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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為圣明除弊事,肯將衰朽惜殘年?”
安魂自信:“少年殘年衰朽年,如夢如癡又一年。”
詩狐貍氣急:“不對詩了,改對對子!魚躍此時海,錦帽貂裘萬千兜鍪!”
安魂:“花開彼岸天,載酒換花自詡風流?!?
……
安魂硬著頭皮胡說了一個時辰,那狐貍精終于是被他噎得不知所措,氣急攻心,化為原形了。
安魂喚了鎖邪燈出來,將它關進去,拿起桌上茶壺,對著壺嘴一飲而盡,撩開簾氈走了出去:“一只公狐貍,化什么女形?!?
后來,那茶館老板十分招搖地送來了一塊紅絨黃邊錦旗,上面赫然四個隸書大字——妙語連珠。
那一天,安魂走在十方院里,落在他的目光直要集出一團火來。
一想起那次的經歷,安魂還覺得喉嚨火辣辣地疼,咽了口口水,低頭去看委托信。
原是城北戶部姜郎中要建府,不知如何得了這么一小塊好地,但剛剛建成的新房卻一夜之間成了斷壁殘墻。
一家丁哭訴,直道他督工時路過了一位白發老人,穿著一身在繁華的京城里極其扎眼的粗麻布衣。他與老人閑聊二三,當晚新房便塌了。
“呦呵,小伙子這么年輕,便蓋了房子啊?”
家丁見是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語氣不自覺地和緩了不少:“是我家老爺的府邸?!?
老人聽罷,瞇了瞇眼:“小伙子,聽著,你家老爺的新房明日便塌啦?!?
家丁一愣:“什么?”
“我看這房子蓋的不算牢靠——嘿,地基打得倒算實,可怎么越往上用料越差了呢?風一吹都能倒,早晚要倒臺啊?!?
“怎么會呢?老爺親自吩咐的實打實的用料,我一直寸步不離地監看著呢!”
“唉,房子蓋的不牢,狗尾續了貂,好不了,好不了……”老人這么喃喃地念叨著,看了一眼漂亮的新房,便離去了。
安魂看了這事之后第一個反應:“白話老人?”
徐令昆點頭:“應該就是了?!?
言寺的小和尚慎圓一直都對這位絲毫不知努力的天降師弟頗有不滿,自恃刻苦背書,見機插話道:“我在書上讀到過!面對白話老人最重要的便是‘真毋真,假毋假’,便是話定要假說,千萬不可被抓到破綻,否則你所擔心害怕的后果便會成真。”
安魂靜靜地看著他發揮,也不打斷他,贊許地微微歪頭一笑:“師兄所言甚是?!?
慎圓從牙縫里擠出一句惡狠狠的威脅:“少賣乖!”
徐令昆看著這倆人的小動作,只覺得好笑,伸手敲了敲慎圓的溜溜的小腦袋,佯怒斥道:“背書就屬你這禿瓢兒靈光,若是實操你可比得上安魂?”
慎圓不樂意了:“師父!徒兒除過的邪祟抓過的精怪不比他安定愿少,怎就不能給我一次機會?”
“好,”徐令昆笑道,“明日你便下山去城北尋白話老人吧,它剛引了姜郎中家的亂子,應當跑不遠?!?
“我現在便去!”慎圓這股倔勁兒上來誰都擋不住,這會又得了徐令昆首肯,便更堅定了馬上下山的念頭,轉身就踩著鏗鏘的步子出了寺堂。
背影被西垂的落日拉得老長。
待慎圓走遠,安魂看了看徐令昆,悠悠道:“師父,出家人難道不都是清心寡欲的嗎……”
徐令昆沉吟半晌,道:“你小師兄敲壞我三個木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