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回到學舍中,將尋禹置于客房中,大寶看守在臥榻旁,其余人自去安排午飯。
午飯過后,大寶照顧完蛺蝶,又到寢室看望尋禹。
這時瑆教授也來看望,見尋禹還在昏睡中,瑆教授上前坐到榻前的凳子上,拉起尋禹袖口,露出腕脈來,為尋禹把脈,他伸手按在左手脈上。
大寶急問:“情況如何?可以醒過來嗎?
瑆教授細診了有半刻功夫,又換過右手,大寶一刻都不能等,又問道:“教授啊,你看尋禹的脈息,還治得不治得?”
瑆教授診畢脈息,方站起來,喝了口水道:“人有五臟化五氣,以生喜怒悲憂恐。所以喜怒傷氣,暴怒傷陰,暴喜傷陽。厥氣上沖,滿脈去形。”
大寶說道:“你的意思就是說尋禹是情緒過度悲傷而昏厥過去。”
瑆教授說道:“對!好在他還年輕,脈還力足,等他醒來給予他充足的水和食物就可以慢慢恢復過來。”
大寶說道:“不用吃藥么?”
瑆教授擺了擺手,說道:“不用好生照顧他就好了。”言畢正欲轉身而去,但卻想起一件事,因問大寶道:“是了,之前教你的那手針灸術和飛針功,你練得如何?”
大寶答曰:“放心吧,我隨身帶著,練著,都熟著哩,時常找阿瞬,宏闊闊和阿斗來弄。”
瑆教授道:“最近事情比較多,也沒有時間稽查你,你既練得好,以后必有大用。”說完就揚長而去了。
大寶見尋禹未醒便坐于杌椅上歇息,也打疊起各樣溫言款語來安勸尋禹。正在思索時,忽聽見門外細犬嘹嚷,便開門到了院子,忽見一陣繚煙從半空飄落至地上,迅指間化成一妙齡少女紫霞影兒,原來這是女鹽的影子。
大寶也是大膽的姑娘,她并未因此而驚駭,卻冷靜問道:“你未死么?”
女鹽影兒柔柔弱弱地答道:“我神仙軀體已化去,精氣魂魄將轉世投生,未去投生前,欲再看尋禹一眼,愿姐姐方便帶往,萬分感謝!”
大寶見她如此癡情,心中也是軟軟的,見她又將離別,便攜她入房,并道:“看完就早去投你的胎了,莫讓這情藕斷絲連。”
女鹽謝過大寶,入房見了尋禹一眼,無奈嘆了口氣,知他還在熟睡中,又見房中有筆墨紙張,遂修了一封書信,封固停當,將書付予大寶,大寶接過書信,不知何意。
兩人出了房外,女鹽影兒對大寶道:“影兒不能久聚,時間長了魂魄之氣便會散殆,我便不能投人家了,故不能等他醒來。”再道:“尋禹哥哥就交付予你了,他將隨你們一起打拼天下,此乃天意,若然他仍有不合之意便給予他此信,他便隨往了。”
大寶問:“打拼天下是什么意思?”
女鹽影兒說:“日后你們就知道了,姐姐你是好人,南楚戰士皆正義。我懇請你們照顧好尋禹。”稍為停頓一下,再道:“我去了,以后再無女鹽此人。”言畢便扭了一股紫煙兒,不知所蹤了。
大寶收著信入衣袖,并由衷感嘆一番,遂入了房間,過了一會,尋禹便有了聲響,大寶心中甚喜道:“你終于醒啦!”
尋禹只覺恍恍惚惚,不知自己為何躺在床上,也不知這是何地,只認得大寶,便問:“這是什么地方,為什么我會在這里?”
大寶答道:“你忘記了哩,你在云巴山崖與我們并鄔震子大戰一場,女鹽突然出現,被鄔震子綁在那定魂住上,后來我們合共救了她,她卻被浩穰天帝派遣雷神以閃電擊了,然后......你就昏厥了。”
聽大寶話后,尋禹記起所有細節,從腰間拿出那女鹽所贈的香囊,不由得又思念起了情人,心中頓覺憂愁郁悶。
大寶深知原委,不敢就說,忙倒了一杯水,遞給尋禹喝,說道:“俗語有道:'能吃能喝,不算砸鍋。'”言畢,遽到廚房去端了飯菜入來,招呼尋禹吃了。
伺候尋禹間,大寶心中思索還是不要把女鹽影兒來過的事告之尋禹,只恐怕他聽了這話兒反倒心酸,悲再起時又難勸勉,于是瞞過此事算了。
尋禹見大寶如此照顧自己,亦略放下傲驕的架子。
尋禹正在用膳時,阿瞬、阿斗、宏闊闊和瑆教授一并進來看望尋禹。
尋禹見南楚戰士們不計前嫌,悉心照顧和給予慰問,心中也是感激不盡。他對瑆教授擎拳拱手行禮道:“多謝教授和眾位戰士同僚們慰問,我已經沒事了。”
眾人聽聞也展開笑顏。
阿瞬道:“如果你愿意的話,就在這里繼續住吧,我們也可以切磋武藝。
尋禹赧然莫不能啟口,心中暗付:“此次來南楚村未能完成吞并之計,也沒有面子回去夷水,就不如在這里先休養打練一下武藝再說。”
于是尋禹便在南楚村住下,不過他也不與阿瞬他們一起習練,每天自個兒找地方訓練。其實他心中放不下對女鹽的那一份感情,經常獨自神傷。
有天他獨自下了云巴山谷,沉吟思索,心中想念女鹽,滿眼垂淚,不覺來到一片潺潺流水邊,漸覺水聲如泣,他邊走邊有感而發:
愁郁繞繚像積了絓結,憂戚糾纏如束了鞿羈。余愿以相思織成絲繩,戴于頸項,終不脫下;余愿以愁苦編成玉飾,掛在胸前,永不取落。
他又想起女鹽臨終的囑咐,說她會在北方投胎,又說有緣能相聚。想到這里,尋禹又振作起來,想著起碼有了個期盼。
又忽忽恍恍,渾渾噩噩,他不覺向北走到一片浩浩蕩蕩奔下的瀑布下,這正是那萬厹谷的飛流瀑布,有詩圣揮毫曰:
連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掛倚絕壁。飛湍瀑流爭喧豗,砯崖轉石萬壑雷。
觀此盛景,尋禹如雷轟頂,從腰袋里抽出那龍首柄銅釜擦了一擦釜身,叫:“大!大!大!長!長!長!”龍首柄銅釜即從針盒般大變成隕石狀,所謂釜身大如隕石,龍頸長飛天際。其釜有二丈五尺四寸高,圍圓有一丈三尺。
你看那銅釜之身,滾滾赤焰,顛顛頓頓,龍目盛怒,龍耳拂拂,精神一抖擻,抖擻一精神,一條紅龍從釜腳縱起,竄進瀑布中,由下至上翻轉著身體,進進出出,又由上到下翻轉著身體,進進出出。
尋禹看準了時機,遂念咒道:“形穆穆以浸遠兮,離人群而遁逸。”龍頸遂遁入濕土中,行五百余里至夷水鹽湖下的鹽穴中。
于是龍首柄銅釜就于鹽穴連通了。俄時,一股又一股的窒壓祥氣由鹽穴鉆到釜身里,頓時混沌乍開,鴻蒙化作熾熱燙身、巨大無比的電閃之能。
尋禹知道這個電閃的能量是女鹽在閃電雷鳴時利用龍首柄銅釜吸收至鹽穴的。因此尋禹必須即時吸收這能量來練術,于是他合眸定息,立刻感覺皮孔舒展,血脈噴張,他已經瞬間吸收了這鹽穴存儲的能量,現在他感覺渾身是勁,而且超過了以前練功的任何一次。
于是他順勢使出使鄭氏長者的水攻之功。之前他在夷水雖然已經在鄭氏長者坎的教訓下習得此功,但威力一般,也只能滅一滅火罷了,早前在云巴山谷與鄔震子一戰,他就用水攻滅了邳卑手中的火把,那邳卑之火也只是普通貨色的妖火罷了,也不用太猛的水攻威力。
尋禹已經在瀑布底下,也不怕濕身,洶涌的水花不斷地敲打著他的身軀,他不覺疼,屏息靜氣,口中念道:“日有短長,月有死生,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奇了!奇了!
有詩曾曰: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這詩該要“反轉”來作!
有詩當曰:“飛流徑上青冥天,繞龍縈鳳斗蒼穹。”
瀑布居然逆天了,水流擁擁擠擠,奔奔跑跑,都趕往那天帝做的九重天。
尋禹感覺這水攻的力量比以前威猛多了,而且從內到外發力,剛勁有力。想著這水流飛往上泉,必然會來一場傾盆大雨。
看看那逆流的水束徑直飛往天上,一會兒的功夫,居然真的下起來雨。
尋禹高興起來,誰知這雨粉粉點點,像那清明時節的蒙蒙細雨。
究竟尋禹是不是端錯了勁?欲知后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