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誨已經能夠下床走動。
他等了幾天,李徹卻沒有上門找他。
他心里倒是覺得安慰,如果李徹沒來找他,是不是代表李徹更加重視董懷初。
酈螢這幾日天天來看他。
就算只待一小會兒,公孫誨也是感激她的。一是感激她及時送到了董懷初的解藥,二是感激她這幾日什么都不問。
“我已經沒什么大礙,你不用再當我是個病人。”公孫誨對酈螢說。
“我去看過懷初,她很好。”酈螢說完盯著公孫誨的眼睛,想從里面看到公孫誨的心情。
可是她什么也沒有看出來,這個人隱藏得太好。
“三殿下對她很好,這是好事。”公孫誨說。
“看在這幾日我悉心照顧你的份上,你該對我坦誠些。”酈螢說。
“照顧我的是大夫和管家,郡主可沒有給我喂過藥,端過飯。”公孫誨說。
酈螢送他一個白眼,這人真是坦誠的可以。
“不過,郡主事務繁忙,還天天來看望,這份恩情,公孫誨永世不忘。”公孫誨認真地說。
酈螢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別假惺惺的。你知道我想說什么。之前你還傷著,我也不能問你。現在你該說了。那藥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明明死透了的人還能活著?你和懷初究竟是怎么回事?”
公孫誨想這該來的始終是要來的,“郡主,我無意隱瞞。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而且我不想騙你。”
“你這是承認自己和懷初有事隱瞞。我覺得你認識她比我認識她更早。”酈螢說。
“是。”公孫誨說,“但真相并不是你們能想到的。除了我們來到上京的原因,其他發生的一切都是在真的。我真心當你是朋友,她真心對待三殿下。我們沒有害人之心,所做的一切也定是對三殿下有利。”
“可是這些話你不能對三殿下說。”
“如果他是個明君,就該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就算他心中一直介懷?”
“當他登上帝位的那一天,也許就不會介懷了。”
“那到時候,你來軍營幫我打仗吧。”酈螢并不那么關心真相。
話題轉的太快,公孫誨一時語塞,“你這么盼著打仗嗎?”
酈螢在公孫誨的語氣中聽出了少有的嘆息。
“如果有的選,沒人會選打仗。可是現在,和平能有幾年。為了守衛自己的國土,為了搶占別人的資源,今天的朋友明天也許就是敵人。戰場上唯一真實的就是流出的血。”酈螢說。
“如果讓你和青甲將軍對陣,你可有信心?”公孫誨太了解酈螢。
“北武和南越不會。。。”酈螢笑著想糾正公孫誨。
“你自己都說了,今天的朋友明天也許就是敵人。”公孫誨直言。
酈螢沒想到公孫誨如此直接。
“如果有一天,我們的陛下要南越的國土,那你和青甲將軍勢必就是對戰的雙方。”公孫誨說。
“我沒有信心能贏。我也不想同他交戰。”酈螢的語氣軟了下來。
“為什么?”公孫誨明知道答案,他大可不問,可他還是問了。
“你就不能讓我裝下去嗎?”酈螢對公孫誨很是無奈。
公孫誨等著她的答案,可心中已經不想聽了。
“我希望在那個人面前,我是個尋常的女兒家。”
公孫誨下朝之后,被李徹叫住,兩人并肩在皇宮中走著,身邊經過其他大臣。
“看來你恢復得很好。”李徹說。
“這段日子,殿下勞心了。”公孫誨客氣。
“這一次,他們的目標是懷初,你遇刺也是受我連累。”李徹說。
“殿下可知對方是誰?”公孫誨問。
兩人說得很輕,只得兩人之間聽見。
別人看來,皇子和臣子閑聊幾句本是正常。如果真有秘密,也不會在人多的地方,尤其是宮中。所以周圍也不會有人覺得奇怪。
“懷初身上有丹青坊的味道。”
“那是太子的。。。”
“也許吧。我派人兩邊都盯著。”
“殿下認為這是障眼法?”
“現在這個時候,就算是親眼所見也不見得是真的。公孫大人可同意?”李徹停下,對著公孫誨。
“殿下。”公孫誨無奈。
“我相信郡主問過你,可是她不會得到答案。”李徹說。
“如果殿下問過郡主,郡主該說過我的回答。”
“我沒有問過她。這事本和她無關。”
“我告訴郡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利于殿下的。”
“你不坦誠。”
“至少這一刻,我對殿下是忠誠的。”
李徹知道在公孫誨口中得不到答案。
“回我一句實話,那藥對懷初有什么影響?”李徹并不知道董懷初如何做到假死,大夫們也說不出董懷初的身體狀況究竟如何,只說是未進食水,身子虛弱。董懷初沒有主動說,他自然不會強迫她坦白。
“她吃了慢性毒藥。”公孫誨說。
李徹眼中又驚又怒。
“她服食的不多,也及時服了解藥。”公孫誨擔心李徹失態,“她是大夫,知道什么該吃什么不該吃,也知道吃錯了東西該怎么辦。她應該不會有事。”
“應該?”
“我相信殿下不會讓她有事。”
“我是否該繼續相信你?”
“我一直在殿下這一邊,其實不需要殿下相信。”
李徹忙了一天,回到府中已是夜深。
董懷初已經入睡。
他躺在董懷初的身邊,輕輕摟著她。
自他把董懷初找回來,每一晚他都陪著董懷初入睡,又或許,是他需要董懷初陪著他。他確實害怕失去她。
董懷初并沒有睡著。她喜歡在李徹身邊那種溫暖的感覺。
“阿徹。”董懷初輕輕喚道。
“嗯?”
“我想去看看公孫大人。”她小心地說。
李徹沒有回答。
“公孫大人因為我受傷,我回來那么久了,該去看看他。”她說。
“嗯。”李徹始終不忍拒絕她,只能再次摟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