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如何將這件事帶給他的負面影響降到最低。

老夫人越想越來氣，手中的佛珠轉的飛快，如同她此時此刻的思緒，亂如麻。

“兒子啊，為娘早就告誡過你，當年靜婉離世，你寵愛碧青青，要娶她進門，我本就不同意，認為你納妾就可以了，沒想到你真的執意要抬她做夫人，沒想到她居然苛待嫡女，這么一晃十年過來了。禍事最終還是發生了……”

老夫人如今每每談論此事都有些后悔的感覺。她當時應該堅定的阻止，如此一來，這樣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

“母親，這些都是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了，莫要提了。當下之急還是想想如何解決眼前的問題吧。”

蘇亦聽蘇老夫人翻來覆去說的這些話都要聽膩了，他站起身沖著老夫人彎腰請辭，“母親，天色不早了，您還是早些休息吧。容兒子思慮思慮。”

他的話語充斥著幾不可聞的不耐，老夫人怎會聽不出來。

老夫人張了張嘴，本想叫住他，頓了頓，最終還是搖頭嘆了一口氣。

羅媽媽瞧著一臉憂愁仿佛蒼老了十歲的老夫人，她心生一計，試探性地說道：“老夫人，我們要不要把大少爺叫過來探探口風？”

這蘇墨是周震北的徒弟，素來跟在周震北的身邊，可終究是姓蘇，若是真正的論起遠近來，他還是和蘇家是最親的。

蘇老夫人一聽這，一顆心驀然安靜了下來，思慮了片刻，她才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同意了羅媽媽的提議。

……

暮色降臨，一身鎧甲的蘇墨從一匹黑色的駿馬上反身而下，邁著大步朝著丞相府內走去。

“大少爺，老夫人有請。”

羅媽媽早已等候多時，一看到他的身影便立刻跳了出來，笑盈盈地看著他。

蘇墨黑眸閃過一抹驚訝，靈敏地捕捉到羅媽媽眼神中不安的情緒，他點了點頭，說了一句：“好。”

轉頭就朝著空心苑走去。

羅媽媽是一位上了年紀的婆子，怎能比得上蘇墨這么一位身富力強的男子走路，所以當蘇墨站在老夫人面前的時候，羅媽媽還未出現。

“祖母，您最近可安好？”

蘇墨自小跟在老夫人身邊，他是蘇府唯一的孫兒，老夫人對其事處處上心，生怕虧待了他。瞧著眼前玉樹臨風身材高大的蘇墨，老夫人不禁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她笑呵呵地沖著蘇墨擺了擺手，示意他走到自己跟前，瞧著蘇亦一身鎧甲，她十分心疼地詢問道：“軍中可是十分辛苦？這幾日可有受傷？吃飯可還吃得飽？”

蘇墨聞言哭笑不得，“祖母，孫兒都是一個大人了，您就不用擔心了，您只要身體安康，孫兒就很高興了，這就是孫兒的福分。”

蘇墨的話語一落，老夫人便喜笑顏開地吩咐道：“快給大少爺上碗湯。”

她捏了捏蘇墨的鼻尖，笑瞇瞇地炫耀道：“祖母下午就吩咐他們燉湯了，這可是熬制了許久呢，絕對有營養！”

蘇墨笑呵呵地點頭，隨即自己搬來一把木椅坐在了老夫人的身邊。

“吱呀”一聲，房間的門被人推開，氣喘吁吁的羅媽媽出現在了二人的面前，只見她笑著說道：“大少爺……走的太快了。”

很快，一個小丫鬟端著一個托盤從外面走了進來，托盤上放著一碗冒著徐徐熱氣的補湯。

“快，趁熱喝。”

老夫人親自從托盤上接下小碗，又拿起羹匙放到碗中，這才遞給了蘇墨，瞧著他慢慢品的模樣，她只覺得內心都是暖洋洋的。

“祖母，您有事找孫兒？”

蘇墨一邊喝湯一邊淡淡的說聲詢問，“有事您就直說。”

老夫人聞言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她轉著手中的佛珠，良久才嘆了一口氣，故作悲傷地開了口。

“你的妹妹沐沐，今個兒被周老將軍從府中直接帶走了。說是以后都讓沐沐住在他們府上，孫兒，你看，這不是欺人太甚么？”

她的嗓音越發的沙啞起來，渾濁的眼眶也漸漸地濕潤起來，豆大的眼淚眼看著就要滴落下來。

蘇墨喝湯的動作停頓了下來，他看了一眼老夫人，隨手將小碗放在一邊，然后慢慢地開解道：“祖母，此事我也聽說了。”

老夫人一愣，很快又問道：“你怎么看？你怎么不去跟你師父商量商量呢？”

蘇墨搖了搖頭，緩緩起身，解釋道：“孫兒認為，師父他們對沐沐的愛不比我們少，甚至我們還要多，他們許久未見沐沐，思念想念沐沐，想要將沐沐接過去住未嘗不可呢？”頓了頓，他的嗓音低了幾分，繼續說道：“祖母，您也知曉，沐沐在我們府上，過的并不開心，以前的事情，您一定也了解，既然我們做不到全心全意對沐沐好，不如放她離開，讓她去真正對她好的人身邊去。”

“墨兒！”

老夫人急急地出口打斷了他的話，語氣也沾染了幾分怒氣，“你的意思是我這個祖母的對沐沐不好？”

蘇墨搖頭，“不是說您。我的……母親……對沐沐并不好，蘇淺對沐沐亦是十分的敵對。這些日子二人之間的摩擦亦是不斷。所以孫兒還是那句話，孫兒覺得沐沐離開時好事。再者丞相府距離將軍府并不是相差十萬八千里，您若是想念沐沐，沐沐若是想念您，她可以隨時回來。”

碧青青是他心目中最不愿意提及的點，一個是碧青青的身世，一個是碧青青對于沐沐所做的一切，這些都是他覺得愧對沐沐的地方。

所以對于沐沐的離開，蘇墨并未提前告知老夫人。

“原來，你是早已知曉沐沐會離開的？”

老夫人次哦是刺客才反映過來，她狠狠地拍了一把桌子，怒道：“蘇墨，你是我們蘇家的血脈，不是周家的！周震北對你再好，你也是我們蘇家的孫兒！”

蘇墨從小到大，這是蘇老夫人頭一回如此生氣，她虛指著蘇墨訓斥道：“你的心要知道自己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