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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本文純屬虛構

  • 母親的彩票
  • 作家BQyk93
  • 10065字
  • 2022-03-09 10:47:18

【一】

我的母親在家中被殺害。

我聞訊趕到的時候,她已經躺在了血泊中,凌亂的發絲遮住了半邊臉頰,額角的太陽穴處被磕出了一個大大的窟窿,滲出的血液早已干涸,順著顴骨,下巴,凝在了脖頸的位置。身上還是那件我三年前買給她的黑色圍裙,現已經被染上了觸目驚心的紅。

“嘀嗒……嘀嗒……”

洗手臺的自來水漫過了臉盆,還在汩汩地往外流。

我回過神來,開始拼命地驚叫,發了瘋似得往里沖,恍惚間,一片片藏青色的制服死死地攔在了我身前,耳邊的勸慰聲像極了夏夜的蟬鳴,我只覺得聒噪。

我想向前,卻怎么也掙脫不開,漸漸地,眼睛像是被一層厚厚的水霧蒙住,黏膩的觸感停留在臉頰,到最后我什么也看不見了。

汽車的警鳴聲散去,不知什么時候,我已經被老公拉到了警局,對面的女警嘴巴一張一合,渾渾噩噩間,我只聽到她說,“我們到現場的時候,你母親已經死了,并且家里有被翻動過的痕跡,很可能是激情殺人,但也不排除仇殺……”

仇殺?

可我母親性格寬厚,從不與人結怨。

我分明昨日才見過她,為什么一夜之間,她就死了。

【二】

“你說你昨天才見過你的母親,她當時有什么異樣嗎?”對面的女警拿出筆記本,認真地看向我。

昨天?

思緒被拉回到了昨日清晨。

我趕著早高峰的大促銷,碩果滿滿地提著一大袋子果蔬準備回家,卻意外撞上了濃妝艷抹,正要去逛街的表姐,張麗。

女人微卷的棕發落在肩頭,深V的緊身短裙下是一雙雪白纖細的大長腿,踩著咣咣作響的高跟鞋,凹凸緊致的好身材一覽無余,跨在手肘間的LV包看上去更是價值不菲。

和站在她對面素顏朝天,一手提著環保袋,一手端著水果盤的我截然不同。

女人睜著那雙盛滿盈盈秋水的大眼睛挑釁地看向我,“小秋,買菜呢~”

我和這張麗向來不對盤,不甘示弱地回懟,“是呢,張麗姐姐~”

“我已經說過了,在外面不要叫我名字,我現在有英文名,Annabella。”女人氣急,但很快,看到我手中的環保袋,那因盛怒而蹙起的眉又舒展開來,“不過,小秋,我真該好好謝謝你,要不是你當初費盡心思搶走了韋江心,我現在過的可就是你這種苦日子了。”

說完挺起胯,一扭一扭地走開了。

我對著女人的背影狠狠嘬了一口牙,氣沖沖地走回了家。

“小秋,這么快回來了?”剛到家,就看到韋江心穿著尺寸不合的圍裙在灶臺間忙活,桌面上已經擺上了一盆糖醋排骨。

我一肚子火,不知道往哪撒,突然發飆,“又是糖醋排骨!我們都已經吃了一禮拜的糖醋排骨了!”

男人被罵得一愣,“可是你最喜歡吃糖醋排骨了……”

“再喜歡早晚也有吃膩的一天!我們都在這個破出租房里住了多久了,到底什么時候才能有自己的房子。”我甩開門,推開想要跟上來解釋的男人,“別過來,我今天去我媽家吃飯。”

門被重重地關上,桌上的糖醋排骨還冒著熱氣,男人背著光站在門后,看不清神色。

【三】

公交車搖搖晃晃開了四個小時,終于到了那條熟悉的街道。

母親住在一個破舊的老小區。

門外生銹的鐵柵欄似乎輕輕一碰就要被剝落,整面的大白墻已經發黃發黑,覆上了枯萎的爬藤植物。一旁搬家的孩子馱著和他一般高的行李箱,走在樓道間,發出“咚咚咚”的聲響,讓人錯覺整個房子正搖搖欲墜。

可在西舫城,這樣的破小區也要三萬的均價。

節衣縮食地攢錢根本追不上飛漲的房價,這也是我和老公韋江心遲遲買不下房的原因。

剛打開門,母親就笑盈盈地迎了上來,“囡囡你怎么回來了~”

“和韋江心吵架了。”我一屁股坐到餐桌前,“一天沒吃飯,餓死了。”

“怎么吵架了啊?小韋脾氣那么好,是不是你又欺負他了?”母親一邊掛上圍裙,一邊搓著手看向我。

“你是我媽還是他媽啊!你咋老向著他,我都餓死了也不見得你給我一口飯!”

“好好好,馬上給你做。”母親也不生氣,嘴里念叨著,“給你做個你最愛吃的糖醋排骨。”

我扒拉了幾粒米,看到眼前熱氣騰騰的糖醋排骨,瞬間胃口全無,“怎么又是糖醋排骨?”

母親疑惑,“這不是你最愛吃的嗎?”

我耷拉下頭,再無還嘴的力氣。

“對了囡囡,我跟你說個事,媽前兩天買了張……”見我不說話,母親瞇起眼,眼周的笑紋被扯起,興沖沖地像是想和我分享些什么。

我忙打斷,“媽,我今天很累,我回去了。”說完放下筷子向門口走去。

“你這孩子,這才來多久啊,你等等。”母親一把拉住我,從屋子里拿出了一件紅色的羊毛衫,“今年你本命年,媽給你織了件紅色的。”

我不耐煩地接過,這么土的紅色我才不穿,“知道了。”

母親笑著看我接過,又開始嘮叨,“我看過了,小韋這孩子是真心對你好,你好好對人家,別老跟人吵架……”

“……”

天邊爬上一抹紅霞,印在矮破的窗戶上,母親倚在門邊,看著我的背影。

和母親的最后一面,我甚至沒好好聽她說話……

【四】

“秋月白?秋月白?”女警五指張開,伸到我眼前晃了又晃。

我回過神,“沒有,她沒有異樣。”

“恩。”女警點了點頭,繼續道,“我們查詢了你母親的通話記錄,她的最后一通電話打給了一個叫張艷的人,張艷跟你們是什么關系?”

我一怔,“她是我表姐。”

“好的。”女警合上筆記本,“我們到時候會傳訊她,有什么需要你配合的也會再聯系你,現在你可以回去了。”

“好。”我呆在原地,少頃才站起身。

韋江心在背后穩穩地攙扶住我,滿臉的擔心,我回頭望向他,“我想再去趟母親家里。”

“我陪你去。”

我搖了搖頭,“我想一個人去。”

他最終還是沒能拗過我,在小區外放我一個人下了車。

我輕觸著赭紅色的扶手,一步步往上。

這是我和母親生活了二十年的的地方。

父親早逝,是母親靠著一針一線養我長大,她也是第一次做母親,卻極盡所能地把最好的一切都留給了我。而我也因此,在明明最貧苦不過的生活中,被生生嬌養出了大小姐的性格。

打開房門,角角落落已經布滿了警方的警戒線。空氣中彌漫著血腥的味道,地板上到處是觸目驚心的紅。我小心地蹲下,指尖觸到地面,涼意絲絲入骨。

母親在這里躺了那么久,該有多冷啊。

啪嗒!倏然門外傳來紙箱墜地的聲音,我側過頭,隔壁的王志正提著一紙箱,狹窄的樓道,回蕩著他碎碎叨的聲音,“老頭子最近搞什么鬼,這么多垃圾,重得要死。”

“要你扔就扔,廢話這么多!”王大伯打開了門的縫隙,壓低了聲咒罵。

這兩父子向來如此。不過我仍有些疑惑,王大伯可是出了名的摳,這次這么大的紙箱,他倒是舍得扔掉。

王志還在碎碎念,“就你這德行,還當爹的呢。看看人家秋月白的媽,還有李大嬸,兩人天天一起給自家孩子織羊毛衫,你就知道天天讓我倒垃圾。”說著又搖了搖頭,“唉,就是可惜秋阿姨命不好……”

“……”

【五】

屋外的殘陽掛在窗頭,一如昨日。

我出來的時候,遇到了張艷。

女人站在街道口,抬著頭直勾勾的望著母親房間的位置,面色愴然。

我沖上去,擋在她面前,“張艷,你在這里假惺惺的干嘛?”

“你心情不好,我懶得跟你計較。”

說完轉身就要走,我忙拉過她,“警察說我媽最后一個聯系的人是你,你到底跟我媽說了什么?”

女人眼神躲閃,不自然地撇過了頭,“沒什么,拉家常而已。”

看到她這幅樣子,我更是不依不饒,“你跟我媽有什么家常可以拉?”

“秋月白。”張艷終于不耐煩,一把甩開我的手,“我不喜歡你,但不代表我不喜歡你媽。”

“張艷!你答非所問,我問的是你跟我媽到底說了什么!”

我大吼著還想追問,但張艷已經自顧自離開,不再搭理我。

【六】

我渾渾噩噩地回到車旁。

韋江心陪我折騰了一天,坐在駕駛位已經昏昏欲睡,看到我回來,連忙跳下車,“累了吧?”

我面無表情地看向他,搖了搖頭,“剛剛在門口遇到張艷了。”

男人眼神微閃,“她怎么會來?”

“不知道。”我撇過頭對上男人的眼睛,一如當年的明澈見底,“不過,你跟張艷應該更熟吧?”

男人一怔,握著方向盤的手因為太用力而顯得有些發白,“我跟她,也不是很熟。”

我沒有回話,只是呆呆地望向窗外,車子駛過層層瓦房,到了香樟夾裹的小道,昏黃的夕陽下,遠處一望無際的稻穗在風中搖搖晃晃。

韋江心本就是我費盡心思追來的。

我是初入大學才認識的他,而他跟張艷是從高中就開始的情誼,校花校草,本該是金童玉女的組合。

可我偏偏一眼就喜歡上了他。

寂靜的夜晚,路燈打在水泥地上,墻角是滿滿簇簇的野菊花,我追上他的腳步,“韋江心,我叫秋月白。東船西舫悄無言,唯見江心秋月白。我們能在西舫城相遇,那可是白居易定下的緣分。”

昏黃的燈光下,男人的耳根泛紅。

順理成章地,我們在一起了。

與此同時我和張艷的關系也因為韋江心降至了冰點,她暗戀他六年,眼看著馬上就能修成正果,卻被我捷足先登。

因著這份嫉恨,整個大學,偷偷在背后給我使了不少絆。

這些年,我和韋江心相濡以沫,就像母親說的,他確實對我很好,起碼在生活細節上,沒讓我受過半分委屈。

我閉上眼,感受著平穩的車速,鋪天蓋地的困意倏然襲來……

【七】

三天后,我接到了警方的電話。

“秋小姐,關于你母親的被殺案,現在有了新線索,希望你過來配合一下調查。”

我火急火燎地沖到警局,兩個西裝革履的小伙子正在接受審訊,其中一個因為太過震驚,開始結巴,“就一周前,她來我們購樓處。我……我還……我還親自帶她看了房,阿姨說她中了500萬的彩票,想給女兒女婿買房。誰知道……”

“秋小姐。”還是那個女警,看到我來,招呼我坐下,“你知道你母親中彩票的事嗎?”

我搖了搖頭,母親中了彩票?我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女警蹙起了眉,“我們去你母親家中翻找過,沒有找到彩票的痕跡。初步懷疑,你母親的死,和那張彩票有關。”

女警看著一臉茫然的我,安撫似的搭上了我的肩,“沒事,你回去好好回憶回憶,想到什么立馬告訴我們。”

我心事重重地走回了家。

一進門,韋江心就關心地迎上來,“小秋,警方那邊案件有什么進展嗎?”

我搖了搖頭,“沒有。”倏然又回過神,“你知道媽中彩票的事嗎?”

“彩票?”男人蹙起眉仔細回想,“最近跟媽聊天,確實沒聽她提起過中了什么彩票。”

“不過媽平時沒什么來往的親戚,倒是跟街坊鄰居走動得多,要不我們去你媽小區那兒問問?說不定能問出些什么。”

“恩。”我贊同地點了點頭。

【八】

往常嘈雜的街道,今日卻格外寂靜。

我和韋江心接連走訪了幾家住戶,都對母親中了彩票的事情,一無所知。

我有些泄氣,一旁的韋江心倒是像打了雞血似的,“還有一個人,隔壁的王大伯,離這么近,說不定案發那天他還能聽到些什么。”

說著,他已經敲響了王大伯家的門。

開門的是王大伯的兒子,王志,“你們又來干嘛,警察都來過好幾遍了,一樣的問題就不要再問了。”

“不是的,我們是來問別的事。請問你爸爸在家嗎?”

王志看我們一臉真誠,也不好再拒絕,往里大吼了一聲,“爸!有人找!”

房里走出一個禿頂的中年男人,男人眼窩深陷,眼周的黑印深得像是幾夜未睡了,看到我們,明顯一愣,慌亂地撇過頭,“你們來干嘛?”

我和韋江心對視一眼,忙開口,“王叔叔,我們就來問問,你知道我媽中彩票的事嗎?”

“不知道!不知道!”說著就要把門關上。

韋江心忙抵住門,在縫隙間陪笑著問道,“那案發那幾天您在家嗎?有沒有聽到什么異樣?”

“我那兩天都在家看電視,啥也沒聽到。”說著“砰”一聲把我們推出了門外。

我倆面面相覷,只能垂頭喪氣地回了家。

【九】

屋外下起了小雨,冰冷的雨絲如刀刃,在臉上剮蹭。

我忙關上了窗。

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

我聽著一陣“嘩啦嘩啦”的聲音傳來,韋江心正在洗澡,手機明晃晃地放在桌面上。

我向來沒有偷看伴侶手機的習慣,但這次我鬼使神差地拿了起來。

隨著指尖的滑動,我的表情越來越凝重。

“小秋?”男人擦著濕漉的頭發從浴室走出來,看到了一旁臉色陰沉的我。

這幾日苦苦守住的防線,在這一刻倏然崩塌。

我舉起手機質問,“為什么這兩個月你跟張艷的通話記錄這么多?”

男人慌張地過來想要解釋,被我打斷,我又翻出微信的聊天頁面,“還有,我母親出事的前一天,你為什么提出和張艷見面?”

“這件事,說來話長……”

“你還有什么好說的,也對,當年要不是我橫插一腳,你們倆早在一起了。”我把手機狠狠地扔在他身上,扯起大衣外套要往屋外走。

“小秋,你冷靜一下!”男人從背后死死抱住我,我拼了命掙脫。

到最后,韋江心只能無可奈何地打開相冊,點開了一張照片,照片里張艷和一個陌生的男人親密地摟在一起,我疑惑,“這個男人是誰?”

“他是我的上司。張艷,她做了我上司的情婦。”男人緩緩開口,半晌,又加了一句,“你媽也知道這事。”

【十】

“我媽也知道?”

我一怔,回過頭瞪他,“韋江心,到底發生了什么!”

男人嘆了口氣,“本來答應了你媽和張艷,這件事不能告訴你的。”

兩個月前,他無意間發現張艷做了自己上司的情婦,上司的老婆在公司是出了名的彪悍,他想著張艷怎么也是我的親戚,所以打算去勸勸她,別越陷越深,沒想到,拉扯間被我媽看到了,最后迫于無奈只能把真相告訴了我媽。

“……媽以為張艷是因為經濟困難,不好向家里開口,才會去做情婦,所以轉了我兩萬塊錢,拜托我拿給張艷。于是那天我提出要和她見面,說的就是這事。”

“那為什么不能告訴我?”

“你跟張艷水火不相容,她肯定是不想你知道。”男人頓了頓,“至于媽,是了解你的性格,怕你太沖動,跟張艷關系越搞越僵。”

說到這,我感到韋江心環抱著我的手越箍越緊,“你為什么總是覺得我跟張艷有什么。我要是喜歡她,我們高中就會在一起了,沒必要等到你出現。”

男人把頭深深埋進我的肩里,沉悶的聲音從中傳出,“小秋,我只喜歡過你一個人。”

他永遠記得,大學的新生典禮上,女孩綁著高高的馬尾,唇邊的酒窩若隱若現,“大家好,我叫秋月白。因為家里并不富裕,所以我更清楚,讀書對于我來說是唯一的捷徑。我拼了命和在坐的來到了同一起跑線,為的不是超越大家,而是為了未來能走一條我自己想走的路……”

倔強又自信。那樣的秋月白,對他來說,是發著光的。

我伸手回抱住他。

空氣靜靜地流淌,直到男人突然開口,“你有沒有覺得,今天那個王大伯有些奇怪?”

【十一】

我一愣,“哪里奇怪?”

“媽的性格寬厚,又樂于助人,正常人遇上這種事,就算是不愿意幫忙,看到我們的反應也該是同情或是可憐。”男人繼續道,“可那王大伯,冷漠得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那你是不知道,那王大伯雖是母親小區最有錢的,但又摳又挑剔,出了名的脾氣不好,這鄰里鄰居的,也就我媽能跟他說上兩句話。”

男人聽聞,也舒展了眉,“也是,你媽出事那天,門口圍了一圈人,可就那王大伯家依舊大門緊閉,按他說的,他竟然還在家看電視。想著這人也是個冷漠的。”

“你說出事那天,王大伯躲在家里沒出來?”那天我都快哭暈過去,確實沒時間去注意周圍的人。

男人點了點頭,“我待在那兒半天,沒見到過他。”

“那就不正常了。”我緊緊攥住男人的手,若有所思,“如果是這樣,王大伯確實有問題。”

“可你剛剛不是說……”

我搖了搖頭,“他這人,雖然脾氣不好,但是最見不得人好,特別愛看熱鬧,這種兇案現場,他如果在家里,絕不可能錯過。”

倏然,我的腦間像是閃過了什么,忙撥通了110,“警官,我有情況……”

【十二】

我匆匆地提起包,“不行,我要再回去一趟。”

“我跟你一起。”

男人扯起外套,在我的身后展開,“衣服穿上,我們一起。”

韋江心踩著一路油門,橫沖直撞。終于帶著我在日落前,趕回了小區。

剛進門,就遇上了迎面走來的李大嬸。

前幾日倒是也沒見著她。

李大嬸年輕時漂亮,是十里八鄉一枝花,現在年紀大了,依舊風韻猶存。她早年喪夫,和我母親經歷相似,故兩人惺惺相惜,素來交好。

“小秋?”婦人看到我先是一愣,少頃又一臉疼惜地拉起我的手,“手怎么這么冰啊?”

“孩子受苦了呀。”說著眼中還閃出了淚花,“唉,你媽這么好的人,怎么會偏生出了這種事。”

看我沒有回話,李大嬸放下我的手,又問,“不過,小秋,警方那邊,這事查得怎么樣了?”

“沒什么進展。”我搖了搖頭,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對了大嬸,我媽有沒有跟你提起過她中了彩票的事?”

李大嬸愣了愣,但很快回復,“沒說起過。”

我又追問,“那我媽隔壁的王大伯,最近有什么異常嗎?”

“王正嗎?”李大嬸好看的細眉蹙起,像是在認真思考,“他最近很老實,硬要說的話,就是幾天前因為輸錢,被賭場的人揍了一頓。”

“那你還記得,他什么時候被揍的嗎?”

李大嬸搖了搖頭,“不記得了。”

“怎么了?警方懷疑王正?”李大嬸試探地看向我。

我沒有回話,急沖沖地就跑上樓,重重敲響了王大伯家的門。

開門的還是王志,此時是一臉的不耐煩,“怎么又是你們,有完沒完。”

我一把推開他,站定在鞋柜前,臉色煞白,沒有那雙鞋。

我直直地沖進屋內,王志追過來剛想開口咒罵,卻見到自家父親正臉色陰沉地收拾著衣物,“爸,你收拾這些干嘛,這是要去哪旅游嗎?”

王大伯聽到聲音,沒有抬頭,只是緊緊攥著手中的衣服,因為過于用力,指間的關節處已經開始發白。

韋江心從我身后走出,“我看不是要旅游,而是是想逃跑吧。”

【十三】

王正(王大伯)被帶到了審訊室。

他當時讓王志丟棄的紙箱在垃圾場被警方找到,里面是洗了又洗的衣物鞋子,盡管表面看上去正常,但警方依舊在其中一雙布鞋上檢測出了母親的DNA。

母親常跟我提起,王正有一雙極其寶貝的布鞋,發黃發爛也不舍得扔,每次進他家,總能在最顯眼的位置看到。

可今天我去了兩次,都沒有在鞋柜上找到那雙布鞋。

事出反常必有妖。

陰冷狹窄的空間里,王正尖銳的嗓音顯得有些急迫,“我沒有殺人!我進去的時候她已經死了!人真不是我殺的!”

對面的女警狠狠壓住了男人拍桌的手,“你沒有殺人,那你看到人死了為什么不報警!”

“因為……”王正的聲音很快弱了下去,“因為我偷東西去了。”

“什么東西?”

“一張五百萬的彩票。”男人垂下頭解釋,“不過,死了人,我就沒敢動,還在我家柜子里。”

女警拿筆的手一頓,“據我們調查,你和死者關系一般,你怎么會知道他有一張五百萬的彩票。”

“我偷聽的。有天我在家里……”男人開始支支吾吾,“然后聽到門口有人在爭執,吵著吵著小秋她媽說讓那女的幫她看看那張五百萬的彩票……”

“爭執的人是誰看到了嗎?”

男人忙點頭,“這個我在門縫里看到了,是她那外甥女,張艷。”

“……”

女警從審訊室出來,看到我,輕輕搭上了我的肩,“檢測結果出來了,你母親身上沒有王正的指紋,而且她指甲縫里的DNA也不屬于王正,應該還有第三人。”

說完馬上叫住身側的輔警,“再傳訊一下張艷。”

【十四】

張艷從審訊室出來的時候,夜幕已降。

她主動走向我,“在等我?”

我攥過她的胳膊,指尖不受控制地往里鉗,“彩票的事,你之前怎么不說?”

“說什么呀!”她吃痛地甩開我的手,“你媽根本沒中獎。”

我怔住。

“你媽根本不會看彩票,她對的是上期的開獎數字,她其實沒中獎。直到那天讓我幫她看,才知道自己搞錯了。”張艷一邊捂著手臂,一邊瞪向我,“下手真重!”

“那這事你有告訴過別人嗎?”

“拜托,秋月白,你媽走了把你腦子也帶走了嗎?我都知道她沒中獎,還告訴別人啥呀。”女人瞥了一眼我,又從包里掏出了兩萬塊錢,“喏,這個是你媽之前硬塞給我的。”

我沒有打算接,她心一橫,直接塞進了我懷里,“你不是想知道你媽的最后一通電話,跟我說了什么嗎?”

我這才看向她,女人臉上是罕見的認真,“說實話,這些日子,我老夢到你媽,重復著她電話里跟我說過的那段話。她說我是個好孩子,值得更好的人,她說不管遇到什么事,她永遠都是我的家人。”

說著女人突然笑出聲,像是在自嘲,“這些話,連我親媽都沒跟我說過。可你那媽,臨走前都還在盼著我改邪歸正,去談場堂堂正正的戀愛。”

說到這女人背過身,語調中帶著哽咽,“秋月白,其實我從小就羨慕你,你有你媽,還有韋江心,可我什么都沒有。”

半輪孤月在天邊斜掛,我抱著兩沓錢,看著女人漸漸消失在暮色中。

【十五】

張艷離開,案件再次陷入僵局。

彩票的線索看似是斷了。

警方也一籌莫展。

兩天后,我跟著韋江心又回了母親的小區,卻發現一群人正圍著一個女人踹打。

“賤女人!”

“看你還勾不勾引別人老公!”

說話的是王正的老婆陸鳳菊,眼看她腳下的力道一下比一下重,我怕鬧出人命,忙解圍,“陸嬸嬸,這是怎么了?”

陸鳳菊尖著嗓門,“看看你李大嬸,年紀一大把了,還學會勾搭人了,我不在的日子,天天往王正的床上跑。”

我這才發現地上躺著的女人是李大嬸,她的臉上、手臂上、膝蓋上,到處是淤青或是紅印,身上的衣服也已經被撕得堪堪只能遮住重要的部位,女人蜷在墻角,瑟瑟發抖,我看著有些不忍,“陸嬸嬸,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啊?”

“視頻證據都有,能有什么誤會,她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王正拿我的錢給她買的。”陸鳳菊往墻角嘬了一口口水,“老賤呸了。”

說完又回頭上下打量了我幾下,“小秋,我告訴你,你現在做好人,可別后悔。你媽死的那天,這賤人就和王正在一起,要是王正有什么問題,這女人也逃不了干系。”

我一怔,回頭看向李大嬸,剛好對上她淬了毒的眸,女人咬著牙,狠狠瞪向陸鳳菊,和平時溫和的模樣判若兩人。

陸鳳菊一腳踹上去,“還敢瞪我!”

“賤人!”

呼救聲,咒罵聲,縈繞在潮濕陰冷的墻角。

我蹙眉,如果張艷來的那天,李大嬸和王正在一起,那她就不會不知道彩票的事,所以李大嬸……是撒謊了?

我拉過一旁的韋江心,“我想回警局去見王正。”

【十六】

昏黃的燈光打下。

我在王正面前坐定,男人眼神不屑,“我說了,你媽不是我殺的。”

我沒有理會他,自顧自問道,“彩票的事,你告訴過別人嗎?”

男人撇過頭,放在桌前的右手突然舉起摸向鼻子,“沒有。”

“你撒謊!”我起身,猛得壓向他,“李大嬸已經承認了,那天你們就在一起,而且這一切都是你策劃的。”

“不可能!她不可能這么說!”男人的聲音也激動了起來。

這王正和李玲華(李大嬸)果然有問題。

我倏然笑出聲,“沒關系,你不愿意說,那就這輩子都別說。反正案子總要結,殺人犯你一個也夠了。”

王正聽到這,臉色終于有了變化,眉眼開始顫搖,是對審判的恐懼。

我見狀,起身要走,男人忙拉住我,“我說,我說。”

那天,他和李玲華在家里偷情,意外偷聽到了我母親有一張500萬的彩票,于是兩人動了歪心思,李玲華的計劃本是她自己去探聽彩票的位置,然后想辦法把我母親騙出去,她們出去之后,他再去把那張彩票偷出來,事成之后,兩人把偷來的彩票匿名賣給第三人,贓款對半分。

李玲華確實聰明,這樣的話,她跟我母親一直在一起,也就撇清了嫌疑。

就算王正被抓到,主要的責任也不需要她承擔。

“……然后我在家里等了半天,也沒等到李玲華發我信息,我就偷偷摸進了小秋她媽家。結果一看嚇一跳,李玲華也不知咋搞的,竟然把人直接給弄死了。”

一旁的輔警臉色凝重,把證詞一字一句記錄了下來。

我走出審訊室,女警也剛好從監控室走了出來,她朝著我挑了挑眉,“沒想到,你還挺有做警察的潛質的嘛。”

我淺笑著回應。

韋江心在一旁唏噓,“這李玲華還真不是一般人,殺了人,還能這么冷靜地和我們演戲。”

【十七】

皓月透過陰云,屋檐下的白鴿飛竄。

李玲華(李大嬸)在短脆的警笛聲中被帶走。

經過鑒定,母親指甲縫里殘留的DNA確實來自于李玲華。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女人蒼白著臉,坐在審訊室,一言不發。

“你為什么要殺害秋葉(我母親)?”

李玲華低垂著眼,少頃才開口,“我沒想殺她,我就只是想問問她把彩票放在哪兒,她硬是要騙我,說她根本沒中獎,我當然生氣,我們這么多年感情,她還對我這么藏著掖著,一來二去,也不知怎的,就把煙灰缸砸在了她頭上。但我確實沒想過殺死她。”

“可是你知不知道那張彩票,根本沒有中獎。”

女人這才抬起頭,“不可能,王正都聽到了……”

“他就聽了一半。”女警直直地看向她,“秋葉根本不懂怎么看彩票,她之前對的是上期的中獎號碼,才會誤以為自己中獎了。”

女警繼續道,“你太愚蠢了,為了一張根本沒有中獎的彩票,殺了一個人,還搭了自己下半輩子。”

我看著癱坐在椅子上的李玲華,眼神逐漸失焦,“如果那天我沒趕著回家,如果我多關心媽一點,她是不是就不會死。”

韋江心摟過我的肩,“不是的,像王正和李玲華這種心懷詭念的人,終究會有空子可鉆。母親良善,任何時候都可能成為他們的目標。”

“那母親是死于良善嗎?”

“小秋,不要鉆牛角尖。”男人掰開我緊攥的拳,握在手心,“母親沒有錯,你也沒有錯,她沒有死于任何。錯的只是施害者,是李玲華,是王正。不是任何的果,都有絕對的因,你已經受到了傷害,不能再陷入受害者有罪論的怪圈了。”

我抬起頭,剛好看到李玲華被壓著肩推出來,她定定地看向我,又像是在透過我看著別的什么人。

韋江心蒙過我的眼,把我摟進懷中,“我們回家吧。”

三個月后。

法庭內,法官的聲音雄亮,

“我宣判,被告人王正犯入室盜竊罪,判處二年有期徒刑,被告人李玲華犯過失殺人罪,合并盜竊罪,二罪并罰,判處十年有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塵埃落定。

我如釋重負地走出大門。

今天的天氣似乎格外好,廣闊的天,無盡的藍,只掛了幾朵疏淡的云。韋江心站在我身旁,我的聲音很輕很淡,“很小的時候,我就沒有爸爸了,現在,我連媽媽也沒有了。”

“你還有我。”

【后記】

桌上是熱騰騰的糖醋排骨。

韋江心圍著我新買給他的圍裙在灶臺間忙活,煙火氣中混著他慢條斯理的聲音,“小秋,我算了算,我們的錢夠首付了,我今天去了售樓處,剛好有幾個合適的房,到時候選定了,房產證就寫你名,我們倆……”

我穿著母親織的紅色羊毛衫,單手拖起下巴,笑著打斷他,“韋江心,我愛你。”

男人炒菜的手一頓,倏然間,紅暈從脖子根升上了臉頰,“怎么突然這么肉麻……”

屋內彌漫著爆蒜的清香,我又想起了那一天,昏黃的血色透過窗戶,照亮了母親臉上的溝壑,她站在門口笑著囑咐我,要對韋江心好一點,我只是背過身,什么也沒有說。

如果那天臨走前,我抱著她對她說了我愛你,該多好。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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