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了，真的。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父王，面對皇上，我做不到裝作一切都不知道像以前一樣，可是我又不能直接說破，那樣我更加無法自處。”夏侯千語癱坐在地說出壓在自己心底的糾結。

這么多天過去，她就是想不明白，想不清楚，給不了自己答案。

夏侯千語從里頭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午時了，沒有回自己的院子，直直往書房走去。

卻是在書房門口被父王的心腹攔下了，“王爺交代沒有允許誰都不能進。”

這是為了防止她進去走密道進宮，發現他和皇上的秘密嗎？

可惜……她已經知道了。

“父王還沒從宮里回來？”

“沒有。”

都這么久了，怎么還不回來？

內心思忖著，“可知皇上傳召是因為什么事？”

“不知。”

算了算了，一問三不知，她還不如回去等著好了。

然而回到自己的院子還沒坐一會兒，就見皇上身邊的公公匆匆忙忙的趕到，說是有急事傳她進宮。

問起來，卻是言辭躲閃一味的讓她快些。

回想起一早父王就被傳進宮，不會是出什么事了吧？

夏侯千語立刻收拾收拾，就隨著那公公一同前往皇宮，卻是到皇上的寢殿外就看到跪了一地的大臣。

見到她來了，全都看著她？這是怎么了？看她做什么？

公公在后頭催促道，“公主，皇上在里頭等候多時了，請。”

夏侯千語心下疑惑，卻是不得不走進去。

只見她進去之后，一名稍微年輕一些的文官臉色凝重的看著前頭跪著的楊太師詢問，“楊太師，你說這……”

楊太師瞧了那人一眼，卻是若有所思的看向大殿的方向。

意味深長的說道，“皇上自有皇上的安排，我等還是在此等候便可。”

夏侯千語走進宮殿，就看到跪了一地的侍衛和宮女，在往里走就看到父王，夏侯忻沫等一眾皇室宗親。

而皇上……就躺在龍床上，面色發白，奄奄一息的樣子。

突然心里有種特別不好的預感，這，怎么突然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他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嘛？

夏侯千語能夠聽到自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這是？”

一邊跪著的的御醫說道:“皇上一直龍體抱恙，今日……”

怕是挨不過去了。

夏侯千語心里咯噔一下。

“千語，你，你過來。”

皇上眼看著夏侯千語進來，艱難的向她伸出手。

夏侯千語在眾人的注視下慢慢的走了過去，到龍塌邊停下。

“朕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這西嶺以后就交給護國公主夏侯千語了，還望各位宗親能夠認可。”

這些宗親們在皇上下旨冊封夏侯千語為護國公主之時，就存了這個疑慮。

早在陵王之亂中，他們就已經對其多有期盼，奈何當時她竟然絲毫都對那個位置沒有想法，戰亂結束后就不再出面了。

如今若是皇上有個不測，把皇位傳于她，這西嶺的未來至少會是位能力超群的明君。

這也是他們樂于見到的。

夏侯忻沫看著站在龍塌邊的夏侯千語，她是女孩子，是這里除了父皇紀王之外與她最熟悉的人。

原本她接到盧招的消息，一路趕回來，幾度在想若是父皇重病真的去了，那么……

若是立她為女皇，她該怎么辦？是欣然接受？還是拒絕？

這個問題積壓在她心底終是尋求不到答案。

不過她必須承認，她并不想坐上那個位置，以前或許還有過些想法，可在結識了他之后，她對那個位置甚至產生了抗拒。

這一刻她心里竟還有些小小的慶幸，慶幸父皇的心儀人選不是她。

可看著站在那的夏侯千語的背影，心里也不是滋味，她知道那個位置意味著什么，她也定然是知道的。

夏侯千語的手被皇上握在手里，不知道自己是該用什么樣的心情來對待這個消息。

復雜的……讓她全身都冰涼的沒有溫度。

看著躺在床上的人，就那么看著看著，總感覺莫名的悲涼。

“你們都下去吧，我有些話要單獨對她說。”

其他的人包括夏侯豪都退了出去。

“坐。”

夏侯湛拍了拍床邊。

夏侯千語木楞的聽話坐下去。

“你是不是很疑惑我為什么會這么安排？”

其實她不疑惑，或許是因為補償，或許是因為真的眾多宗親里只有她夠資格擔當大任，這些都不是她此刻心情復雜的原因。

而是……而是因為她在想她用什么樣的姿態來面對他。

一個病入膏肓垂垂老矣的人，一個一生凄涼終守皇位的皇帝，還是一個思女心切父愛如山的父親。

“你真的是難能可貴的好苗子，你皇伯伯特別高興由你來繼承皇位。我相信你會把西嶺打理的更好，至少比我好。”

就算是臨了，他也不愿意告訴自己身世，依然以皇伯伯自稱。

是怕她心有負擔？還是怕她心中又恨？

夏侯千語不知道答案，可是看著努力強擠出笑容的夏侯湛，心卻是痛的。

畢竟……她知道，這個人是……她的父皇。

“我會的，會把西嶺治理好，沒有戰亂，沒有欺凌，沒有勾心斗角，沒有血腥屠殺，有的只是和平，善良，各司其職各自安居樂業。”

夏侯千語腦海里突然想起，就像是他曾打理的北皓一樣。

“嗯，好，好。這樣就好，太好了。”夏侯湛真的是太高興了。

光是這么聽著都覺得很是美好。

一開始他在想還用什么理由來說服她，如今……卻是，不用了。

夏侯湛握著夏侯千語的手，面上的笑容一點一點的消失。

夏侯千語頓害怕的握住夏侯湛的手，不要，不要，不要離開！

“父皇。”

聽到夏侯千語的喊聲，夏侯湛的眼神愣住了。

原來……她都知道。

在生命的最后，還能聽到她的一聲父皇一世足矣，他該去見舒書了。

希望她能原諒她，沒有完成她的遺愿，把孩子又帶回了這個帝王家的權利中心。

下一秒夏侯千語眼睜睜的看著夏侯湛面帶笑容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