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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有那天下無雙山河劍,
不過是執劍人,
心中自有三千里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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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客騎一匹老馬,從朔京走到江都,也足足能走上三年。
當年的說書人早換了個茶館,卻還能記得她,跟著老板說只要這位喝茶,他便都請了。說書人仍改不了謙卑的模樣,畢恭畢敬問她,您喝什么茶。
最便宜的,碎葉就好。
有點窘迫的劍客給他翻了翻衣兜,只從里面掏出來一個銅錢。
茶也貴了,碎葉都得三錢一碗。先欠著你這一頓吧,三日后我再來。
劍客提著粗瓷茶碗,連茶葉末也都飲進去。
她伸手撫了把身后那長劍,劍是好劍,老板在一旁看著,都能見粗布條里蘊著一汪冷冽清光。可說書人看她神情,和當年一模一樣,冷眼關著烈火,只多了些落魄,少意氣風發。
您...您要做什么?
說書人看她徑直要走,慌忙在后面問著。
放心,不殺人。
劍客輕描淡寫說一句,甚至有點像安撫。
只討個公道罷了。
說書人看著她冷厲面容兀自露出個極淺淡的笑弧,怔愣看她牽著老馬慢悠悠地離去。他不擔心劍客有什么危險,他只覺得不值得。
耽誤了三年也要找一個道理,可世間公道,哪有那么容易便能得。
老板有些慌張問他,何時認識了這等大人物,又問他這大人物是要去何家。江都除了那家,還有什么值得她親自去的?
說書人反問。
華家?那你怎么好任她去的啊。
老板也著急了,雖然之前未曾謀面,但他素來識人,劍客面相好,一看就是清淡又溫吞的好相與,自然是想結交一番能受其照拂,但又看說書人如此鎮定神態,不由得開始嘆息。
你可知這劍客是誰?
說書人仍舊淡淡,指著她離去方向問。
劍出山河卷,清寒十四州。
你若說她怕了那華家的教頭師傅,才是真正可笑。
可...可山河劍,不是已經死在淮城了嗎?
銅片壺落地一聲脆響,老板驚愕看著劍客離去方向,一時不知這究竟是當年那人,還是異人搞出的玩意。
山河劍自是沒有死,死不過是那些武人安的噱頭。
于是待她站在華家如今主人身前時,差一些就把那男人氣昏了過去。倒也不知氣這不肖子孫、還是氣當時刺客沒能把她連那老馬一同殺了。
此事究竟是如何全貌,華家的教頭諱莫如深,華家的子孫避之不及,而山河劍本人,也根本不會說。
于是傳言稀里嘩啦的涌入江都百姓家,有說山河劍出鞘傷了一眾華家子弟,又說這山河劍面若修羅、毫不留情地傷了偏袒華家的祭司,最后說一高人來制住這山河劍、華家得了天戟庇佑總算有驚無險。
說書人不講這個書,老板自是勸不動他,于是三天內茶館生意慘淡,小廝也都去聽書,只有兩人日日在門前飲一壺上好的楊曲碧蘭,老板私藏的御制,也不知道何處得來。
三日后,山河劍牽著她那匹老馬,停在茶館門前。
老馬沒瘦也沒死,反而看起來油光水滑了一些,褪去那層皮包骨,還能看出來是匹神駿的好馬。山河劍上的粗布條也沒了,是個青檀木的劍匣子裹著它。
唯有劍客還是一身粗布青衣,半頭烏發被什么一刀斬斷,狗啃屎般披在她肩上。
劍客從衣袖里拿了一顆金珠放下,自顧自給自己滿上杯一飲而盡。
曲峰頂上七葉蘭,好茶,好茶!
老板已進去給她抬個小木坐來,劍客卻只擺手,又倒了一杯,這次卻不是牛飲,細細品著,跟說書人說了幾句話。
您后悔嗎?費了三年來。
她只笑,飲了口茶。老馬在她身后碾著蹄子,石板路上踢踢踏踏。
不悔,哪里會悔。
劍客拍拍身后劍,透著那劍匣子,老板還覺得他又看見那一泓清光。
昔年走臨天河川山巒、以山河入劍,卻猶覺得不夠,總差些什么。如今倒是用人心磨了一次,卻是甚好,三年終也算不上白費。
她如此說。
說書人卻覺得凄然,她尋著公道,卻尋不到公道,人心若能磨劍,那當是多粗糲冷硬的人心。
可他卻又釋懷,用三年顛顛倒倒回江都,只磨了一把劍的劍客,臨天百年來怕也出不來一個,這唯一一個,也只有能得帝王一句“仁厚”名的山河劍。
落拓騎著瘦馬磨一柄鈍劍,這才是她,怕也唯有她。
三盞茶飲畢,劍客便不再留戀,牽著老馬韁繩將離去。
您...
說書人還沒說出來,就被她斷了話頭去。
叫我名字罷,許久未聽過了。
他渾然一怔,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大抵那一刻是回了十數年前光陰,江都遠比如今富庶繁華,茶館門前應焚木靈香。
君十四,你...珍重罷。
說書人慢慢道,便看著劍客背影,她牽老馬來,又牽老馬去。除卻一個傳說,劍客再沒在江都留下個什么。
或許還有個沒人知道的金珠。
劍客背對著他,突然露出個溫潤的笑,倒如同她少年時候側帽披長衣,朔京里打馬半分風流。
此后數年,說書人再沒見過山河劍。
人們說她一人一劍如萬軍掠地,成了老成武狀元;又說她去了穹臨關頭,領三千將士死守止戈城;說她官拜大將軍,名聲可止野牧嬰兒夜啼。
山河劍客鎮山河,帝王予她如此牌匾。
可她仍舊一人一劍,牽一匹骨瘦如柴老馬,自巷頭慢慢走來,停在說書人與老板身前,除卻穿了身青緞袍,并非那件舊青衣。
您來了啊,楊曲碧蘭還有,不過近年拿不到七葉的,現只有九葉的碧蘭,也香卻寡淡。
老板倒是也不認生,笑著招呼著如今劍客。
那可好,七葉在朔京喝的太多,得用九葉清清口來。
劍客一撩衣擺坐他身側,卻斯斯文文提了茶盞,先品了一口,才仰首一飲而盡。
瘦馬不是從前的老馬,說書人心想,那馬年歲太大,估計早已經死了。
劍客似乎知他心思,從從容容開了口,聲音卻有艱澀。
白耶去了,穹臨那一戰,為我擋了箭死的。
他方才憶起,那馬叫白耶。
從前劍客總用蘋果勾著她的馬,一叫白耶,馬便銜劍鞘給她。他當時還說白耶聰明,可卻沒想到聰明到如此地步。穹臨一戰慘烈,流矢不知有多少個萬發。
那一匹老馬從萬箭里活過,卻終為它主人擋在箭雨之前。
說書人正感嘆著,卻天旋地轉。
他從地上坐起身來,面前一奸煞面相的穿了紫青官服,手里拿著金銀鋪的打狗棍,拎著個青檀的劍匣子。
那劍匣,竟是劍客背來的那一個。
將軍,且跟我走一趟吧。
那人笑若癲狂,掂著打狗棍敲石板一聲脆響。
而劍客只微微一笑。
您劍可在我手上,將軍莫要再想了。
她依舊笑,神色卻凜然冰冽,如穹川河上寒冰雪。
劍客一抬手,浩浩嘆一聲。
山河,劍來!
老板真見了那長劍冷冽清光,內蘊著在劍客手上,一片天地瑩白。
巍峨浩然間,百川東入海。
他看劍客執那冷冷劍光,仍笑著問那奸人。
這般,還跟你走嗎?
劍客不必管自己那用了數十年的劍,修劍到她這個地步,以指為劍也能引天地浩然氣,劍是神鐵也用的慣,但也沒非它不可。
她并雙指,劍光一刷,便斬斷了那根金銀打狗棒。
三人搬好了桌椅,仍在茶館門口對飲清茶。
山河劍,果然是山河劍。老板不住感嘆著,又倒了杯新泡的碧蘭,遙遙朝她敬著。
劍客燦然一笑。
我回京城過了不少年,到沒想到有人一直以從前看我。
她說那攪局人,卻也說他們。
劍客飲了那杯茶,正正好好第三盞。和當年一模一樣。她又一次起身,手里是剛被北星臺祭司歸還的劍匣,另一只手牽著瘦馬韁繩,慢悠悠的又一次颯然離去。
老板想留她吃個便飯,卻只聽見她大笑聲音。
不必留,不必留!
劍匣被那無形氣分割崩離,冷銀三尺劍鋒附山河青光,被劍客用青緞布綁在背上。
安魂鄉待的太久,得去山河里看看!
劍客未說這話,但說書人已明白她未盡之音。
那便看罷,武還得繼續修,劍也要繼續磨——三千里山河總有合適的磨劍石,山河劍也該在臨天浩蕩蕩亙古河山里行她的道。
至于其他的,山河劍何須管那些阿堵事?
于是他也笑了,飲盡手中一杯溫茶,拂袖去取一盒香。
紫金的蓮花爐還亮,他打香篆的手竟也穩,輕煙從花瓣間蜿蜒而上,如春日草木花開,雀躍的霧氣。
老板收好了茶具來,細細嗅了一番,拍拍他肩。
這楊柳枝頭,竟是木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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