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我們這邊肯定保證劇拍出來會正常播出，”宋雅君扭著腰坐下，“但是愁得是資金方面的問題，不知道楚總能不能……”話點到此處，已經非常明顯了。

包廂里都是制片方的團隊，大家的眼睛都一致看向楚衍。

可是楚衍卻打著太極，將問題直接拋回給宋雅君，“宋總既然這么看好這部戲，鴻星就沒有一點表示嗎？”

宋雅君面如土色，避開制片方探究的目光，訕笑兩聲，“瞧這話說的，我這不投資了一個女主角嗎。”

聽到這里，祝瑜實在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

之前自己確實察覺到了宋雅君對自己的敵意，但同為女人，她的話充滿了對自己的不尊重，猶如砧板上的魚肉，作為金錢的買賣。

祝瑜扔下手中的麥克風，這一動靜驚到了不少人。

宋雅君回頭，上下打量著祝瑜，極為不悅，“你怎么了？”

祝瑜顧不了許多，宋雅君既然有心針對自己，那她也沒有必要迎合。

索性灑脫一點，讓自己舒服，她將帽子一摘，將額前的頭發順到耳后，語氣平淡，“我不舒服，去趟洗手間，各位失陪。”

“站住！”宋雅君也站了起來，細尖的嗓子嚇得人把音樂都關了，她拿起一杯白酒，遞給祝瑜，“先給楚總敬杯酒再去！”

這命令的口吻讓人極為不舒服，祝瑜深吸一口氣，再次重復，“我說了，我喝不了酒。”

之前沈星燃說了，只要是經過宋雅君手的東西，都必須要防著。

“好，”宋雅君奇跡般妥協，但緊接著，又扯著祝瑜的衣服，“不喝酒也行，坐下來陪楚總跟卓導聊聊天，說說話！”

一想起方才卓導的手在自己身體上游走，祝瑜就生理性反胃，她搖頭，“不……”

方吐出一個字，刺鼻的酒水撲面而來！

黏膩的液體浸濕了發絲，從眼周往下流了下來……

宋雅君拿著已經空了的酒杯，臉上表情陰暗不定，“祝瑜，你是應該好好學學這個圈子里的規矩了！”

祝瑜完全愣住，呆呆地站在原地，包廂里的人都是震驚，有人打著圓場，有人試圖勸說。

她致力控制住要把眼前的女人打一頓的想法，眼睛通紅，卻還是死死咬住嘴唇，最后破門而出。

她需要冷靜，冷靜……

也是因為前世被保護得太好，所以這些骯臟她從來沒有見過，從今天進門那一刻起，她根本不是祝瑜，她只是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她身上拿得出手的就只有色相！

什么演戲什么實力，在他們的眼中，那只是微弱的加分項。

洗手間內，順流下來的冷水澆在臉上，稍稍讓她平靜了下來，她撐著水池邊，看著鏡子里狼狽的自己。

不，她不能就這樣被打敗！

也不能就這樣被人拿捏！

抽出一張紙巾，將臉上的酒漬擦干凈，洗了把臉，又調整了呼吸，這才從洗手間出來。

剛走沒兩步，面前的黑影擋住了她的去路，過道突然變得逼仄。

看清來人，祝瑜耐著性子往左走，對方卻也往左，祝瑜換了一邊轉身朝右走，對方也往右。

本就煩躁的心瞬間就火了，祝瑜也失去了耐心，抬頭看向面前的男人，“好玩嗎？”

楚衍定住，感覺到了祝瑜的情緒，正要開口，祝瑜又一番反問，“剛剛在包廂里，還沒有看夠，現在還特地跑到這兒來看我的笑話嗎？”

一想起宋雅君命令自己唱歌舞蹈，原本平靜下來的情緒又攀升了上來，不知道是不是剛剛洗了臉，現在眼睛極為脆弱，眼珠泛酸。

女人都是感性且敏感的，尤其是祝瑜本身就是自尊心非常強的人，她曾經甩掉了楚衍給出的八千萬合同，卻在這里，為一部戲的投資忍受著屈辱。而恰恰，楚衍也見證了這一切。

他應該是在嘲笑自己當時不自量力吧？

楚衍覺得，自己這是撞在了祝瑜情緒的槍口上。

雖然他明明什么也沒做，方才宋雅君淋酒的動作太快，他沒來及阻止，心里有些自責自己反應遲鈍。

祝瑜遲遲沒有回包廂，他有些擔心，這才借口悶出來抽個煙。

當然他承認，在這里堵祝瑜是故意的，他確實有話想說，走道的燈光是感應式的，當兩人都沒說話時，燈光就突然暗了下來，周遭一片黑暗。

誰也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過了許久，楚衍低聲咳嗽一聲，燈光又亮了起來，祝瑜低著頭，倔強的眼眶泛著微微紅腫。

心間像是被開水燙了一般灼心，楚衍低嘆了一聲，“你跟鴻星解約吧，那個宋雅君給你接這種爛戲明顯不是要好好培養你。”

方才出來的時候，他還專門用手機搜索了原著小說，只是粗略看了幾章，就被里面大尺度的描寫勸退。

這完全就是一個作者的腦內高潮，在網文中算是三級以下的作品了，而且這部戲中，女主的形象實在過于開放大膽了，不管是誰演，鐵定是要招罵。

祝瑜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可是問題反過來，解約就要面臨巨額的違約金。

現在她不是豪門千金小姐了，她的錢都得靠自己掙出來，現在錢還沒有掙到，反倒要給人賠錢。

楚衍明白祝瑜的顧慮，早就安排好對策了，“如果你要解約，違約金盛傳擔著。”

底氣十足的話。

但祝瑜聽了卻并不覺得開心，這個世上，從來不會有無緣無故的好，也不會有無緣無故的壞。

她端正身子，面向楚衍，身上還帶著酒氣，“然后呢？我就要簽給盛傳對嗎，那和現在有什么區別呢？”

不過是換一個人安排自己了，她依舊不是自由的，兩者在本質上沒有區別。

這話楚衍無法反駁，“但是盛傳至少不會讓你接這樣的戲，那會毀了你的星途的。”

“更不會像今天這樣，強迫你做這種事情……”

祝瑜笑了一聲，“如果楚總真的在意我的星途，不如就投資這部戲吧，畢竟我現在已經是女主角了。”祝瑜不想再跟楚衍就解約簽約的事情糾扯了，言歸正轉，直接拉起投資來，“楚總應該知道，這部戲現在還沒有投資商。”

“在這部戲里砸錢，根本沒有賺的可能。”楚衍十分確定。

他對影視圈動向了如指掌，雖然卓導也說，后期的劇本會有改動，但萬變不離其宗，原著本身就爛得一塌糊涂，改編也只是在一坨屎上面蓋張紙，意義不大。

再者現在的觀眾審美和劇情要求越來越高，這樣的低趣味作品，開播即撲街。

楚衍已經預想到收視的慘淡了。

好，祝瑜得到了答案，“我明白了。”說完側過身子，準備從楚衍的面前走過去，擦肩而過之后，手腕突然被人握住，溫熱的觸感讓祝瑜回頭，她看了眼被握住的手腕，又看了眼站在暗處的楚衍，“楚總還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