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說話你沒聽見?”穆非的拳頭咯吱作響,雙眸噴火的模樣,好像恨不得立刻將顧陽暴揍一頓。
顧陽沒說話,他的眼神尋摸了半天才再穆非辦公桌的另外一頭發現一包紙巾,可是太遠了,他又懶得起來去拿,只能朝穆非伸出手,“你把紙巾遞給我,我就告訴你,我昨晚去了哪里,以及那個人是誰。”
看穆非的表情是真的要發火了,但顧陽真的是一點都不害怕。
在他的印象里,穆非還是那個剛從警校畢業,每天都會用崇拜的目光盯著他的實習生。
不管去哪里都跟在他后面,一口一個隊長的叫著。
那個時候讓他做什么就做什么,溫順聽話的就像只小綿羊,哪里會像現在這樣像只隨時會發怒的大獅子。
嘖嘖嘖,再這樣下去估計離下一個楊局不遠了。
想到未來穆非也可能會變成楊局現在的模樣,顧陽的腦海里不禁涌現出了某個畫面。一時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本來就不想妥協的穆非,這下是真的徹底怒了。
他闊步上前,隨便一撈就將顧陽拽了起來。兩個人的身高不相上下,但穆非體格很壯,視覺上就會覺得顧陽瘦弱一些,很像是在他被欺負。
“顧、陽!!!”穆非一雙漆黑的眸涌動著濃烈的憤怒,雙手用力揪著顧陽的衣領,骨節青白,真是怒到了極致。“我對你的容忍是有限度的!我警告你,別再挑戰我的底線!”
顧陽因為被他揪著衣領,整個人都往上提了提,兩個人四目相對,一個滿是怒火,一個卻依舊淡然。
“阿穆。”
顧陽的話讓處在盛怒的穆非表情徒然一怔,手上的力道也不由得松了幾分。
“還記得五年前我離開之前對你說過的話嗎?”顧陽慢慢扯開穆非的手,稍顯稚嫩的臉龐滿是認真,“想要成為一個令所有罪犯都懼怕的警察,首先就要做到喜行不于色。讓對方永遠都猜不到你在想什么,只有這樣能才能占據主動一方,才能一步步攻克對方的心理防線。”
那時,剛出那件事不久,顧陽每天的精神狀態都不好,最后沒辦法,他為了控制住自己,只好自請進入特殊監獄自我關押。那個時候,在他離開重案組前,他唯一留下的一句話便是對穆非說的。
——阿穆,罪犯的世界太黑暗,而我們是警察,要想維護住這個人間的正義,首先就要做到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你要知道在黑暗中成長起來的人,他們最會察言觀色,你一旦泄露了自己的真實情緒,就會讓對方有機可乘。一舉一動,牽一發而動全身,記住,不要讓任何人看出你的想法。
隨著顧陽的話,穆非的記憶也回到了五年前。
這五年,他時時都把這句話放在心上,久而久之便變成了組員心中的冷酷隊長。
這些年,只有顧陽,只有他,不管是一個動作還是一句話,只有他才能掀起他的情緒。
穆非慢慢冷靜下來,但臉色仍舊不太好看。
“要不是你一直不說,我……”
“相信有關監控你已經看了。”顧陽沒等穆非的話說完便打斷了他,臉上是少有的嚴肅,“我跟著那個人一直到地下停車場,但是被他暗中襲擊,具體怎么離開醫院的我不太清楚。等我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回到了那里。不過很可惜,昨晚我什么都沒問出來,但我能肯定,不管是他還是那個沈華都不是展家滅門案的真兇。那個人的記憶已經被幕后真兇鎖住,對方將他催眠,我對他的催眠起不了任何作用。”
穆非的思緒不由得被顧陽帶走,他狠狠一皺眉,“那個人到底是誰!”
“陶嚴志。”
“陶嚴志?”穆非回想這個名字,確定沒出現在滅門案的資料中,不過……“等等,你說你回到了那里。你這五年呆的地方只有一個,能回的地方也只有那一個,難道這個陶嚴志是……”
“沒錯。”顧陽認真地點點頭,雙手在穆非的雙肩上拍了拍,“陶嚴志就是我在的特殊監獄的獄長。他幕后的人肯定認識我,而且催眠的手段在我之上。阿穆,我的能力你很清楚,在這個國家能力在我之上的人屈指可數。”
顧陽放下自己的雙手,眼角余光瞥了眼指尖的位置,眼底快速閃過一絲笑意,隨即才恢復成剛才那副模樣。
“阿穆,你需要把那幾個人的現狀調查清楚。我先回去了,有消息通知我。”說完,顧陽就一臉嚴肅地朝外走去。
穆非沒敢怠慢,緊隨其后出去吩咐人調查那幾人的現狀。
剛說完就見邊邊有些欲言又止地看著他,謝班也是要笑不笑的樣子。
許洋也是在敲鍵盤的間隙抬頭看了他一眼,他倒是很直接,直接笑了出來。
“頭兒,剛才在屋里我們顧神是不是教育你來著?”
穆非面無表情地看著一眾人,“你們想說什么,直接說。”
邊邊沒忍住笑了一聲,見穆非冷冷地朝她盯過來,她隨手拿起自己的鏡子放到他面前,指了指穆非白色襯衫的雙肩位置。
“咳,頭兒,你可能要洗衣服了。”
穆非微微蹙眉,順著邊邊手指的方向,透過鏡子一看,臉色當即一變,雙眸幾近噴火!
“顧、陽!!!!”
干凈但又褶皺的白襯衫上,雙肩的位置有幾個黑色的手指印,右肩還有手指捻過的痕跡。
回想起剛才顧陽吃的巧克力味兒冰淇淋……
“顧——陽——!!!!”
……
阿嚏!
已經走出警局的顧陽猛地打了個噴嚏,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挑眉一笑,隨手揉了揉鼻尖,繼續挖一口大的冰淇淋放嘴里,冰冰涼涼的口感讓他幸福的瞇起了眼。
不遠處的黑色轎車內,一雙戴著墨鏡的眼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著顧陽的行為,他的嘴角漸漸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顧陽抬腳正要繼續走,冷不防的感覺到一股逼人的視線在盯著他。
他眼眸微沉,猛地回頭看去,只看見一輛從他身邊開走的黑色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