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子聞沒有否認,額頭冷汗直冒。
“為何你剛才不說,我現在就替你疏通經脈!”阿氓立即扶起秋子聞,盤坐在他身后替他疏通混亂的經脈,可內功心法并未完全熟練被猛地彈飛開,壓下體內奔騰的內力再次嘗試,屋外的大雨漸漸停歇,秋子聞的面色也逐漸好轉,但她的臉色卻越來越差,疏通最后一處混亂的經脈后再也控制不住內力,噗地往床下吐出一口鮮血!
“先生!”秋子聞大驚,立刻轉身扶住了阿氓:“您這是怎么了?”
阿氓渾身似乎被撕裂,黑炎止不住地往外冒,想按動穴道封住內力,但怎么也無法恢復成十歲的模樣,鮮血不停地從口中涌出,艱難地吐出話:“送……我去城西醫館找醫圣……”
秋子聞被嚇壞了,脫下外套裹起阿氓,拉開房門便抱著她往城西躍去。
阿氓周身的黑炎越發濃郁,虛弱地伸手拉住了秋子聞的衣襟:“子聞,我不后悔救你,若我身死你不必自責。”
秋子聞的聲音中透著慌亂:“您可是玄陰冥使怎么會這么輕易死,學生不知您替學生疏通經脈竟會如此,若知寧愿身死也不會讓您替學生冒險?!?
阿氓搖頭:“是我之錯理當贖罪,十年前如此現在亦當如此,但有一事我怎么也放心不下,你心思細膩又聰慧機敏,若我身死能不能替我看顧南苑和照顧八大派的遺孀……”
秋子聞困惑:“不是你十年前把八大派埋在了皓月山莊下,為何又要照顧他們的遺孀?”
阿氓的聲音越來越弱:“十年前之事非我所愿,那是我此生做過最后悔的事也是我此生最執念的事,你若不答應,我死也不安心……”
秋子聞打斷了阿氓的話:“既是如此就該由你親自照顧他們,一定要撐?。 ?
阿氓的呼吸越來越急喘。
秋子聞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醫館。
正在柜臺后和學徒稱藥的醫圣瞧見秋子聞腿腳已好,手里抱著的人渾身冒著黑炎便知大事不好,忙從柜臺后走出:“老夫早跟她說過一命搭一命不劃算非得一意孤行,現在遭到反噬了,快把她放到里屋的床上?!?
秋子聞快步走向里屋把阿氓放在了床上,著急地請求:“醫圣,您快救救先生吧!”
“她可是老夫的錢袋子當然得救,她要是死了整個南苑也會亂成一鍋粥,小安,立刻把這件事告訴夏蟬,切記不要讓南苑的其他人知道了?!贬t圣吩咐完打開一旁桌上的藥箱從里翻找出銀針:“現必須用銀針讓她體內的反噬停下來,但在反噬時扎針猶如利箭穿心,一針甚過一針,需扎七七四十九針,之前根本無人能撐住這種痛苦……”
阿氓已快撐不下去,唯有死馬當活馬醫:“我可以忍住,您下針吧?!?
醫圣猶豫著在阿氓的頭上下針。
一針下去阿氓抓緊了身下的床板,兩針下去皺緊了眉,三針下去額頭冷汗涔涔,到了第四針終是忍不住喊出了聲,身體蜷縮成一團。
秋子聞為防阿氓咬到舌頭主動將手臂伸到了阿氓的嘴前。
阿氓豈會傷秋子聞,費力地轉開了眼:“我一女子在此療傷你在此實在不妥,先出去吧?!?
秋子聞怎么放心得下。
“呃……”阿氓痛吟,加重了聲音:“讓你出去沒聽見嗎!”
秋子聞還是邁不開腳步。
醫圣出聲勸:“你還是出去吧,不然她不安心內力反噬得更厲害?!?
秋子聞只得邁著沉重地腳步往外走,知阿氓是不想傷他才趕他出去,何德何能受阿氓如此大恩,恨不得替阿氓受了這個罪,卻只能站在里屋外聽著阿氓的聲聲痛喊,仿若早前小廝死在他眼前那般無力。
半個時辰后醫圣終于走了出來。
秋子聞著急上前:“醫圣,先生如何了?”
醫圣松了口氣:“沒想到這丫頭真能撐住,情況暫時穩住了,但痊愈前不可動武,不然會再遭反噬。”
秋子聞壓在心口的大石暫時落了下來,剛想問能不能進去看看阿氓,一個黃色的影子忽從他身邊呼嘯而過,沖進里屋大喊:“苑主,您沒事吧!”
阿氓勉強扯出一個笑:“我沒事。”
“看您的樣子像從鬼門關走了一遭怎么會沒事!”夏蟬忍不住埋怨:“奴婢一直勸您不要替秋子聞疏通經脈您偏不聽……”
阿氓放軟了神態:“好了好了,醫圣已經說過我了,我這不是還活著,只要活著就會慢慢好的。”
夏蟬才停了口,又一下緊張了起來:“苑主,不好了,刃門的八百名殺手借著大雨隱藏聲音進入鎮里往齊刃那去了!”
“什么?”阿氓驚愕:“我們的人不是把他們攔在橫柯嶺,他們是怎么進來的?”
夏蟬搖頭:“屬下得知他們進入鎮里還是留守在鎮里的人稟報的,本以為宅中有您坐鎮齊刃等人應無大礙,誰知小安過來告訴屬下您遭到了反噬,屬下便著急趕來了這里,現在我們橫柯嶺的人生死不明,剩下的人也被調去加固河堤,刃門門主一定不會放過叛逃的齊刃,恐連宅中百姓也難逃毒手。”
阿氓蹙緊了眉,知必須盡快想出辦法,快速轉動起了大腦,片刻后眸光一利:“現在只有賭命一搏了!”
夏蟬不解。
大雨已停,天空放晴,宅里的情況卻不容樂觀。
刃門的殺手們氣勢洶洶地闖入了宅中。
齊刃和陶興興趕忙上前應對,賀明揚帶著百姓們退到了院里,很快齊刃的箭被射完,赤手空拳地擊打著持劍的殺手們,陶興興的右臂也被劃了一劍,顯得十分狼狽。
刃門門主令摩從殺手們身后滿臉煞氣地走出:“齊刃,你身為本座的義子竟敢叛逃出門,還不跟本座回去領罪!”
齊刃以手擊倒一名殺手后冷道:“連自己人都可殘殺之地,我此生絕不再入!”
令摩怒斥:“你那徒弟能為門里盡忠是他的榮幸,你竟為了區區小事把本座對你多年的培養拋諸腦后?”
齊刃諷刺一笑:“你管讓人涂毒接近目標同歸于盡叫盡忠,令摩,我為刃門盡忠二十載唯一在乎的就是我的徒弟卻被你輕易利用毒殺,此恨怎可消!”
令摩冷喝:“真是冥頑不靈,一個殺手還想兒女情長,既你不愿回去領罪那就在此受死,這里的人都將為你陪葬,門徒們聽令,宅中之人一個不留!”
殺手們下手越發毒辣!
令摩抽出長劍以勢不可擋之勢沖向齊刃。
齊刃雙目驟然放大!
“放肆!”這時門外卻忽然傳來了阿氓的聲音:“我的學生你也敢動。”
令摩詫異回頭,望見十歲的阿氓腦中轟然炸響,不可置信地僵在了原地!
阿氓帶著秋子聞緩緩而入,淡淡開口:“令門主,好久不見?!?
令摩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不可能,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還活著,就算還活著也不可能是這個年……”
“可不可能令門主已經看見了?!卑⒚娜莅寥唬骸敖袢漳闳魣桃鈩游业膶W生應知有什么下場吧?”
令摩一驚,一時不敢妄動,跟在他身后手抓長鞭的親信卻沒有眼力見,聽見阿氓挑釁揚起長鞭甩向阿氓:“不過一個小丫頭也敢威脅我們門主真是狂妄!”
阿氓眸光一顫,但知不能表現出一絲害怕不然宅里的人都得死,只能寄期望于秋子聞,幸秋子聞及時抓住親信的長鞭把親信甩了出去!
親信爬起來還想將長鞭甩向阿氓。
秋子聞立即擋在了阿氓的身前。
令摩卻忽然開口斥道:“還不快給本座住手,你不想要命了!”
“門主?”親信錯愕停手。
令摩隨即抱拳請罪:“都是我教導無方還望您恕罪?!?
阿氓道:“既是如此便以齊刃之罪相抵吧,自今日起世上再無齊刃只有我的學生梁齊,往后刃門不可再追殺他?!?
令摩不由沉目:“這是我門中之事,您的手不該伸得這么長吧?”
阿氓也冷了聲:“他現既是我的學生那這手我就不得不伸,難道你還敢與我為難?”
令摩一瞬怒起,又不敢貿然對阿氓出手,一時猶豫不定。
“看來令門主忘了我是什么人,那我今日便讓你記起來我到底是什么人吧!”阿氓加重語氣作勢就欲抬手。
令摩大驚,忍氣抱拳:“您息怒,不過是一個義子您看中了拿去就是,我們立刻撤離?!?
“門主?”親信不可置信,不明白令摩為什么對一個小丫頭這么畏懼。
“還不快走!”令摩怒斥,帶著所有殺手灰溜溜地撤離了宅子。
梁齊茫然錯愕,沒想到殺手們就這么走了,驚奇地看著阿氓:“你到底是誰,為什么連令摩都這么懼怕你?”
阿氓不知該如何解釋。
“先生便是先生,她到底是誰有何重要,陶興興的傷需盡快處理,村民們受了驚也需熬些安神茶壓驚?!鼻镒勇勛叩搅糊R的眼前擋住了他看阿氓的視線。
梁齊這才注意到秋子聞的腳好了:“你為什么能行走如常了?”
秋子聞低頭看了看腿:“是江小姐方才幫我疏通了經脈?!?
“你的經脈已經被疏通了?”陶興興詫異:“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跟我們說,話說剛才情況那么緊張怎么都不見江傲月現身,若她現身一定能一下制住那些殺手?!?
秋子聞打著馬虎眼:“她替我疏通經脈后有些不適,所以我和先生把她送到醫館暫時休養了?!?
“那她沒什么大礙吧?”陶興興問。
秋子聞搖頭:“只是傷了些元氣?!?
陶興興又好奇地看著秋子聞:“那你以后不是內力高強意氣風發的少年郎了,快多走兩步給我們看看!”
“還是先處理你的傷吧?!鼻镒勇勍窬?。
“就多走走看嘛!”陶興興興致勃勃。
秋子聞無奈,只好又在眾人面前走了幾步。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秋子聞吸引,阿氓趁此回了房,強撐著的身體再也堅持不住,一下癱坐在床邊。
夏蟬去橫柯嶺查看后很快趕到了房中,抱拳稟道:“苑主,橫柯嶺不見我們的人蹤跡,連一點打斗痕跡和一具尸體都沒有?!?
阿氓明白了過來:“看來是被人調走了……”
“令摩怎么能調走我們的人?”
“不是令摩?!?
“那是誰?”
阿氓緩緩吐出一個名字:“子書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