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上午，巴巴圖仍無法站起來。李碁宇走過去打算和他說點什么，他卻賭氣似的轉(zhuǎn)過身，面朝潮濕斑駁的墻壁。

“后天，我將率領(lǐng)軍隊攻打托勒姆。”李碁宇頓了頓，沒有等到巴巴圖的回應(yīng)。“陰大哥不是我殺的，那個白精怪殺了他，我很抱歉沒能救下他。”

“我又不是瞎子！”

李碁宇怔住了，然后苦笑著問：“你故意激怒我？讓我懲罰你？”

“我已說過，我不是練武的料，你卻逼我，我想不到其他辦法逃避訓(xùn)練，只能激怒你。”

李碁宇不認可巴巴圖的生存方式，但理解他的想法。任何人都沒有權(quán)力要求別人如何生存和生活，即使認為那么做是為他們好。

“你很虛弱，我想許大人不會讓你加入軍隊的。”李碁宇露出輕松釋然的微笑，等來的是沉默。“你好好休養(yǎng)吧，希望我回來的時候，你可以站起來。”

最后一句話一語雙關(guān)，巴巴圖是否能領(lǐng)悟到就是兩碼事了。

許玥沒有出現(xiàn)，梅姨也沒有來告訴李碁宇原因。被兩個美麗的女人圍著轉(zhuǎn)了三天，李碁宇多多少少有點失落。他是一個理智、理性的人，卻非不食人間煙火的“圣人”。

他的情緒低落——或者說憂慮——還有一個原因，隨著時間推移，許大胖子還沒告訴他應(yīng)該準備什么，也沒告訴他敵人的情況。

他既不知“己”，也不知“彼”，有點懊悔那么痛快地答應(yīng)許大胖子。至少，他應(yīng)該問些問題，得到一些有價值的信息。

不過，徒勞的抱怨或者憂慮不僅不能解決問題，還會增添麻煩。他讓狐徒監(jiān)督格拉迪特訓(xùn)練，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中，回憶在軍事學(xué)院學(xué)到的知識。

“知識就是力量”是否成立的關(guān)鍵是知識被掌握在什么人的手中。

在軍事學(xué)院的時候，李碁宇不能說是No.1，卻名列前茅。他沒得第一的原因只有他自己清楚，否則以他的智商，軍事理論課所涉及的課程他都可以考滿分。

雖然已經(jīng)過去十多年，有些知識已經(jīng)被遺忘，有的知識卻像昨天才學(xué)過似的。

臨近中午，他揉了揉有點發(fā)脹的太陽穴，正準備出去，敲門聲響起來。

“統(tǒng)領(lǐng)，大小姐來了。”

狐徒的聲音剛剛落下，門就被推開了，許玥無所顧忌地走進來。“碁宇哥哥，看看我今天有沒有不一樣的地方？”說著，她在原地轉(zhuǎn)了一圈，掀起一陣香風(fēng)。

“你好像比昨天更苗條了。”李碁宇哪有心思發(fā)掘許玥身上的秘密，隨口說道。

“真的？”女孩子聽到夸贊的話就會忘乎所以，許玥眨了眨眼睛，滿懷期待地問：“還有嗎？”

“氣質(zhì)也上了一層樓。”上了賊船就別想輕松地下去了，李碁宇叫苦不迭。

“嘻嘻，碁宇哥哥的嘴真甜。”許玥緊緊地盯著李碁宇的嘴唇，好像那是一塊美味香甜的糕點。“不過，你都沒猜對。”

她跳到他的面前，慢慢地轉(zhuǎn)動精致的面孔。“聞到了嗎？我涂了新買的胭脂，丁香花味的，好不好聞？”

李碁宇假裝嗅了嗅，香味確實不太一樣。“好聞，與大小姐的氣質(zhì)十分契合！”

“嘻嘻，你喜歡嗎？”不等李碁宇開口，許玥踮起腳尖在他的嘴唇上輕輕地點了一下，然后扭身跑走了。“明天上午，我再來找你玩！”

房間里只剩李碁宇一個人——剛才只有他和許玥，他呆若木雞地站著不動，摸了摸嘴唇，喃喃低語道：“我的初吻……我的初吻……”

像無數(shù)時光一樣，那天下午平靜而平淡地過去了。傍晚時分，李碁宇又去看了巴巴圖一次，看到他在呼呼大睡。向狐徒了解了巴巴圖的狀況后，他回到自己的房間。

他打了一遍軍體拳，練了練格斗搏擊術(shù)，拿起青銅短劍。通過與陰簫對戰(zhàn)，他將一些格斗招式融入到劍招中，效果還不錯。但他知道他只能對付普通的格拉迪特，勉強能夠應(yīng)付陰簫那個水準的對手。

對此，他倒不是很擔(dān)心。

根據(jù)許玥的說法，巫先生擊潰精怪后，許大胖子依靠自己的武裝力量打退托勒姆。而且，他還要報復(fù)托勒姆，主動攻擊他。

這些事實說明，托勒姆的軍隊中最厲害者和厄文差不多。進一步推理，他或者他們不是陰簫的敵手。這意味著，即便李碁宇打不過他們，也不會有生命危險。

李碁宇完全依靠個人的超高智商做到“知彼”，至于“知己”，他也有一些猜測或者推測。不過，他還得再等等，才能下最終結(jié)論。

我的基因一直在“突變”嗎？練習(xí)了一會兒劍后，他發(fā)覺不僅傷口和斷裂的肋骨已徹底復(fù)原，力量、耐力和敏捷好像再次得到一定幅度的提升。

在地球上，人類的壽命從一百歲提升到三百歲，基因科技發(fā)揮了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但那是人類有意為之，而不是受到某種外部環(huán)境的影響。

他倒沒有特別擔(dān)心，因為除了上述對他有利的狀況，他并沒感到任何不適。

吹滅油燈，他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后，一點睡意都沒有，干巴巴地望著深沉的黑暗。黑暗凝聚成形，幻化成一張臉，一張女人的臉。

他忍不住瞇起眼睛，聽到心臟“咚咚”地猛跳了兩下——梅姨！他沒有品嘗過愛情的滋味，卻能清晰地感覺到內(nèi)心的激動、緊張和期待。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梅姨有沒有看到許玥“奪走”他的初吻。

好像為了懲罰他的“輕浮”，梅姨的面孔消散在虛無之中。

我真不是那樣的人。他無聲地自己辯解，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嘴角掛著一抹淺淺的笑意。

第五天，許玥沒有遵守約定，厄文卻出現(xiàn)在院子中。

“李碁宇，許大人命令我把你帶走城中心的廣場，請吧。”除了最后兩個詞，無論語氣，還是態(tài)度，全都散發(fā)著傲慢和鄙夷的氣味。

“你們繼續(xù)訓(xùn)練，等我回來。”不到萬不得已，李碁宇不會跟一條惡犬較勁斗氣。他看都沒看厄文，徑直朝大門走去。

“哼！”厄文像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似的死死盯著李碁宇的后背，模糊不清地咕噥道：“再讓你囂張一天，明天我必讓你生不如死！”

廣場中的民眾不像參加豐收節(jié)時那么多，仍坐滿四分之三的座位。他們看見李碁宇從東邊的廊道走過來，立刻高聲呼喊他的名字。或許人數(shù)沒那么多的緣故，李碁宇覺得歡呼聲不像前幾天那么響亮和熱烈。

“你看上去恢復(fù)得很好嘛，”許大胖子主動迎上來，一邊皮笑肉不笑地說，一邊拍了拍李碁宇的胳膊。“我相信由你做統(tǒng)帥是我許某人這一輩子最英明的決定之一！呵呵，跟我來，讓許地的人們見識見識你的風(fēng)采。”

李碁宇跟著許大胖子登上廣場中央臨時搭建的臺子，再次接受民眾的歡呼和掌聲。

許大胖子伸出胖乎乎的雙手，廣場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