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落寧聽到趙慕的這句話陷入了一片沉寂。

她記事不晚。

相反，早得超出所有人的預估，只是有些瑣碎的經歷她記得比較雜亂。

可是關于成績這些零七零八的事情，她卻印象有些異常深刻。

尤其是最開始那些可以說是她“黑歷史”的那些成績。

她上一年級的時候，對學習一點都提不起來興趣，以至于那么簡單的東西她學起來都顯得有些費勁。

當時老師還說過她不適合學習，聽到這句話使那個時候的她有了放棄學習的想法。

是賀錦楠像一個小老師一樣整理重點，一步一步拾起她對學習的興趣，讓她重拾了希望。

她花比別人更多的時間去學習，這當中必然是少不了賀錦楠的幫忙。

一直到現在，賀錦楠偶爾也會輔導一下她的成績，所以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成績不如賀錦楠。

“趙姨，你別給我臉上貼金了，落落能那么優秀都是她自己肯勤奮，我只是起到了引導作用。”

賀錦楠在旁邊眼里含著笑，也不知道是因為這段話想到了什么事情。

“那也很重要啊！”

趙慕臉上也都是笑意，顯然是陷入了回憶之中。

“哦，對了，我之前還給你訂了一個蛋糕，落落，和我一起去拿一下。”

趙慕突然間又想到了什么，拉著謝落寧就準備走。

“啊，媽，你別那么用力，我疼啊！！！”

謝落寧被這突然的動作，弄的有些懵，只是下意識的喊了一句。

“阿姨，我和你一起去吧。”賀錦楠往前走一步。

“今天你是壽星，你忘了之前我們的那些約定了嘛？”

“壽星只要安安靜靜地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干，平常你做什么我都不攔著，但今天，你就好好休息。”

趙慕立刻制止住他的動作。

“那媽，一個蛋糕而已，你自己又不是拿不了，我為什么也要去啊！”

謝落寧聽到自己媽媽的動作，嘟著嘴，滿臉不情愿。

“咋滴！我還不是想讓你給我看看有什么好的東西，幫我挑個什么禮物送給小楠。”

趙慕攔著謝落寧的手，在旁邊小聲的同謝落寧說話。

周圍比較安靜，即使有刻意壓著聲音，賀錦楠還是可以聽得很清楚，在旁邊無奈的笑了笑。

“好吧，那錦楠正好玩了一天，你在客廳休息一下，或者去我房間都可以。”

謝落寧畢竟和趙慕是母女，身上流淌著她的血。

察覺到她可能有話要跟自己說，怕聽到自己內心那個答案。

她本能上是十分抗拒的，，但又強迫自己去接受現實。

為了不要讓賀錦楠看出來特意補了后面一句。

——

“落落，媽媽，有一件事情想告訴你。”

趙慕收了笑容，臉上顯得有些嚴肅。

“媽！我不太想聽！”

謝落寧打斷了趙慕的話，捂住耳朵，下意識的想去逃避這個答案。

這樣的她讓趙慕感到奇怪，她很清楚自己的女兒是一個什么的人。

雖然面前這個女孩看上去有些嬌弱，平常似乎也很依賴父母，喜歡同他們撒個嬌，但其實骨子里是刻著堅強的。

遇到問題從不會選擇逃避，而是去想如何解決問題，并且思路異常清晰，總可以把事情安排的有條不紊。

而現在的她，卻是這樣一個動作，不吃驚是不可能的。

同時心里浮現出了一些不太好的猜測。

趙慕看謝落寧反常的樣子就知道她是知道自己今天想說什么的。

她耐心的把女孩的手拿下來，輕輕抱住她，小聲哄著。

“落落不怕，媽媽永遠都在，但答應媽媽，無論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堅強的去面對，逃避是最無用的方法。”

這句話就像是在安撫一個正在鬧脾氣的小嬰兒。

這些話讓謝落寧愣住了。

何曾幾時，這個女人也對她說過同樣的話，讓她一個人在黑暗里摸索了五年，卻一滴眼淚都不敢落。

直到來到了這個城市，遇到了賀錦楠，他就想是一束光，在黑暗的世界中成為她指引前行的方向。

而她，就是那個追光者。

“落落，你是不是知道媽媽要和你說什么了？”

趙慕看女孩情緒穩定之后小聲地問。

語氣是一貫的溫和，這一點謝落寧真的很想她。

“大概猜到了。”

謝落寧這個人就是這樣，她只是情緒有些激動，想逃避之外，一滴淚都沒有留下。

“你也要適當的理解一下爸爸媽媽，我們本來就不是安嶼市的人，遲早有一天我們是要回到黎市。”

“那里有你的奶奶，有外公外婆，那兒是爸爸媽媽生長的地方，那里有我們的家人。”

趙慕和謝落寧漫步在大街上，朝蛋糕店的方向走去。

“可是那里不是我成長的地方，我們來這里那么久了。”

“那些所謂的家長連個電話都沒有通話，那根本就不算是家人！”

“而且在安嶼市，我們生活了十幾年，在這里有我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同學，有賀錦楠。”

“在我心里，這才是我的家。”

他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

謝落寧反駁著趙慕的話。

“但我們總要離開，落落，你要接受現實，我們會給你適應的時間。”

趙慕安撫著她，時時刻刻關注著她的表情，又試探性的問。

“你是什么時候知道這件事的？”

——

謝落寧知道這件事情真的是很意外。

當時是中秋那天晚上。

賀錦楠回家之后，她去洗手間路過父母兩個人的房間，聽到兩個人的談話。

“以我現在的能力我們可以調回黎市，那邊的發展前景更好，而且咱們的爸媽都在那里。”

“雖然那年他們做的很不好，但我們身為兒女，即使不好，但我們也要贍養他們，這是我們的義務。”

“而且十年也過去了，也不要和老人家多計較。”

謝苛在書房里給趙慕做輔導思想。

“可這邊呢？”

“我確實在了黎市生活了二十多年，可我對于安嶼市的依戀卻不比黎市少。”

“而且你有沒有考慮過落落會不適應！”

“還有小楠，平常芮怡和賀民坊那么忙，很少關心他。”

“他把我們當成了親人，要是連我們都走了，那他要有多孤獨！”

趙慕的語氣是有些激動的，臉上皆是不同意。

“可是我們來這里最開始的目標就是這個，為了回到黎市。”

謝苛也沒有生氣，語氣平淡陳述，還在安撫趙慕的情緒。

“但能不能再拖兩三年，給兩個孩子適應的時間，陸陸續續地在告訴他們。”

“不然我怕他們一時半會兒的接受不了，不要影響他們的學業。”

“而且再過兩三年，他們兩個都高考結束，到時候落落大學也可以填黎大。”

“就是小楠他……”

說到賀錦楠，趙慕她有些無力，沒有繼續說下去。

只是深深地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了那一件事情而嘆氣。

“你別這樣，我很多時候會聽你的意見的。”

“而且我也會顧及兩個孩子。”

謝苛的這句話里說的是“兩個”，而不是“一個”。

經過十年，兩個人都早已把賀錦楠當成親生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