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碁宇既沒贏，也沒輸。

圍觀看熱鬧的格拉迪特吶喊助威，把陰簫招來了。他分開人群，冷厲的眼神下閃過一絲驚訝。

“住手！不想死就給我住手！”他揮舞鞭子，尖銳的鞭聲讓格拉迪特們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一步。

對這條鞭子心有余悸的李碁宇條件發射地松開手臂，艾伯特也停止“打樁”。

陰簫掃了艾伯特一眼，視線落在李碁宇的臉上。“又是你！你把克勞斯打暈，又與艾伯特斗毆，你以為我真不敢殺你嗎？”

“老大，事情不是……”巴巴圖湊上前，哭喪著一張臉。

“閉嘴！”鞭子準確地落在巴巴圖的小腿上，陰簫看都沒看他。“把他們兩個給我吊起來！”

“我不服！”艾伯特抖動肩膀，震開按住他的格拉迪特，直視陰簫的雙眼，大吼道：“他先攻擊我，我被迫還擊，憑什么吊我！”

“你無故踢翻巴巴圖的陶碗，又踹他，我才攻擊你。”

“你……”艾伯特沖李碁宇怒目而視。如果眼神能夠殺人，李碁宇已經死了。

“你倒是挺有正義感嘛！”陰簫譏誚地說，“所謂的‘正義’比自己的小命還重要嗎？”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巴巴圖將他的飯食給我吃，因此挨這個粗魯野蠻的家伙的打，我就不能坐視不管！就算打不過，我也要打。”李碁宇的音調不高，語氣平緩，他的話卻好像有一股魔力，流過格拉迪特們的心間，讓他們的心臟猛地跳了一下。

除了少數幾個人，艾伯特就是其中之一。“呸！”他吐出一口濃痰，握起拳頭，在空中晃了晃。

陰簫瞥了瞥嘴，聳了聳肩。“艾伯特說你先攻擊他，你說他踢翻巴巴圖的陶碗，我沒看見，所以不能做出公正的裁決。各打五十大板又不能讓你們心服口服，我決定讓你們兩個進行決斗，不計生死的決斗，由上蒼裁定誰是撒謊的人！”

格拉迪特們振臂高呼，掀起一陣陣沖天的聲浪，死亡的陰影盤旋在他們之中。艾伯特捶打胸口，有如一頭發狂的蠻獸，仰天長嘯。巴巴圖面如土灰，看看李碁宇，看看陰簫。李碁宇緊抿著嘴唇，面無表情，暗中盤算如何應對力大無窮的對手。

陰簫舉起鞭子，聲音小下來。“不過，我已經許諾于他讓老范處理他的傷口。一個小時之后，艾伯特和李碁宇在這個地方為大家上演生死之舞！”

“這不公平，李碁宇什么都沒吃，艾伯特卻吃了一大碗飯食！”巴巴圖鼓起十二分勇氣，向陰簫抗議。

“如果我是你，已經帶著他去找老范了！”

巴巴圖還想爭辯，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他回頭，看見李碁宇沖自己搖了搖頭。

“都怪我，要不是我沒有把食物分給你，艾伯特那個野蠻人就不會發飆。”巴巴圖垂頭喪氣地自責，臉上寫滿濃濃的擔憂。

“你后悔了？”

“嗯？”巴巴圖停下腳步，不解地看向李碁宇。

做為生死之斗的主角之一，李碁宇表面上很平靜。“你后悔把食物分給我？”

“當然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是說……”巴巴圖找不到合適的詞語表達他的意思，結結巴巴地說不上話來。

“錯的人不是我們，為什么自責？”李碁宇吐出一口濁氣，“死亡，很可怕。但如果避無可避，唯有挺起胸膛迎上去，至少不能被人看扁！而且，誰說我一定打不過艾伯特？快走吧，陰簫只給了我們一個小時。”

望著李碁宇穩健的步伐，挺直的腰背，巴巴圖突然有了信心。“是啊，我怎么就忘了他差點勒死艾伯特？喂，等等我，你走得方向不對！”

“你就是陰簫帶回來的格拉迪特？”老范挑起右邊的眉頭，將李碁宇從頭到腳看了個遍。“身材倒是勻稱，卻不知道這副小身板里隱藏著多少能耐。”

“別看不起人，他剛才幾乎打敗艾伯特。”

“打敗艾伯特？憑他？”老范似乎忘記昨夜和巴巴圖喝酒的事情，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不信？你是不是聾了，沒聽到前院的歡呼聲嗎？他就要同艾伯特進行生死決斗，格拉迪特們一致看好他勝出！”

“生死決斗？他和艾伯特？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老范瞇起眼睛，眼角抽動一下。

“你愛信不信！”巴巴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老大讓你幫他處理臉上和手臂上的傷口，麻利點兒，我們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

“狗仗人勢的雜碎！”老范沖巴巴圖站的地方啐了一口唾沫，讓李碁宇坐到他旁邊的長凳上。“把手臂平放在桌子上，讓我看看你的傷口。大概兩天前受的傷，陰老大打的？”

李碁宇的自尊心很強，經老范這么一問，臉紅了，但還是點了點頭。“嗯。”

“陰老大對你不薄啊。前兩天才鞭笞你，今天就讓你同‘蠻熊’艾伯特生死決斗。嘿嘿，他這是變著法地把你往死里整吶。”

“少他媽的廢話，當心我把你的話告訴老大。”

“哼，你也就這點能耐！”老范翻了個白眼，也不再說挑撥的話，專心診治李碁宇的傷口。他用清水洗去傷口處的污血和泥土，搗碎一把綠色的藥草，敷在上面，用干凈的布片綁好。

“臉頰上的傷口也應這么處理，但纏上繃帶將妨礙視力，影響即將到來的決斗。不過，要是不處理的話，有可能留下疤痕。你自己決定吧。”

“先這樣，等我打敗艾伯特再來請老先生處理傷口。”李碁宇沖老范頷首致意，向他表示感謝。

老范猶豫了一下，沖巴巴圖招了招手。“里面的藥架子上有一個沒貼標簽的藥罐，你幫我拿過來。”他盯著巴巴圖的眼睛，看到后者不耐煩的眼神，縮起瞳孔。

“能耐不咋地，倒是挺會指使人！”巴巴圖咕噥著，轉身走進內物，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那個藥罐。“給！”他沒好氣地放下藥罐，抱著雙臂，乜斜著老范。

老范打開罐子，掏出一粒藥丸，放在李碁宇的手中。“它具有活血化瘀、生肌健膚的功效，或許還能助你打敗艾伯特。”

“有這種好東西，也讓我吃一粒！”

“混賬！”老范將藥罐摟在懷里，好像一只保護幼崽的老母雞。“你知道這東西多珍貴嗎？你這樣的齷齪之人也配！”

巴巴圖不以為意地摸著光頭，扮了個鬼臉。“瞧你的小氣樣，鬼才稀罕你的破藥！”他拉起李碁宇，“我們走！”

“謝謝老先生！”李碁宇握住藥丸，一邊跟隨巴巴圖向外走，一邊向老范道謝。快到前院的時候，他止住腳步，掰開藥丸。“你一半，我一半。”

“我……你……”巴巴圖雙眼冒著綠光，直直地盯著躺在李碁宇掌心的兩半藥丸。他舔了舔嘴唇，哈喇子沿著嘴角滴落在地上。“這是老范給你的，我不能要……”

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

巴巴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伸過去，捏起半粒藥丸，送到張開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