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不錯啊，姜哥。”

聽到有人叫自己，姜川連忙抬頭去看。

“少漁，好久不見了，什么時候到的？”

“剛到沒一會，聽村里人說你在這邊，就過來了。”

姜川守著油鍋走不開，見兩人這么熟，龐偉連忙從后面拎出凳子，請封少漁在旁邊坐會。

“少漁，這次打算在村里玩幾天？”

“來了就先不走，今年在村里過年，不回家。”

“怎么又不回家了？我記得中秋節那時候你不是跟家里人相處的挺好的嗎？”

“姜哥你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見姜川投來審視的目光，封少漁連忙解釋。

“這次是我們一家都不回去，全都在村里過年。”

“中秋節的時候我確實跟父母和解了，說白了這回事就是兩代人思想觀念不一樣，平時溝通又少，相互之間不理解對方造成的。”

“有一話叫做活出個樣來給別人看，我們家里現在還算和睦，不過我爸非常在意別人人的看法，這句話也是他時常念叨的。”

“像我這樣的三十來歲，事業沒什么起色，沒有結婚更沒有孩子的人，回到村里難免有人在背后說三道四，甚至編出好幾個版本都不奇怪。”

“我爸又是個要臉要面子的人，不愿意受那些冷言冷語，所以決定我們一家都在南山村過年，等以后混的好了再回老家過年。”

“說到底還是我這個做兒子的不稱職，沒給父母爭臉。”

聽完封少漁的解釋姜川并沒有立刻說話，因為他也面臨的同樣的問題，甚至說不少九零后的男士女士或多或少都有類似的遭遇。

“反正都是跟家人在一起，在哪過年其實都一樣，今年我們一家也在村里過年。”

看著倆人心事重重的樣子，龐偉連忙出來打個圓場，至于在村里過年是真的，這事可不能隨口亂說。

幾個人聊了一會封少漁就離開，準備轉轉買些年貨，臨走的時候從響竹村的攤位上要了小份的香腸臘肉雙拼，看他吃到嘴里的表情就知道，年夜飯里少不了這道菜。

中午姜川把肉丸子裝了一些，給綰平婆婆、公孫阿姨這些相熟的人家都送了點，算是嘗嘗味道。

當然了重點是李雨萱這里，前面多送幾家，后面過去的時候就不會顯得突兀。

不過這次他哥李全在場，所以倆人只是簡單的打個招呼，沒說太多話，姜川也算是提前拜訪一下未來大舅哥。

集市第二天上午，還沒等姜川出攤，許哲就過來找人了。

“小川出去了嗎？”

“沒呢大哥，找我啥事？”姜川放下菜刀從屋里走出來。

“沒出去正好，城里的幾位老板把四嬸子家養的豬買下來了，人家要求把豬收拾好，四嬸家的孩子沒回來，咱們村里出幾個人幫忙。”

“沒問題哥，你等我一下，我換個衣服就跟你過去。”

抓豬這種活肯定是穿沒洗的臟衣服過去，姜川的做法更加到位，他直接翻出了準備扔掉的破衣服，再穿最后一回。

“走了胖哥，出門拿豬肉，回來分你一根大腿。”

聽到有肘子吃，龐偉沒有猶豫也沒有懷疑，披上外套就跟著出門了。

等他們到地方的時候，院子里已經聚集了很多人，院子中間放了兩條結實的長條凳，一個身材壯實的漢子正在旁邊磨著一把尖刀。

村里的年輕人從屋里接出一根水管，捏著出水口沖刷著豬圈和豬身上的污漬，許哲從褲兜里掏出煙在院子里散了一圈。

見姜川過來當即就有幾個人圍上來。

“小川，昨天晚上的黃面雞很不錯，今天再多做一些。”

“是啊是啊，我們還沒吃夠。”

“只分到一碗，吃不飽啊。”

聽到大家的要求姜川連忙舉起手示意自己有話要說。

“首先大家感謝大家能喜歡我家鄉的特色菜，不過呢，這么多說實話咱小姜一個人確實忙不過來。”

“我想了辦法，大家伙想吃的就在村里買些一年齡的小雞，讓村里人給收拾好，然后回家自己燉，待會我把做法都給大家寫下來。”

對于人來講，如果喜歡的東西能在自己的手上做出來，那成就感不是一般的大，而且村里的家禽擴展了銷路，姜川自己也省了事，算是一舉三得。

至于村里一年齡的小雞夠不夠根本不用擔心，如果需求量大就到周邊幾個村去找，誰家還沒幾個親戚朋友的。

“雞我們可以跟村里買，但是調料呢？昨天吃的時候就感覺口味挺特別，是不是你們味都那邊的秘方，我們自己能做出那個味道嗎？”

有人問出了其中的關鍵，這也是他們擔心的。

“大家放心不是什么秘方，就是我老家那邊的家長做法，等會回去我會給大家配好料包，下午大家過去拿就行。”

“我們那邊有句話，一樣的且（親戚朋友）一樣待，一樣的饃饃一樣的菜。我再給大家出個教程，保證大家能做出一樣的味道。”

他這邊把游客安撫好，那邊村里的小伙子也用水管把豬給沖干凈了。

對著人群招呼一聲，姜川幾個年輕人就拿著棍棒和繩索跨進豬圈里面。

幾個人合力把肥豬驅趕到角落，三個人迅速上前把豬按倒。

“嗷、嗷、嗷”

受驚的肥豬瘋狂掙扎，扯著脖子使勁嚎叫。

姜川瞅準時機，在肥豬咬人之前把繩子套在了豬嘴上，用力拉緊。

“可以了，后面來人拿繩子把豬腿捆上。”

沒多一會，一頭300來斤的豬就被他們捆上四肢給抬了出來放到院里的長條凳子上。

院里圍觀的人見他們出來，立馬散開開給他們讓位置。

屠夫拿著刀提著桶走過來，姜川用力扯著繩子控制豬頭，其他人也使勁按著豬身防止它掙扎。

龐偉被分到豬屁股的位置，只是眼前的場景讓他感覺越來越熟悉。

特么當時吳興來給豬打針的時候，自己也在這個位置，也是這個姿勢，也是這一家，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當時不是這頭豬。

想到這里眼神忍不住瞟向另一個豬圈。

此時的屠夫把桶放到凳子下面，在豬脖子根上摸索一陣，又讓大家把豬調整一下位置。

好似感受到自己的命運，這頭豬再沒有再劇烈掙扎，只是從喉嚨里不斷的發出嗚咽聲。

外面的人自發的把中間給圍住，畢竟接下來的場面不太和諧。

屠夫找準位置以后直接把手里的刀給捅了進去，姜川立刻感覺到手里的豬頭先是一抖然后就沒了動靜。

暗紅色的血液噗噗的涌出，全都流進了下方的桶里。

凝固之后才是真正的血豆腐，跟咱們平時買的盒裝摔不爛的可不一樣。

豬血整體凝固以后切成巴掌大小的塊，放在涼水里拔著，表面會微微變綠并且有很多蜂窩。

整體會很脆，所以下鍋的時候要很小心，要不然會摔的稀碎，吃到嘴里牙齒輕輕一碰就斷開，但是最后咬下去沾到牙上的那一點又感覺有些糯。

而且這種自己殺的豬也干凈實惠，可別覺得現在市面上沒有注水肉，只是沒有以前那么猖狂而已。

以前注水是在豬活著的時候，用一根管子從豬嘴里一直塞到胃里打水，厲害的直接就能把豬打的膨脹一圈。

殺豬的時候血在肉里根本就流不順暢，顏色上就看的出來，尤其是燉排骨焯水的時候，兩三遍都不一弄干凈，水里的浮沫很多很臟。

而且現在菜市場很多肉案子用的燈，都會配一個紅色的罩子，這樣的燈光照在肉上，就會顯得肉的顏色特別漂亮。

但是等你離開燈光以后，再仔細看甚至都會懷疑，這特么現在手里的這塊肉跟剛才買的是不是同一塊。

殺完豬以后就沒有姜川他們什么事了，四嬸子一家燒熱水褪豬毛，再把肉分割一下就可以了。

不過姜川看著龐偉那悶悶不樂的樣子，還以為他是因為沒吃到肘子不高興。

所以就跑過去問了下四嬸子，得知豬內臟還沒賣出去，就買下豬肚和豬心打算回去配上老母雞煲一鍋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