家電都加載了智能傳感器又是為了什么？”看著官僚們一臉癡呆的樣子，老趙禁不住呵呵笑了幾聲。

“難道就是為了讓你不打開冰箱門就知道你還有幾個土豆嗎？”

老趙這時候一頓，會場也陷入了沉默。

是啊，其實每個人都在這么想。平時好像是打著消費升級而不停更新的智能設備，根本經不住這么去思考。我們已經在民用個人終端上的技術溢出了很多，多少人根本就不會使用這些功能。

陸可也覺得這個老趙說話挺有意思的。細想一下，他的手機的平衡感應器，溫度感應器，聲音感應器他好像也從來沒有用過。

“我們所做的一起，就是為了這第三條科技路線，你們都忘了嗎？”

老趙打開了投影屏幕，一個全身穿戴者智能設備的青年人出現在了屏幕上。

“從早上起床睜眼，他的視覺獲取的信息。”投影上青年人智能眼鏡，手機的鏡頭還有無處不再的穿衣鏡攝像頭、電視攝像頭，門禁攝像頭，車輛攝像頭，公共攝像頭都在不停的獲取周邊的影像信息。

遇見的每一朵花，投影上標注出了花的影像和對應的全部地理生物信息。遇見的每一個人，投影上標注了人臉識別記錄和居民警務信息。遇見的每一個建筑，投影上標注建筑藍圖和入住信息。

“不過 10G 每秒而已。全部已經源源不斷的上傳到了我們主機上。”投影上虛線構成的無所不在的網絡，標注著信息流的傳遞。

“我說過要立法反對這種數據收集的。”坐在長桌末尾的一個官僚發言。

“你可就閉嘴吧。”今天的老趙很是囂張，有種有恃無恐的樣子。“大數據根本就無法對應個人，好嗎？”

坐在主位上的女人揮了揮手，制止了這種無謂的爭執。示意老趙可以繼續講下去。

“這樣就結束了嗎？氣溫的記錄、風速的記錄、味道的記錄、語言的記錄、甚至于觸覺的記錄。”這時候投影上面顯示出來通過植入在手臂上的生物芯片，記錄了這個年輕人撫摸過的每一個地方的微小電回路。

“你們這樣做就是違法的。”還是剛才那位，他用手掩蓋著自己手臂上的芯片位置，好像這樣就能遮擋住芯片的運作。

“嗯，包括這種情況下，血壓、心跳、腎上腺素的分泌和身體肌肉緊張的記錄。”老趙有點好笑的看著他。“甚至于包括你的智能馬桶對于你的排泄物的記錄。”

“這一切都是為了什么？”老趙坐下來，小聲而又平靜的問大家。

隨著這句問話，陸可也離開了辦公室，來到了這個年代的地球街頭。似乎和自己所在的時代有一點不不同，但是又沒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在陸可的眼中，每一輛車、每一個人、甚至于在天空總懸浮的無人機，在地下奔馳的地鐵，都在把他們感觸的每一個細節源源不斷的發送出去。

街上全部是靜止的，只有陸可一個人可以隨便走動。

他就這么走著，觀察著每一個人。他才發現，在這個時代，每一個人幾乎都成了一個行走的信心采集器。

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一花，他又回到了會議室。

“這一切都是為了什么？”老趙這次是在向自己手邊的一位滿頭銀發女性發問。“羅教授，我們用消費主義推動了這些，是為了什么？”

眼前一黑，陸可退出了畫面。

“嘿，這個老小子。”已經完全融入了當時場景的陸可要多不爽就有多不爽。

“你在罵誰？”正準備過來叫他起床準備出發的千堂看著他好奇的問。“但是你還要好好休息一下吧。”陸可滿臉困倦，哈欠不停。

“你當我是愿意的嗎？”陸可瞪了她一眼，就連系統給自己的提示音都已經沒有聽見。

首先出發的是馬德森，他也是幾乎一夜沒有睡覺。拉著馬斯蘭完成了 3000 多公里路線的設計和計算。情況要比陸可估計嚴峻的多。

“您看，”馬德森挑選的小組還在緊張的裝備火星運輸車。他拉著陸可繼續查看行車地圖。

“從地圖上標注的距離是3200 公里，實際上可能要再加上 1000 公里。主要是中間這幾段路線都在流沙充斥的荒漠區，原來的衛星圖不一定能準確的反應路線情況。”

“那就很糟糕啊。按照正常的 50 公里每小時的速度計算，你們就是一刻不停一天的行程也就是 1200 公里，也就是說，你們僅僅是抵達那里也需要 4 天時間。”

“是啊，”馬德森 40 多歲，眉毛中間因為憂愁而出現了深深的豎紋。“還有現場的勘察和拆卸時間。”

“我們這里的食物供給是 7 天的，加上前面塔提亞娜偷偷節省下來的，估計撐個兩周應該問題不大。”陸可只能這么說。

正說著，遠處的千堂晃穗又在大呼小叫他的名字。不知道那里出了問題的陸可只好不好意思的馬德森笑笑，讓他先安排裝車。

“怎么了？”不知道為什么，陸可一見到千堂晃穗就沉個臉。

“要不要給馬德森他們也裝上那個？”千堂晃穗鬼鬼祟祟小聲說。“嗯？”孢子的事情是這一次唯一還沒有想全部人員公開的消息。現在過來的人到底和委員會那邊還有沒有聯系，陸可的建議是觀察一下再說。

陸可不了解的是，為什么在這個當口千堂要提起來這個問題。

“你忘了那些工程機甲了？”千堂晃穗獻寶一般的說。

“我和馬斯蘭偷偷計算過，要是把這些工程機甲利用起來，那么那邊的路上的所有情況基本上都可以搞定。”

“設備拆遷也問題不大。”陸可也補充說。

“而且還可以控制范圍，我們可以讓塔提亞娜成立一個機甲小隊，他們繼續開車，小隊只要留在基地就好了。”千堂晃穗繼續補充，看來他們幾個已經有了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