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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淪為獵物

  • 情與法戀
  • 走木.QD
  • 10102字
  • 2022-03-19 06:06:21

阿云消失的瞬間,只覺得整個身體被分解了,而后就沒有了知覺,意識不到自己的存在——這或許就是法戀隨機匹配傳送的效果。

在有知覺之時,他發現自己已身處一個村落,見著風貌非常古樸,屋子竟是茅草搭建。他的出現竟成了眾人的焦點。阿云環看來人,盡是些衣不蔽體之人。這讓阿云意識到,這是原始部落。

阿云心想:這怎么了得,此時的人類還處于愚昧階段,自己來這里招罪,就是有三頭六臂也受不了。

只聽見一群人狂亂叫著,轉眼間就把阿云給圍起來了。

阿云不知如何應對,腦袋里出現無數個想法,不管那想法多么地貼近現實,那都不管用,發現相比眼前的現實,頭腦中的一切想法都是科幻或是夢幻。

這可怎辦?阿云往后背摸了摸,心里一萬個埋怨,嘟嚕著自言自語說:“這法戀之中的惡,也太原始了吧,這可怎么應對?”

可那些原始人漸漸地圍得更緊了。阿云心里想起了虛空仙尊,知道仙尊沒有開玩笑,可沒想到這任務也太難了,完全就是兩個世界的人。這個時候阿云才意識到,一個現代文明人,當然只是相對文明,若沒有攜帶現代工具,到達古代或是原始社會,顯得比當地人脆弱得多。

阿云看著他們臉上的標記,以及露出來的臉容。這是一種對異族入侵的仇視怒火,以及想斬殺的兇惡。

阿云沒有辦法,不知所措,他無意識地示弱。蹲下手舉起來,他只期待這些原始人能夠理解他的意思。而后又聽見一聲嚎叫,阿云知道這是他們的語言,隨后他就被幾人抓起關進了籠子。

這已經是阿云想到的最好結果,阿云沒有被當場解決,算是阿云的福分。阿云心想這次來的使命定然不會簡單,或許原始人之惡并未開始。

法戀自然會匹配到與之相同的惡境之處。

阿云想,這也值,原始人的惡,更是人之初之惡。他倒想看看,這人之初之惡,到底是什么?到底他會遇見什么惡果?

阿云被關在籠子里邊,但阿云與他們的相貌相差很大,在阿云的心里都不知道他們是把自己當成人,還是當成獵物。好在還有人喂食,可所喂食的竟然是些生肉。阿云根本下不去嘴,幾餐下來,阿云肚子絲毫沒有進食。

而后來了幾人胡亂地發出一些聲音,接著就消失了。一段時間過后,他們竟然給阿云投喂水果了。阿云早就餓得肚子發癟,抓起扔進來的水果就往嘴里送。

沒想到他們幾人見阿云進食了,竟然發出一陣歡笑聲。

阿云戰戰兢兢地吃著這些果子,發現自己太脆弱了,手無寸鐵,又手無縛雞之力,還無法溝通,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他們眼中為何物。

那些人走了,阿云在籠子里邊總算能不受外界影響了。

看著旁邊還有幾個籠子,有的里邊有異獸。阿云馬上醒悟,這分明就是把自己當獵物了。過不了多久他就可能被他們當成食物給吃了,阿云拍了拍自己的臉部,頭部,還有身體,擼起自己的袖子,說:“自己相貌比起他們定然算得上俊俏,怎么就成了獵物,難道是同類都辨認不出嗎?”

在這里埋怨沒有用,講理也沒有用,因為什么都不通。

那些籠子里邊的異獸,阿云一頭都沒有見過,奇異非常。若是到了阿云那個年代,有這些異獸存在,一定是國寶。

可是那些異獸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將成為人家的食物,他們甚至很享受現在的生活,被投喂了之后,飽食一頓就睡覺。阿云發現他此時一個同命相連者都沒有,更別說同盟者。

“這是要死在這里?”阿云自言自語地說,“不行,若是就這么死了,也就永遠消失了,還怎么回去見阿鸞。”

一想到阿鸞,他的意識又清晰了不少,他知道沒有退路,只能活下去,不管多么艱難。他同時又非常害怕阿鸞若是傻傻地等一輩子,那可就太不值了。想到這里,阿云搖搖頭,好像被冷水潑醒了一般,知道自己當時就不應該跟阿鸞說什么“我等你,你等我!”

面對這種情況阿云想為今之計只能想辦法與這些另類原始人溝通,只要能夠溝通,就有辦法化險為夷。這不又來喂食了,這次他們了解阿云不吃肉,只吃水果,就專門投喂了些水果,而把肉全部投喂給籠子里邊的異獸。而阿云就并非不吃肉,而是不吃生肉。

見他們來投喂,阿云趕緊抓住了機會,一頓亂說,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為的只是引起他們的注意。

這個辦法確實有些效果,來喂食者聽了阿云發出的聲音,先是有些驚訝,而后變為有些欣喜,但之后就離開了。

讓阿云感覺莫名地失望,難道他們就沒有一點好奇心,就不覺得這樣的叫聲不同于他們,他們就沒有興趣想了解這些叫聲的內涵?

這或許就是原始人,他們只在乎你身上長膘了沒有。

阿云這才知道,即使人再聰明,那只是在同類看來很聰明,而在異類看來,那不重要,他們的眼里只有你身上的膘。

阿云想他那畫畫的才能呢?能否救命?還有我那滿肚子的校園知識,救命可用否?

開始這段時間,阿云幾乎都沒有休息,一個勁地想辦法逃生,想辦法溝通。這個籠子是木質的,可沒想到在這木質的籠子面前,阿云盡然束手無策。阿云找到了籠子的門,以為自己有手,能夠開門,可沒想到他們就針對他的手,用一根類似獸皮之類的東西打了個死結,而死結的另一端,竟然被系在了遠處的樹干之上。

根本就沒有解開死結的余地。阿云想若是用牙啃斷這獸皮就好了,說干就干。而阿云張嘴去啃之時,才知道這都是妄想,因為人的嘴已經進化到與臉在同一平面,根本就不能很有力的夠著獸皮。之后阿云又用手去撕扯獸皮,更加意識到這也是妄念。因為這獸皮與曾經見過的獸皮根本不同,韌勁非同小可,即使用牙齒直接啃也未必能夠啃斷。

這個時候,阿云看了看那些籠子里邊的異獸,都在呼呼大睡。阿云嘆道:時代不同啦!

他坐下休息了會兒,想用石子扔那些異獸,可發現竟然連石子都找不到,這地板居然也用木頭鋪了一層。連泄憤都沒地方泄,他內心真見不得那些異獸舒坦地睡著。

這又到了投喂的時候,這次來投喂時,來了兩人。阿云雖然心灰意冷,不過沒有放棄,還是一頓亂叫一番,那兩人同樣地被逗樂了,可并沒有引起他們什么特殊反應。唯一能夠看出他兩之間有些許討論,可誰知道說了些什么?

阿云心想:我若這么堅持下去,他們不會認為這是我的習慣吧,以為我吃東西前就會這么叫喚著。

“是哦!這原始部落,或許還未開化,許多動物,植物都未見過,因此見著我認為我是食物,這著實正常,也許他們就認為像他們那樣才是同類。”

阿云馬上意識到自己太干凈了,衣服也太時髦了,時髦得讓他們以為這是我特有的毛發。于是阿云二話沒說,把衣服褲子都給脫了,然后照著他們的膚色在木頭縫里用手鉗了些泥巴往身上敷抹,一改原來的文明色。

雖然沒有鏡子,但是他看著自己的身子、胳膊腿,顏色幾近土色,知道自己肯定與之前的自己有了天壤之別。這種顏色與他們身上的顏色非常相近了,當然阿云也在猜想,或許他們身上之色之所以為土色,只是沒有洗澡罷了,若是用水洗去土色,露出他們自己的本色,可能又得另當別論。

投喂的時間又到了,阿云遠遠地看見他們慢慢地過來,自己心里滿懷希望,能夠被他們認作同類。虎毒還不食子呢,他們不至于吃同類吧。

阿云心想:只要放出去了,就有無數個機會等著他。

他們一走近,剛開始被眼前的一幕嚇了一跳,以為換了一個獵物關進來了。阿云一見他們有反應,以為得逞,就又如之前一樣,一陣狂叫。

可這頓狂叫,竟然還讓他們的反應緩和了,這讓阿云不解。

而那些人聽見阿云狂叫之時,正好潛意識地告訴他們,這是同一個獵物,至于為什么會變了模樣,他們并不在意,他們竟然沒有想過這種與他們同一膚色的獵物,可能就是他們的同類。

他們過于簡單,過于原始——這就是原始,這就是簡單!

阿云再次失望地啃食著扔進來的水果。前面幾次是因為很餓,很激進,想盡快逃出,所以吃得很快,進而根本就不知道這些水果的味道。而這次嘗試過后幾乎讓他絕望,絕望之中,他深咬了一口水果。那果汁從他牙縫流入口腔,之后還沿著嘴唇溢出。

“甜……清甜!”

阿云內心深處回蕩著自己的心聲。

絕望之中又有了些希望,這個希望不是想著怎么逃走,而是靜靜地享受著這一刻的美味。至少還有這么美味的滋味相伴,至少還能在被送入別人之口前,享受著口福。

阿云感覺從來都沒有吃過這么美味的水果,這種水果他沒有見過,就如那些異獸一樣,怪異奇特,味道卻異常清爽。

阿云心想:這水果滋味了得,是對我絕望之心的饋贈。

回歸本源,阿云還是想到了仙尊所說。仙尊曾經告知,這法戀之物,暗含世間萬惡。自己本來就是來除惡的,若只是誤把我當做獵物而為惡,那萬物皆有罪。這或許就是破解之法,阿云心想,目前所遇情況并非法戀匹配之惡,真正的惡還在后面。

想著想著,讓他胃口大開,每個水果都吃得津津有味。

為此他不再害怕,即使前路艱險異常,即使真的成了他們嘴中之肉,那也只能認命,要怪只能怪這法戀竟然落在自己身上,自己的除惡能力還不夠。

想到自己壓制法戀之時,只憑借著對阿鸞的愛戀之情。想必自己現在用情還不夠,情到深處,即使木頭都能夠被感化,更何況是這些原始之人。

“情,對……用情!”阿云自言自語地說著,就睡著了。

這是他來這里后的第一個睡眠,他實在太困,而又被剛吃的水果美得心神蕩漾。睡眠中,他不知道自己是醒著還是睡著,他的夢竟然就是自己現在所處的場景,籠子里關著他,關著異獸,他可以進出籠子,還能去與異獸為伴,他能夠與異獸說話,而異獸也非常愿意與他交流。

他們成了好朋友,他們不知道將來,也不知道過去,只知道現在正聊天。他們之間討論著投入的食物,他們討論投喂之人。他們不討論意義,只討論餓了就得吃,吃了就很享受。

這個夢做了好久好久,一直重復著,重復著,卻一點都不乏味。

就是這樣的一個夢,讓阿云度過了一天,他這一睡就是幾天。在這期間肯定有人來看過他,以為他死了。因為那綁在籠子門上的獸皮明顯不一樣了,這一個夢,讓他感覺沒有什么可害怕的,夢再驚恐驚醒便是,現實再可怕赴夢而死便是。

阿云知道自己定要懷情追夢,這是他的使命。

他端坐著,用腳盤起。以前從來都不會盤腿,這次他試著盤腿,他曾經不知道為何要盤腿,尤其是修煉之人。現在他知道,盤腿為的是形不去遠方,心可以去遠方。盤腿為的是形靜心遠。

懷情追夢,他想好了,若是此時就有災難降臨,他將仍然保持對阿鸞的愛戀之情,他相信既有虛空,既有法戀,那么就一定有能夠傳遞他這份愛戀給阿鸞的途徑。

他并不知道這個途徑是什么,而只要有這個途徑,有這個機會,哪怕是在阿鸞的夢中,他也要把這份愛戀傳遞出去,若是“此生無緣,來生再續,請勿浪費此生,該愛就愛,該恨就恨,該放下就放下,該依從就依從!”

懷情追夢,他想,在阿鸞的夢中,他一定會讓她另尋愛戀,苦等無益。

這個時候他意識到了無私的愛,就是兩人苦,不如一人苦。

又到了投喂時刻,阿云已經非常清醒。因為這次來的人比較多,除了投喂之外,他們還有其他任務,阿云親眼見著其他幾人抬著一個異獸的籠子走了。

阿云猜得沒錯,籠子里的都是獵物,想必剛剛抬走的籠子,過不了多久將會成為他們口中之食。

這是真正的弱肉強食,沒有半點掩蓋,也沒有人可以解釋人為什么要這么做,同樣也沒有人可以解釋人為什么不可以不這么做。

阿云算是看透了,認命之余,他開始學習投喂之人的動作,與發出來的聲音,開始時只為泄憤。

說實話,這很容易學,因為都是直立之物,有手有腳,聲音都是喉嚨發出的。

之后阿云純粹為了消解無聊,并帶有鄙視與無助的憎恨去學習。

他想若是在阿鸞的夢中,也能夠以這番動作出現,還能說出這些怪異的話語,那一定能夠逗得阿鸞一笑。

這或許是阿云想到的最后一刻能夠為阿鸞所做的。

這些動作稱不上美感,這些聲音更稱不上悅耳。

而就是這頓模仿,卻換來了這兩位投喂之人異常的注目。他們開始更換姿勢,更換聲調,更換動作。

阿云照舊模仿,盡管模仿得不亦樂乎,心里卻罵得咬牙切齒。

阿云心里罵道:“該死的原始人,我是人都看不出來,長個人腦袋,卻比豬還笨。”

他心里還有更狠的話,那都不堪描述。

那投喂之人越來越起勁,叫其中一人離開,留下一個人繼續亂謅亂舞。之后的動作確實有幾分像舞蹈,而且語音也開始拉長音。

這阿云由開始的心里謾罵,之后卻有了些轉變。這種轉變是隨著那位原始人動作的轉變以及聲音的轉變而轉變。

阿云從感覺上就覺得這位原始人有反往常,若是以前來投喂,最多也就是看一看阿云,覺得阿云搞笑就笑一下,而后就離開了。

而這次這原始人好像在開發阿云一樣,換了許多的動作,還有聲音,好像想看看阿云會多少。

阿云自幼模仿能力就強,而且本來就有繪畫技能。要知道繪畫能力的強大與其眼睛的犀利有密切關系,他可以用眼睛把視圖解析得一層一層。同樣他也能把那些動作解析得一清二楚,在哪個位置停頓,多大的圓弧,多高,他一看便知。

更何況阿云還有刻畫心情的能力,這一聲聲模仿,竟然把原始人的心情也模仿出來了。

阿云越來越感受到,這位原始人此時是歡快的心情。

這對于阿云來說,或許就是一個機會。

那原始人手舞足蹈,幾近忘我,這或許是他找到單調生活的樂趣之一。或許在這個部落里面,他已經厭倦了給獵物投喂食物,亦或許他擅長舞蹈,只是沒有人欣賞,而現在阿云卻模仿他,這讓他感覺備受尊敬與重視。

這都是阿云的猜測,這還得歸因為他繪畫出神的技藝,能夠刻畫心情,以致于連原始人的心情都能感受到。

阿云越模仿,越覺得自己做對了,這是一次溝通的良好機會,或許這些原始人就能夠理解阿云也是人,并非獵物。

這一線希望,就好像“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支撐著阿云。

阿云這時想起了,阿鸞說的“對著流星許愿就可以實現”。他此時非常希望能夠看見一顆流星滑過天空,那樣就能許上自己的愿望。

可是沒有奇跡出現,他只能依舊模仿原始人的動作。

不過最后原始人卻用手指拉開自己的嘴皮,伸出舌頭,絆了個鬼臉,然后轉頭就走了。

阿云非常失望,他不愿意接受自己這么賣力的模仿,得到的結果竟然是毫無結果。他明明感受到那位原始人的心情是快樂的,可由阿云換來的快樂就這么一文不值嗎?

阿云仰臥在籠子里邊,看著天空,輕輕地吞咽著,輕輕地說:“是的,我換來的快樂就是一文不值!”

他想起了那“鎮村之寶”的隕石,他怎么都沒想到,就因為這隕石,自己竟然落到如此下場。四周非常安靜,這種安靜又是另一番滋味,雖然有鳥叫聲,偶爾還會聽見野獸的叫聲,但是這些聲音好像丟進無盡的安靜之海一樣,起不了一點漣漪。

這種安靜是一種與世隔絕的安靜,此時的阿云發現,這世上真的就只有他了,無論外界的顏色多么絢麗,但是這些顏色在阿云的眼里是顏色,可是在顏色的眼睛里,阿云就好像不存在。

原來安靜也可以如此安靜!

阿云想:既然這里是我的安靜之處,那還是想想阿鸞那里吧,那才是可以包容自己的地方。

阿云想到阿鸞,想到離別時的誓言……想到了隕石。

他決定還是許一個愿望,就心里想著那塊隕石許愿。

他想,天上的流星稍遜即逝,而那塊隕石卻是永恒的流星。

他的愿望竟然如此簡單,就是希望自己能夠被原始人理解自己也是人。

這或許是誰都沒能想到的事情,原來文明只是自己認為的文明,在原始人眼里,阿云的文明竟然成了另類,連物種都不同了。

阿云想到剛剛被提走的籠子,不禁身體發顫。他稍稍閉了一下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氣,終于理智了一些。

他站立起來,堅信道:“既然是同類,那就一定能夠被理解,也一定能夠溝通。”

他想了想剛才的那番動作,當時并不在意,現在想想這才是救命稻草。

都說藝術是沒有國界的,那想必也能夠不受時空限制。他盡力回想舞蹈的動作,然后自行地練習,還有那原始人發出來的聲音。

他一點一滴地模仿,尤其是那些聲音,著實難聽。他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來原始人的聲音竟然這么難聽,據說按照《物種起源》的原理,阿云的聲音就是起源于這種難聽的聲音。

他把自己能夠想到的動作都做了一遍,還有能夠想到的聲音也都再次模仿了一遍。這次重新回過一次,能夠讓他記在心里。

“我這是嬰兒學語,幼兒學步呀!”阿云自言自語。

不過嬰兒學語,伴隨著是父母及周圍人的歡笑;幼兒學步,伴隨著也都是父母及周圍人的熱心。而阿云這次卻像被刀架在脖子上一樣,這是被逼的,這是一種求生欲讓他學。

他感覺自己的動作好丑,自己的聲音好粗糙,他甚至都懷疑自己細膩的嗓子,怎么發出了這么粗糙的聲音。

他把手伸到籠子之外,拾到一根枯枝,在地上隨意地畫著。還是畫畫能夠讓他找回自我,雖然手握枯枝,卻讓他如獲神筆一般。

就在地上勾勒圖形的過程中——盡管這籠子的木材阻礙了圖形的顯像,但每一筆都能夠清晰的留在他的腦海中,并不妨礙此畫的意境。而這帶來的不只是畫的意境,而是阿云的感覺,阿云感覺到了自我,感覺到自己已經是這個世界上的人了,感覺到這幅畫,就是與這個世界的溝通。

這個世界的雙手,通過阿云這幅在腦海中的畫給打開了。

阿云自言自語地說:“原來我的畫還能開界!”

自信滿滿地阿云,雙腿盤坐,如修道盤腿,他從來沒有這么做過。這是自信帶給他的動作,以靜制動。

不過他盤坐著也沒有閑著,而是繼續發出那些原始人的聲音。他沒想到盤坐之時,更適合發聲,丹田之氣全部注入了聲音之中。

一遍,兩遍……一遍,兩遍……

他一直重復著,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念誦什么經文。

他也不再覺得這些聲音有多粗陋了,這不僅不粗陋,還是密碼,法寶,救命稻草……

或許萬事萬物總是點道門,他本無心關心外界,只在乎自己練習得像不像,熟練不熟練。可卻招來了外界的關心,一陣熙熙攘攘的聲音傳來。

阿云是閉眼的,他已經習慣了外界的雜音,他知道與自己無關,自己只需專心練習,把這些聲音練習得與他們一樣像,這是他的目標。

而這熙熙攘攘之聲越來越近,最后就像站在他跟前發聲一樣,而后卻戛然而止。

若不是在這里,阿云一定會好奇,一定會探個究竟。

而此時的阿云,如泰山巋然不動,嘴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那些聲音。

而在原始人眼中這可不是什么好的修養,于是他們使勁地砸籠子,幾人一起把籠子都給弄得晃動了。

阿云這才睜眼,發現眼前的原始人這般動作,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一時間竟然往壞處想了,一個念頭閃現“若是要把籠子抬走?”

阿云一抹淚,想到之前那個被抬走的獵物籠子,自己還是沒有擺脫那悲慘的命運。

心急之下胡亂地又把剛才的聲音重復了一遍。

而這次的重復卻換來了原始人的反常,臉部表情非常豐富,但是阿云卻分辨不出到底是喜還是驚。

不過阿云并不在乎他們的表情,因為在阿云的概念中,無論把什么表情掛在原始人的臉上,都不好看。而阿云更感興趣的是他們所發出的聲音,他們急促地發出來一連串的聲音,而這些聲音卻讓阿云打消了壞的想法。

因為阿云以同樣的方式進行模仿,換來的是陣陣地回應,這些回應雖然不知道代表什么,但顯然不代表要把籠子抬走,然后把阿云當做獵物,飽了他們的肚子。

阿云看了看,發現這次來的原始人挺多的,足足有五個。阿云繼續模仿他們的聲音,而且通過之前的練習,阿云的模仿確實有許多的相似之處,尤其是聲音的細節,轉折之處。

而每一次準確的模仿,這些原始人都會回之以歡跳,一次比一次熱烈。

阿云本來是分辨不出原始人的情緒,但是只要模仿他們的聲音,以及動作,就能夠分辨得出。

這或許與藝術是相通的,想要識得作者本人,就得熟悉作者的作品,作品即是作者的內在與外在的流露。

雖然模仿中,阿云還是感覺不到這些原始人把他當成同類,但是這次已經散去了之前的重重殺氣,想必是不在把他當成獵物了。

這還沒有結束,來的原始人越來越多了,男女老少足足有幾十人。

阿云就靠著模仿能力,把大家給吸引過來了。尤其是那些小孩,個子不高,卻淘氣得很,有的還伸手想爬進來,但都被他們的母親給制止了。

他們之中有的有獸皮裹身,有的是樹葉遮掩,不過大部分卻衣不蔽體,有的身上的毛發都沒有褪盡。

那些毛發沒有褪盡的,在阿云眼里,覺得那才是獸,可他們卻把阿云當成獸。

是獸就是獸吧,是獸也要做一只不被吃的獸。

阿云一下子吸引了這么多原始人過來,心里倒是有種想主宰場面的渴望,但是他知道這很大程度將事與愿違。此時的他不僅模仿聲音,而且還帶動作,當然這些動作有的是模仿他們的動作,有的卻是經過自己加了工,有的甚至就是來自文明社會的動作。

這是一場秀,阿云比喻這是一場鸚鵡秀。

阿云的此番模仿,在原始人的眼中就像文明社會之人逗鸚鵡一樣。

鸚鵡學舌,原來在原始人的世界也挺管用。

阿云知道,只要不能與他們對話,不能明白他們所發出的聲音的意思,那就永遠只是鸚鵡學舌。

但這已經夠了,夠保命了。因為這些原始人的情緒都被阿云簡簡單單的鸚鵡學舌給帶動了,他們才舍不得把這樣的活寶給吃掉。

這時候來了位年長的,從別人觀望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德高望重,或許在原始人眼中的德高望重就是服眾而已。

這種服眾,可能就是某次狩獵的英勇,或者是別的能夠給部落帶來好運的事情。

他手握拐杖,可這并非普通的拐杖,從包漿的程度,可能這也是一個傳承之物,或許就是權杖。

部落之長?阿云從自己對社會文明進程的理解,辨識出這應該就是部落之長,或許簡而言之為族長。

跟在族長后邊還有幾人,身邊其他人自然不好分辨,因為原始人的部落不至于非常復雜,或許這幾人僅僅只是后來人罷了,又或許整個部落還有人沒有來。

這后邊來的幾人雖然也是獸皮著裝,但是卻干凈了許多,而且能夠輕易分辨男女之別了,其中就有一女子,雖然與其他人一樣的發型,頭發自然垂落,泛黃無光,有些頭發成股,有的卻又清晰順素。

但一眼就能辨識這是一名女子,不像部落中的其他人,除了獸性與野性,阿云看不到其他屬性。就這么點大的部落,種族應該是非常純的,可是人形卻各異,尤其是那些全身毛發沒有褪盡的原始人,阿云怎么都不敢想象原始部落是這般模樣。

不過像這種毛發未褪盡的原始人,他們自己卻省心,根本就用不著獸皮遮體御寒。

或許這還是一個適應環境的結果,想必這毛發未褪盡的原始人,就趕上了不太富裕的時期,出生時,連獸皮都不夠。

只見那位族長,站在籠子前邊,用一種莫名的眼光審視著阿云。

大家都安靜了,阿云已經無法扮演鸚鵡學舌,但阿云卻不敢怠慢,他深怕自己的怠慢會讓自己跌入淪為他們口中之食的深淵,于是把自己練熟了的聲音,像復讀機一樣,一遍又一遍地播放著。

阿云永遠不會忘記族長那莫名的審視眼光,雖然這種莫名的審視眼光中也充滿了無盡的獸性與野性,但是卻能夠給阿云帶來一種社會朦朧之感。

這或許就是族長的區別吧,族長的眼睛之中已經不再是只有他一個原始人了。

族長用權杖輕輕點了點地,他已經有了動作的威儀,大家似乎非常敬仰族長,就連族長用權杖點地的動作都非常敬畏。

一個個都收斂了獸性,變得虔誠了許多。

這便是人——原始人真的是人,因為他們已經不再天然,天然是不會有虔誠的。

族長張嘴了,發出來的聲音一樣粗糙,可是卻凝重。

阿云被這種凝重給愣住了,打斷了他重復不斷地復讀之聲。他不知該不該繼續扮演復讀機,或者又該不該模仿這族長的聲音。

這種凝重,讓他感覺到一種沖擊,感覺到此處沒有兒戲,感覺到一種分量壓來。

阿云也不知該怎么做了,自己在文明社會里的種種直接經驗與間接經驗都不夠用。

“愣住就愣住吧!”阿云心想。

族長就是族長,若說剛才發出的聲音是凝重,那么接下來的聲音就充滿了神秘。

他背過了身子,把權杖橫在手腕之處,雙手合十。

阿云這才知道,這雙手合十的動作,并非文明之后的產物,在這原始人中就有這個動作。大家也背了過去,中間的原始人自動地讓開了,分落在族長的兩邊,他們也雙手合十。

阿云不由自主地也跟著雙手合十,在文明社會這是再常見不過的動作了,而此刻的雙手合十,阿云的感觸卻十分不同。

這次他真正地感受到了什么叫放下,雙手合十就是放下,手掌緊貼著手掌,再也做不了其他事情了,這就是真正的放下。

原始人也懂得放下,這雙手無論放到哪里都沒有放下,只有當它兩合掌緊貼之時,才是放下之時,它再也不能行使手的功能了。

只聽見族長胡亂地發出了一些聲音,這個“胡亂”是阿云所認為的胡亂,阿云模仿了他們這么多聲音,雖然不知其意,但是語感倒是有了那么一點。

而族長的這番聲音,卻讓阿云感覺不到與之前所模仿的聲音有什么相似之處。

這就是族長的神秘,他一直就神秘,包括眼神,動作,聲音,還有那包漿嚴重的權杖。

族長發聲的時候,眼睛沒有停止過盯著天空,而其他人卻是低著頭。

阿云思想中閃現了許多觀念,而最讓他感覺切合的觀念,是認為這是原始人的一種禱告,或許就是一種信念與信仰。

這族長口中的聲音,可能就是禱告語。

阿云馬上意識到,這可能代表了自己在他們的觀念中成了稀罕物。

阿云心里不禁暗喜,心想:“這下總算有救了。”

果然不出阿云所料,在族長的一番禱告后,他用權杖敲擊了幾下籠子,而后就上來幾人,其中一人把籠子打開了。

阿云安耐不住欣喜,竟然笑出聲來,不過馬上又捂住嘴了,但之后發現這是多余的,因為雙方的語言與情緒都不能互通,即使阿云用自己的話大罵族長,也不會激起他們什么反應。

其中一個原始人進了籠子,不過并非像阿云所想的那樣,請阿云出籠,而是用鏈子的一端拴住了阿云的手,另一端拴住了此人的手。

阿云這才知道自己欣喜過早,自己離自由還遠著呢。

阿云提了提鏈子,也不知道是什么金屬,感覺還挺沉,做工很粗,也沒有金屬光澤,不過這可能也是他們的寶物,因為就連捆住阿云的籠子都舍不得用金屬物件,那這自然精貴了。

想到這里,阿云倒是打消了悲觀的念頭,這可是一個飛躍性的勝利。不僅沒了性命之憂,而且待遇還升級了,身邊還多了個保鏢,并且還與他時時刻刻用寶物拴在一起。

阿云與那人出了籠子,之后那人被族長交代了些什么,這些語言阿云能夠分辨出來,是平常話語。不過交代結束之時,族長沒有忘了他那權杖的威嚴,在地上又點幾下,之后所有人就都散了。

留下那些籠子,還有那些籠子里邊的野獸。

阿云心想:“人與獸終究有別,我用模仿救了自己,可野獸呢?自己身處險境都不知!”

想著想著,阿云與身邊的原始人已經來到了部落的住處,算是真正踏入了原始部落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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