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自從那天柳若風給云豆豆“喂藥”后，云豆豆感覺自己原本已經心如止水的心又開始燃起熊熊烈火。

對于柳若風對自己的照顧，也開始從剛開始的扭捏不安到習以為常，當然，這其中的照顧并不包含“喂藥”，因為在那次之后，云豆豆再喝藥都是一口悶，帶著一股視死如歸的孤勇。

瘦小的聾啞姑娘每日下午都會按時來給云豆豆擦拭身體和換洗衣衫，云豆豆的傷口也在慢慢愈合，現在已經可以下床行走。

農歷七月初七，也稱乞巧節，又是民間鬼節，云豆豆怕小姑娘來回路上不安全，便讓她不用過來了，自己扶著墻壁去廚房打熱水的時候，正巧遇見柳若風在燒紙，腦子里一閃而過儲存在柳若雨的那些記憶里，柳若風的生日就是七夕，而他父母的祭日也是此日，所以說柳若風從來都沒有過生日，而每一年的這一天也都是柳若風情緒最低沉的時候。

看著柳若風孤單的身影，云豆豆心里也感覺說不出的難過，也理解了為什么柳若雨會對他而言如此重要，因為，柳若雨的出現不僅是讓他擁有了柳若風這個名字，更是讓他擁有了一直以來缺失的親情和陪伴。

云豆豆心里暗暗決定給柳若風過一次生日；想了想這里也沒有什么生日蛋糕啥的，只能考慮煮個長壽面啥的，忙走進廚房，看了看還有半袋面粉，又打開柜子還有幾個雞蛋，可自己一個南方人對做面食確實也不擅長，加水加面一頓揉搓就出現了一個圓鼓鼓的面疙瘩，但是如何讓一個面疙瘩變成面條子呢？云豆豆思考了下，想起原來去吃拉面時候的拉面師傅好像就是拿著面團一直甩，云豆豆猶豫了兩秒，拿起面團也嘗試著甩起來，可是這面疙瘩別說甩起來了，黏在手上和案板上到處都是。

“好吧，那只能搓面條了。”云豆豆把面疙瘩切下一個角落放在掌心像玩彩泥般來回滾動，終于第一根圓滾滾的面條子制作完成……

天邊最后一點日光快要消失的時候，云豆豆終于端著一碗做好的面條給柳若風送去。

云豆豆端著面條敲了敲柳若風的門，許久都沒有見回應，云豆豆在門口坐了好一會兒，正準備打道回府時候，見柳若風提著一個兔子燈回來了。

“云云，你怎么坐在這兒，今天乞巧節外面有燈會，我記得你愛看燈會……”柳若風忙把手中的兔子燈遞給云豆豆道。

“昂，謝謝，那個我給你煮了個面，可能有點冷了也不太好吃，但是生日就是要吃長壽面嘛……”云豆豆接過兔子燈，看了看已經坨成一團的面條回道。

柳若風看著云豆豆身旁的面條，雖然賣相確實不好，但是心里頭卻覺得暖意十足，忙端起碗來大口大口的吃，吃到碗底竟還藏著個荷包蛋，而這個碗底藏蛋的習慣，是原來柳若雨經常愛玩的小把戲。

“師傅~”柳若風看著眼前的云豆豆，試探性的叫了一聲。

“風哥，你怎么了？”云豆豆看著柳若風看著碗里的蛋也不吃，就一直這樣直勾勾的盯著自己，有些疑問道。

“云云，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沒有告訴過任何人，這世界上只有一人知道。”柳若風情緒有些激動的抓著云豆豆的手問道。

“風哥，有一天你喝醉了，然后告訴我了……”云豆豆聽到柳若風的質問，突然意識到自己作為云豆豆來說那確實不知道，心里一驚忙扯了慌搪塞道。

“那你認識我師傅嗎？”柳若風眼睛緊盯著云豆豆不死心的又問道。

“不認識啊，你不是說你師父走了嗎？”云豆豆眼神不由得躲閃了下，有些心虛的回道。

柳若風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云豆豆，聽到云豆豆的回答后，也沒有再追問下去，臉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走過來扶起云豆豆回房。

兩人一路無言，云豆豆側過臉看了看柳若風的臉，一如既往地的帥氣溫柔，心情很復雜，怎么形容呢？說不出什么樣的感覺，原本的感情不外乎就是我愛他，他愛她的純粹三角戀，現在變成了我愛他，他愛她，她是我可又不完全是我，所以，這就讓人惆悵了。

柳若風送完云豆豆回房后，站在房門口思考了許久，原本心里已經十分確定云豆豆與柳若雨并不是一個人，因為云豆豆與柳若風無論長相還是處事風格都截然不同，雖然給人的感覺相同，但就認識的時間線來說，云豆豆不可能會認識柳若雨，但是現在云豆豆就是柳若雨的這個想法，柳若風越來越覺得篤定了。

“師傅，也許你不是忘了我，你只是忘了你自己。”柳若風看著房間內的云豆豆輕聲說道。

云豆豆前半夜一直在思考自己與柳若風的復雜且離奇的關系，一直到后半夜，突然意識到自己受傷以來一直忽視到的一個核心的問題就是，自己之所以受傷是因為在玉虎山莊替柳若風擋刀，那也就是說柳若風是蒙面人，等于就說柳若風要殺李子樹全家，也等于說柳若風是風雨樓的人，所以，柳若風不僅要殺李子樹而且還殺了小豆子全家……云豆豆不敢細想下去，緊緊的閉上眼睛，一夜無眠。

“風哥，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只需要回答我是與不是即可。”第二天清早，云豆豆頂著黑眼圈敲開了柳若風的房門問道。

“進來吧，正好也有問題想問你。”柳若風好像預感到了云豆豆會來。

“風哥，你是不是他們說的風雨樓的樓主？”云豆豆看著柳若風的臉，一字一句的問道。

柳若風沒有回答云豆豆，從懷里掏出懷表和木梳遞到云豆豆面前，問出自己心里的疑問:“你是不是柳若雨？”

“……”兩人都陷入沉默，云豆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想回答不是，可腦子里的那些記憶又做何解釋，可要是承認自己是柳若雨的話，那云豆豆又是誰呢？

良久，兩人都沒有說話，各自心里頭也都有了答案，畢竟，沒有否認本身也是一種答案。

云豆豆的眼神小心翼翼的審視了一番柳若風，實在沒辦法與小豆子口中的滅門仇人聯想到一起，也沒辦法理解為什么柳若風要去圍剿玉虎山莊，更沒辦法相信柳若風就是風雨樓的人。

“師傅，你為什么這樣看著我？”柳若風看著眼前的云豆豆用一種震驚而又懼怕的眼神看著自己，心里頭仿佛萬箭穿心般煎熬，伸出手想摸一摸云豆豆的頭。

“我不是你師傅，我是云豆豆，我不是……”云豆豆看著柳若風靠近，嚇的落荒而逃。

柳若風站在原地看著云豆豆驚慌失措的背影，擦了眼角的淚水，把手中的懷表和木梳放回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