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的房間內，李冰與何成說明了來意后，張安如的表情開始飛速轉變。

“你們有病吧，我又不認識你們，為什么要咒我死？”

張安如明顯是非常不信，反而以為這兩人是在沒事找事，面色慍怒的朝門一指：“趕緊從我的房間滾出去，別打擾老子看電視！”

聽到他這么說，李冰想起了張安如死前就是在看電視，更加焦急。

“張先生，請你一定要相信我，遠離這個房間，遠離電視！”

李冰幾乎快要哭出來，反復的強調著：“如果你再這樣下去，真會死掉啊！”

“給我滾！”

對于李冰的勸解，張安如非常不耐煩，“你們要是還賴在這不走，我可就要叫人了啊？”

“李冰，讓我來吧。”

何成拍了拍李冰的肩膀，站了出來，面目嚴肅的對張安如說道：“張安如，你好好的想一想——我們既然素未謀面，又和你無冤無仇，為什么要咒你死，又為什么要和你說這種對大家都沒有好處的話，難道我們是吃飽了撐的？”

“誰知道呢，反正這世上最不缺閑出屁的人。”

張安如沒有將何成的話當回事，嗤笑了一聲，表情不屑，“呵，那你們為什么不想一下，這些年來本大爺過的舒舒服服，憑什么你們就能宣判老子活不過今天？”

“難道你以為死亡距離你很遙遠？”

何成忍住想要罵人的沖動，繼續勸說著：“a棟昨天晚上就已經死了一個人，你難道不知道這件事嗎？”

“這個國家活著十幾億的人，每時每刻都在有人死，這有什么好奇怪的。”

張安如嘲笑著何成的大驚小怪，“不就是死個人嗎，這么大歲數白活了——難道你沒見過死人？”

“你真是個——”

何成又將罵人的話憋了回去，做著最后的努力，“用你的腦子想想，最近的怪事還少嗎，如果你真的不怕死，那么大可以當我們沒有來過。”

聽到這，張安如的眼珠轉了兩下。

最近確實怪事挺多，通信不好用，忘性大，晚上的門口還立著個稻草人，等等。

張安如意識到了什么，語氣有所改變，“那你們倒是說說，我是怎么死的？”

何成和李冰對視了一眼，還是李冰開了口。

“你臉緊緊的貼在電視上，喊著救命。”

李冰認真的將預知的死亡復述了一遍：“等過了一會，你回過了頭，似乎看見了什么東西，眼睛和嘴張的好大，然后就一動不動了。”

聽到李冰的形容，張安如感覺有些詭異，皺起了眉。

我為什么要把臉貼在電視上喊救命？

還有，我到底看見什么了，能活活被嚇死？

“媽的，一派胡言，從小到大，老子恐怖片可看得多了，還有什么能給本大爺嚇到？”

最終，張安如還是哼了一聲，帶著恐怖片發燒友的自信，對二人下了逐客令：“你們走吧，別打擾我看電視。”

“呵呵，祝你能有一個愉快的夜晚。”對此，何成冷笑了一聲，決定不再搭理這家伙。

拉上李冰，何成離開了房間，準備回到a棟，去看看那邊的情況。

看著一步三回頭的李冰，何成說道：“別管他了，李冰，我們都已經盡力了，是他自己不聽，那可怨不得我們。”

“可是，如果我們不管這件事的話，他會很慘的。”

李冰還是過意不去，“也許我們再努力一下，他就不用死了，比如...強制性的讓他離開房間...這樣？”

“李冰啊，好言拉不住要死的鬼，他不聽話，我們也犯不上為他做到這種地步。”

何成回道：“而且你既然預知到了那個房間有危險，我們逗留的時間太長，說不定會出現變故，搞不好就成了他的替死鬼，那就更得不償失了。”

“好，我明白了。”聽到了何成的考慮，李冰也就不再執著張安如的事。

回到a棟，二人這才發現，大廳里站著的，坐著的，擠滿了人。

無論是員工還是領導，都分成了各自的小團體，似乎都在等待著什么。

見到這種情況，何成走到了趙強的身邊，開口問道：“怎么樣，外面有信沒？”

“你看看大廳里現在這些人，猜猜他們是在等誰？”趙強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露出了一個非常難看的笑容。

“原來是這樣。”

何成這才反應過來，大廳里為什么等著這么多人。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所有人的通信就都已經斷了，無論是員工還是領導，所有人都聯系不上外面，這也代表著，每個人都和家人或朋友失去了聯系。

再加上現在的微妙境遇，他們的心中都已經產生了動搖的萌芽。

如果梁開他們能夠帶著警察和通訊工作人員回來，那就代表著一切問題都會被解決，該工作的工作，該下班的下班，人們還會回到三點一線的生活。

要是外面的人回不來...

何成有預感。

就在今晚，恐慌就會散播開來，將會有大事發生。

沒有進到領導的小圈子里，何成帶著李冰，四處觀察了一下，坐到了一個戴著眼鏡的年輕人身邊。

“何總么？”

身旁的高榮讓了個位置，對何成釋放了善意：“坐這吧，干凈一點。”

“謝謝。”

何成讓李冰坐在了這里，自己則坐在了另一邊，給高榮遞了一根煙，“兄弟，怎么稱呼？”

“姓高，單名一個榮，小李廣的那個。”高榮接過了煙，看到李冰坐在了自己旁邊，有點不好意思，往左挪了一點。

何成給自己點了一根煙，又將高榮的煙點了火：“我看你也在這等著，是有什么打算么？”

“主要是想看看出去的人能不能回來——畢竟最近發生的怪事太多，又死了人。”

高榮看到何成親自給自己點煙，本來有點受寵若驚，但聽到他的問題后，表情嚴肅了起來：“這洋館里好像不太干凈，不想在這干了。”

聽見高榮的回答，何成肯定了自己猜測，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問道：“之前那個...任天龍，他到底是怎么了？”

如果說著洋館里的怪事一件接著一件，但最讓何成在意的，還是白天那個跳樓的瘋子。

其他人都不在乎這件事，但何成仔細觀察了一下，任天龍的雙眼里全是紅血絲，一個人只有好幾天不睡覺才會變成這樣。

換言之，任天龍非常可能是在遭遇了什么事后，發現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這才導致他連續幾天都睡不了覺，變成了瘋子。

再加上他嘴里一直喊的“你們都是怪物”，這讓何成更加在意。

在他的眼里，我們到底是什么恐怖的樣子，他才會覺得我們是怪物？

“任天龍...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

說到這，高榮狠狠的吸了一口煙，表情非常郁悶，“應該是在...對，兩天前吧，三天前的事我不記得了。那天我找到一家不錯的烤串，尋思找他請個假，出去吃一頓好的，再玩一晚上電動，解解壓。”

“然后，我就發現，任天龍這家伙不見了，打電話也不接。我還以為他出了什么事，差點就要報警，結果那天郝文正好在這，他告訴我別慌，這么大個活人，怎么能丟了，就去查了查監控。”

“這才發現，這家伙一直他媽的在躲著人，藏在a棟三樓的倉庫里。知道這事后，給我氣壞了，我直接就去找他，想給他揪出來，誰想到，這家伙已經瘋了。”

說到這，高榮回憶了一下那次見面的情形，“我打開門，想要叫這家伙從里面出來，誰知道開門的一瞬間，任天龍好像嚇壞了——他蜷縮在角落里，身體劇烈的顫抖著，抓著自己的頭發，死死的閉著眼睛，瘋狂的喊著什么求你了，別過來，別殺我，我什么也沒看見一類的話。”

“我尋思你有病吧，誰要殺你啊，我就叫了他一聲，讓他趕緊從里面滾出來。誰知道他看見我的一瞬間，好像不認人了一樣，先是目瞪口呆的看了我半天，隨后驚恐的尖叫了起來，拿起旁邊的拖把，就在那一頓亂掄。”

“后面的事...你也看見了。”

說到這，高榮苦笑著搖了搖頭，“同學六年，朋友一場，他寧愿跳樓，也不愿意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連我也不認了。唉，人啊——”

“不，他不是不認得你了，而是不認得所有人——在他的眼里，人這種東西都是一樣的，無論你，無論我們，都沒有什么區別，只會給他帶來恐懼。”

何成捏住了下巴，皺著眉頭，陷入了思索，“在最開始的時候，他看到你先是楞了一下，這說明他正在辨認著什么特征，或者是收集著什么信息，而后才得出了你是怪物的結論。在此之上，他看到了更多的人，再次確認了這種特征或者信息，在每個人身上都存在著，所以他將所有人都劃入了怪物的行列。”

“而這種辨認的信息是十分快速的，因為只是看了一眼，就能收集到。”

何成百思不得其解，“所以...在我們的身上，到底是有著什么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信息或者特征，能讓他如此的恐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