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物質的移動速度超過了光速,就能穿越......”電影里頭的對白。
招商在家看著視頻,想著些東西,可又沒想到什么。“螞蟻的移動速度沒有超過光速!手機掉在地面上并沒有動......怎么都消失了??”
這些東西都去哪了呢?托老天爺的福!還沒有什么重要的東西,因為我這種所謂的‘超能力’消失了。招商看著桌面擺著與大慶的合照,心里挺后怕的。
一段時間里,他多次驗證,被動了時間的東西,不在增加的時間結束前,把物體送回它們原本按照正常速度可移動的距離極限,這些東西就會消失。能自己動的活物,包括:人、動物、植物等這些有生命的才有時鐘。沒有生命,像灰塵、水、火,和不能動的物件不帶有時鐘。
沒有時鐘的東西與有時鐘的東西接觸在一起,如果有時鐘的東西改變速度,它們就會隨著改變。就像穿在人身上的衣服,人動,衣服跟著動。
那些不帶時鐘的東西,在活物獲得時間后,假如沒有繼續與活物連在一塊兒,就得看這個東西在離開活物后,在活物獲得的時間結束前,它們能否落在活物的可移動的距離極限里頭。能的話,即使活物消失了,這東西還在。不能的話,即使活物沒事,這東西都會消失,就如大慶那半臺手機。
把時間給了動物,只要在時間用完前把他們送回去,動物不會消失。把時間給了植物,不管植物新長出的部分有多少,這些部分都會在時間結束后消失!招商想著一個終極實驗——他到醫院的ICU,盯著一個從高樓失足摔下,摔成‘植物人’的男人身上的時鐘。招商想,如果他把時間給這個人,這個人會早點醒過來嗎?
——他沒有做這個實驗!
‘植物人’這個形容詞有點危險。如果人真的如植物的情況一樣,這個昏迷的人,哪怕獲得再多的時間,讓他在這些時間內醒過來。最終,他極有可能仍會在時間結束時回到昏迷狀態。畢竟他是個大活人,怎能拿來做實驗!
——招商還發現:無論他怎么撥不同的時鐘,每次他能操控的最長時間,不超過1個小時。
由此,他不敢再隨意動那個時鐘的指針。
到了第二次庭審的日子。這次庭審招商不需出席,他也沒有向法院那邊申請旁聽。提前幾天,他跟聞導請了假。
走在大街上,他有種躊躇的感覺。“我不是英雄!我也不想當英雄。拯救世界的事情怎么也不會落到我頭上。”招商計劃幫王川在這天的庭審的休庭時間溜出來,讓他跟女兒悠悠見上一面,再把他整回法庭的拘禁室。
“你只有不到1小時的時間!”招商走進法庭的拘禁室,取過一動不動的庭警的鑰匙,準備打開穿著一黑色套西裝的王川手腳的鎖拷:“1小時內,你必須回到這里,你得答應我!”招商第一次以如此嚴肅的眼神直面王川。
“謝謝你,兄弟!”王川答應招商。
“你一定要做到,否則......”招商決定要把嚴重的后果跟王川先說清楚,再把他弄出去。“我的能力,只能把在法院里的人合起來的1小時給你。因為這1個小時是法院里的人給你的,你在用完他們的時間前,你得回到這里。否則,你的時空會出問題,你會消失的......”
兩人走出法院側門,王川身上顯示45’16’’。
招商把王川帶到與關雪瑩提前約定的地點,法院附近,江邊小公園。
“爸爸!”悠悠看見王川,背著一個可愛的書包,手上抱著一只毛絨貓貓公仔,跑到爸爸身邊。關雪瑩帶了她最后一次為丈夫做的食物,和一個月餅,放在便當盒里頭。她佇立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做出反應。
“悠悠——”王川一把抱起悠悠,不斷地親著她的小臉蛋,抱著女兒的感覺真的太好了。
——是自由的感覺!
自由地跟家人在一起!不管幾十分鐘的團聚之后,結局是怎樣,王川心里放下了一切的焦慮。
招商沒有走過去,獨自站在江邊的樹旁,看著王川和自己的時間,還有30分鐘。
法庭離公園不到5分鐘路程。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招商與王川說好,在剩下10分鐘時,他必須跟他回去。
“阿商!”王川抱著悠悠,拉著關雪瑩,走到招商身后。
“還有15分鐘啊,你門多呆一會兒吧。”招商說。
“我想跟你喝一杯!”王川拿過關雪瑩提早準備好的啤酒。
悠悠挺不舍得爸爸。她跟王川約定,不能在外面出差太久,要快點回家看她畫畫做手工。臨走前,悠悠把手上抱著的貓貓公仔交給王川,讓爸爸每晚都抱著小貓睡覺,就像抱著悠悠睡覺一樣。
母女倆就這樣,依依不舍地與王川告別。
王川打開了一罐啤酒,遞給招商,自己再打開另外一罐。兩人并排在江邊走著,往法院的方向走著。
“我除了跟你說謝謝,還能跟你說什么好呢?”走到法院正門對面馬路,王川坐在岸邊的椅子上,放下啤酒,點了根香煙,對招商說:“坐一會兒。”
“你為什么會跟杜康混在一起?”招商坐在王川身邊。
“我不想騙你。”王川吸了一口煙,“為了生活,為了賺錢,為了被尊重。”
王川從民航學校畢業之后,由于無法通過執飛考核,在所有課程考核都獲得了第一名的成績的情況下,在面試時,考官問了關于他爸爸的問題——
“你對你父親犯下的罪感到羞恥嗎?”
“你預計自己會跟你父親一樣,因為長期的工作壓力產生暴力傾向,對同事實施暴力行為嗎?”
“你父親被判死刑時你多少歲?”
“............”諸如此類的問題,把22歲的王川逼瘋......
——“你們沒有資格討論我的父親!”
——王川在學校里,曾被無數次質疑和羞辱。他的父親沒有任何名譽了。他的母親成了殺人犯的老婆,他是殺人犯的兒子。就連鄰居、老師、同學都成了殺人犯的鄰居、殺人犯兒子那個班上的老師和同學。他和他媽媽不搬,鄰居搬走。但凡跟他走得近點的老師和同學,最終都會受不住閑言被迫遠離他。
他一直忍著,忍受著!身邊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懂他背負著的是什么。快到畢業的執飛資格面試,學校里對他的流言蜚語越讓他瀕臨崩潰。
不少人認為,他的各項成績考第一,是一些老師因為同情他而給他的。有些人則認為老師們是怕他會殺人所以給他好成績。大家對于他能否通過面試,種種推論,沒有半個讓王川聽了,感覺自己被別人當人看。
王川沒能有扛住‘壓力’,他打了面試官,被淘汰了,還被記大過,連畢業證書也沒拿到。
其實,在王川父親死后兩年,他媽媽便得了抑郁癥。一天,王川在學校上身體素質訓練課時,校長突然把他叫了出來,讓他到醫院為母親辦后事。王川聽了,沒有跟校長走,轉過頭回到訓練課,站到原本輪到自己的位置。
離開了他成長的城市,他到處打散工。直到在修車店打工時,遇上杜康被對頭人尋仇。王川救了杜康,結果尋仇的人砸了修車店。王川為了給修車店老板討回公道,上門找杜康幫忙。杜康以為他是個跟其他小混混差不多,有膽量,夠拼命,肯聽話,就收了王川。杜康出國度假,被偷襲,只能蒼茫坐直升機逃走。誰料直升機機師被殺了,危急關頭,王川不再隱瞞杜康自己曾經是實習的飛行員的身份,駕駛直升機救杜康離開險境。那一次,是王川唯一一次駕駛飛機。
從此,杜康對王川另眼相看,尤為看重。連王川的婚禮,女兒的百日宴,都辦成了親兄弟一樣的排場。
“你跟康哥不一樣。”王川與招商碰了一下啤酒罐,“你幫人的時候,沒有計較,沒想過回報。如果我還有命在,你要我干什么我都奉陪到底!”
“川哥,翻供吧!”招商說。
——王川沉默了,面對招商提出這樣的要求。
“你沒有殺人!張警官他們也沒有證據證實你參與過販毒!甚至他們調查的結果,杜康也沒有涉毒!”招商最后一次勸王川。
“我不涉毒?!那我涉黑呢?我沒殺人?!那我打架傷人呢?”王川覺得這個阿商太天真,“我犯罪了。即使不是法律定義會被判死刑的罪,十年、十五年、二十年、終身監禁——我被判刑是肯定的。悠悠和我老婆怎么辦?!”王川憤怒地對招商說:“康哥的老婆自殺了!張天一跟我說的......康哥整個公司都被People那幫人吞掉了!......你可以讓我給你我的命,但我不能答應你,以你認為的方式活著。”王川激動著說完了,又逐漸恢復平靜......
“......川哥,回去吧,我們再一起想辦法,時間差不多。”王川的時間還有4分鐘多點,招商站起來,提醒他回到法院。
“不按時回去,我真的會消失嗎?”王川問。
“當然啊!”王川這個問題,招商聽著汗毛都豎起來了。“你別胡來!你真的會消失的!”招商捉住王川的肩膀。
“我會死嗎?”王川問。
“極有可能!”招商顫抖了。
為了幫王川,招商也要獲得跟王川一致的時間。還剩下不到3分鐘,這不僅是王川的時限,也是自己的時限。萬一超時了,招商和王川都會消失的——“你快跟我走!”他不跟王川費口舌,扯著他就往法院方向走去。
王川猛地甩開招商,就如他們認識的第一天,他在警察局門前的路口,甩開招商的感覺一樣!王川推開招商之后,不斷退后,“消失就消失!死就死吧!我不會讓我老婆和我女兒像我一樣......看到那個死掉的我!”
“你不能這樣!”招商意識到王川反悔了,他想要捉住王川——
王川早有準備,他站在江邊,手上抱著悠悠送給他的貓貓公仔,一個翻身跨過了護欄——
招商一手捉住王川的胸口——“回來!”
“阿商!我這條命還給你!”王川用了點力,往后蹬,招商捉不住他——他掉進了江里——“王川!王川!”招商著急得盲頭蒼蠅一樣,在岸邊不知道往水流的哪邊追去——沒有時間了!
“30——29——28——27——”不到30秒!快連20秒都沒了!
招商看著自己的時間,沒辦法。他急忙地,不等18秒的紅燈結束,直接穿過馬路。
“砰!”他打開了法院地下室的洗手間門——最后一秒!
“刷!”其中一個廁格里頭傳來沖水的聲音——“外面有人嗎?救......救......救命啊!”廁格里頭傳來一個男人的呼救聲。
“我腳麻了!”招商打開門,里面的男人只勉強地穿上了內褲,外面的褲子掛著腳跟,兩條腿抖得的節奏也不要太帶感了。
悠悠給王川的貓貓公仔,在江面上,浮了起來,順流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