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夜沉默了一瞬,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暖椿失笑,“青梅竹馬,終究是敗給了日久生情。”
俞遙默默的吃著面,好像那邊的談話跟她毫無關系一般,心里一個地方堵著,不知是難過,還是失落。
恒夜爬上一顆一人粗的大樹,環視一周有無危險,確認安全后,就在樹杈上睡了,九臨就在樹下面窩著。
俞遙和暖椿分坐在火堆的兩側,俱毫無睡意。
默了會兒,俞遙還是決定問上一問,“你知道生沐為什么回到這兒。”
暖椿沒有絲毫驚訝,反問她,“生沐是你父親,你反問我?”
俞遙語噎,頓了頓,直接拋出理由,“你和生沐有交易,除了你,生沐不相信任何人,可他卻把你丟給我,恐怕,不是無意,是讓你在我身邊做他的眼睛,盯著我們的一舉一動,所以,你肯定也知道他的所在和目的。”
暖椿察覺到俞遙的變化,猶豫了一瞬,近幾日俞遙的變化很大,暖椿早就察覺到了,她以為是她太緊張出現的幻覺,可現在,她很清晰的感覺到,俞遙確實變了,她還是想試試她。
“你說我是生沐留在你身邊的眼線,你身上有什么值得生沐去費盡心思。”
俞遙淺淺一笑,“生沐跋山涉水的去護靈村,為的,是他另一半靈元,可卻無功而返,他處心積慮的復活報仇,又怎么會想不到,那另一半靈元,早就在我的身體里,可他還是顧慮著我是他血脈意義上的女兒,所以他不能殺了我強取靈元,便讓你跟著我,觀察我的變化,只要有機會,就幫他取回那另一半靈元,讓他完完整整的復活。”
“他復活對我有什么好處呢。”
“如果我猜的沒錯,你很想重新為人,而生沐,可以做到。”
這一句話戳中暖椿的內心,她渴望重新為人,想哭的時候有眼淚,餓的時候,可以吃一碗熱騰騰的面條,可現在她都做不到。
那碗坨了的面條還在腳下擺著,她其實很想吃一口,只是,她知道她吃不出味道。
“恒夜問我,怎么樣可以補償我,只要能讓我重新為人,我就放下過去所有的一切,重新開始。”
暖椿炙熱的眼神看著俞遙,成敗在此,如果俞遙執意要破壞生沐的計劃,她永遠都不可能實現愿望,她想做人。
可天知道生沐恢復到全盛時期后會發生什么事,可如果不答應,恒夜就要一輩子困在這份愧疚里。
俞遙又想了想,問她,“是生沐告訴你他可以幫你,還是你知道些什么?”
暖椿明白俞遙的意思,但她越是明白,就越是不想去繼續這個話題,俞遙見暖椿不再理她,猜到她想對了。
“所以,你根本也不知道,生沐是不是真的有這個能力,還是他只是在利用你。”
死人就是死人,怎么可能有復活之說,這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暖椿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背對著俞遙裝睡,俞遙也沒有糾纏。
暖椿一夜沒有合眼,這個疑問,她不是沒有想過,只是不愿意去想,在這世上,除了生沐之外,再沒有第二個人給過她希望,她想抓住這一點光,哪怕只有一點。
可如果,生沐真的只是為了利用她,她該怎么辦,她真的沒有想過,是真是假,就在眼前,誰說不能搏一搏呢。
他們循著打斗的痕跡一路找過去,在小溪邊發現了一個火堆,火還燒著,說明人就在附近,果然不一會兒就有人拿著幾個鳥蛋回來了,一看來人,居然是久未謀面的李娜。
李娜看到他們也并沒有太多驚訝,只是看了眼九臨問,“他是誰?”
關于九臨是誰,這個問題還真不好回答,恒夜張了張嘴,沒想到合適的詞,就沒說,俞遙答,“他叫九臨,是恒夜的跟班。”
李娜淡淡看了眼恒夜,有點酸味。
“你怎么會在這?”
李娜架起鍋,將幾個鳥蛋敲碎,打進鍋里,“你們還有什么吃的嗎,這幾個鳥蛋也吃不飽。”
恒夜看了眼九臨,九臨就從包里掏出一袋方便面給她,李娜也不客氣,撕開包裝袋煮進了鍋里。
俞遙又問,“是商墨叫你來的嗎,他讓你幫他躲回百靈的元神?”
李娜抬頭看了俞遙一眼,繼續低頭煮她的面,“不是。”
她本就是受商墨之托才會來這里找生沐,除此之外,她跟這件事沒有任何關系。
“不是商墨找你來,那你為什么會返回來,你不要告訴我,是商墨沒有給你結賬,你來討債的。”
看李娜還帶著鍋,包里面遮陽帽,防曬霜,飲料面包俱全,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跑到這陰森森的深山老林里踏青呢。
“是鮑大海。”李娜突然說了一句,眼睛里似乎有水光涌現。
“鮑大海,你和鮑大海什么關系?”恒夜自從見過李娜的鞭魂尺之后,便一直有個疑問,只是被其他的事情沖淡了,她的鞭魂尺和恒夜的一模一樣,應該是一對。
俞遙也有疑惑,便不插嘴靜靜聽著。
面煮好了,李娜客氣的問了一句俞遙,“要吃點嗎?”
俞遙急忙擺手,“不了,我們吃過了。”
四個人圍著李娜,欣賞她吃面,李娜也半點沒有尷尬,哧溜哧溜的吃的特別香,“你應該叫我一聲姐姐。”李娜吃面中途忽然說了一句,俞遙怔住了,悄悄瞥了恒夜一眼。
恒夜并沒有表現出驚訝,反而有些不愿理會,“不是每個比我大的女人,我都要叫姐姐,你要是不愿意說,就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我指的是,有血緣關系的,姐姐。”李娜放下面碗,直面恒夜,“鮑大海大概從來沒有跟你提起過我,但我,也是他的女兒,只不過,他不肯認我。”
林子里靜的一只蟲子爬過去的沙沙聲都聽得見,李娜仿佛完全沒有察覺,自顧說著,“因為當年我母親給鮑大海下藥才有了我,所以他極其厭惡我,從小到大就當沒有我的存在,直到我十五母親去世,他才第一次去看我,還教我活命的本事。”
“我一直都知道你和洛溪的存在,我也去百靈山莊看過你們,只是你們不知道。”
鮑大海在外欠的風流債可不是一筆兩筆可以算得清的,所以恒夜完全沒有震驚,“鮑大海叫你來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