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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很快,頭發就沒過了他的指縫,從他眼前垂了下去,烏黑濃密,將他整個腦袋蓋得嚴嚴實實。
慎圓呆滯住了,他從小出家,這輩子沒長過這么多頭發,好不容易清出一道視線來才能看清面前的路。
幸好頭發長到及腰便不再伸長了,四下也無人,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回客棧了。
他拿出匕首,抓了一把頭發往下割,可他剛剛割掉一茬,新的便長了出來,甚至比原先的更長。
掙扎一番后,他絕望地跌坐在頭發堆里。完了,自己這樣怎么有臉回十方院,又怎么面對師父和安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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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圓三天了都還沒有回來,安魂也有點擔心。
這位小師兄雖然理論知識學得扎實,可一直運用不自如,他這次賭氣一個人下山屬實有些冒險了。
安魂思來想去仍覺不妥,和徐令昆請示后準備下山去尋他。
他腰間一直系著那串在落霞鎮用來喚醒他的銀鈴,徐令昆說它的名字是“定魄”,有清心安神之效,還在上面綁了半塊玉環。
“這是十方院的特制靈玉,每位學子必須隨身佩戴,”徐令昆囑咐他,“你可以根據靈玉之間的感應互通去尋找慎圓。”
暮靄漸暗,華燈初上,天幕邊零零散散熠爍起了星光,很快便與萬家燈火連成一片。
昭瑜的夜市文化十分昌盛,尤其是在這京城。安魂提著定魄鈴,穿行在繁華之中。
他最后停在一間客棧門口,四面無風,銀鈴卻微動作響,靈玉亮起了天青色的光。
“他應該就在這里了。”安魂走進客棧。
“這位客官,住店嗎?”夜已深了,小二在大廳里擦抹桌角,見有人來訪,問道。
安魂亮出令牌:“我是十方院學子,前來尋我師兄。他是否住在此處?”
十方院在京城是個十分特殊的存在,是僅次于國子監之下的頂級學府,再加上是全國修習仙法的最高殿堂,學子夫子也都同太學一樣,享有諸多特權。
“哦哦哦,傍晚的確來了一個持有十方院靈玉的人,急匆匆地要了間房,連飯也沒吃,他就住在二樓緊里面的房間。”小二忙應道。
“多謝。——對了,還有剩下的飯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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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魂提著小二給的食盒,順著他指的方向上了樓,手中靈玉竟開始微微發熱。
他沿著走廊往前走,靈玉光芒越來越耀眼。終于,他停在了最后一間房門前。
他敲門,無人應聲。
安魂壓低了嗓子:“客官!見您晚上沒吃飯,我來給您送些吃食。”
“不需要!!”慎圓顫抖的聲音從房間角落傳來,嗓音沙啞得嚇人,卻是有些發悶。
他不會是叫人挾持了吧?
安魂頓時警惕起來,一眨眼,“客官,那我把東西放門口了!我走了啊!”說完,把食盒放在房門側,轉身離開。
在確定走出去的距離已經遠到足以讓屋內人聽不見腳步聲后,他輕輕翻上圍欄,一路滑回房門口,縱身向前躍起,踢倒房門,在半空中喚出飲霜劍,穩步落地,劍尖指向房間角落,一套動作行云流水,抬眼。
蹲坐在角落的那人抬頭,可臉被濃密的頭發蓋了個嚴實,身上穿的正是那件洗得掉了色的僧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