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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魂糖畫小攤的身后,是一間茶館。
三樓雅座,坐著三個青年,從清早一直看他忙活到現在。
盛梵辛最先笑開:“這些人將來若是知道自己得了六殿下親手做的糖畫,該當如何想?”
“他不是六殿下。”戚酌冷冷道,他至今仍然執著于糾正這一點。
“我都和你解釋過多少遍了,安魂雖說和殿下的思想行為都大有不同,可都是一個靈魂分裂出的兩個個體,本質上就是同一個人,”盛梵辛有點無奈于這份詭異的執著,“你完全可以把安魂看成失去了記憶、在瑤疆長大的六殿下。”
戚酌一個眼神陰惻惻地打過去,盛梵辛瞬間閉嘴。
“對我來說,他是誰都無所謂。反正我的任務只是保護這具身體。”
一旁一身黑色勁裝、戴著銀制護腕的高大男人道。他便是麒麟衛統領,宴睢,宴無稽。
“你倒是拎的清楚,”盛梵辛對這個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人有一些本能的恐懼,小聲吐槽道,“唉,你們都不懂,安魂是為了保護內心受到重創的六殿下才出現的,不然殿下很可能就死在先皇后薨逝之時了。也是自那時以來,殿下就一直沉睡在那具身體深處,所以安魂在某種意義上,也算是殿下的救命恩人了。”
戚酌聽了這話,眸光閃了閃,盯著樓下少年忙碌的身影失神。
安魂笑著和兩位姑娘道別,隨后把長辮子隨意盤在腦后,擼起袖子,露出黑布條纏繞成的簡易護腕,便彎腰收拾起了小攤,動作干凈利落,熟練至極。
這一幕幕落在戚酌眼里,卻成了剜心刺骨的刀子。
他真的是殿下嗎?
他是天生貴胄,生來便該受萬民景仰。
世間的一切苦難本應都與他無關,有陛下寵著,有自己護著,他理應養尊處優、無憂無慮地過完一生。
盛梵辛看著戚酌的樣子,明白他神傷的原因,收起折扇:“阿酌,別再因過去的事而自責了,好在殿下性命無憂,也有了帶他回來的機會,你還有大把的時間彌補你失責的過失。”
戚酌眸子暗了暗:“此事我自有判斷,國師大可不必費心。”
說完,他起身,冷冷地看了一眼扛起拂袖而去。
盛梵辛翻了個白眼,沖著他的背影吐了吐舌頭:“死裝哥。”
宴睢開口:“敢問國師所言為何意?”
“啊?哦,反正就是……夸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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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賣了幾天糖畫,安魂的啟動資金攢得也是頗為可觀,這天傍晚交了小車取回抵押,轉著錢袋吹著口哨,悠哉悠哉地走在言寺門口的青石板上,正巧迎面碰上了慎圓。
“嘿,小師兄!給人家算命算得怎么樣啊?”安魂隔著老遠就喊。
還沒等慎圓開口,就被門口灑掃的小和尚搶了先:“嗐,別提了。小師兄他這兩天都快被山下人通緝了!”
原來,慎圓自那日起便開始在山腳下擺攤算命,上聯古往今來,下聯前生今世,橫批童叟無欺,剛剛開張時生意還挺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