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拔出腰間的劍刃，屏息凝神地盯著眼前這個實際上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戰勝的老龍。

兩者之間的實力差距是如此之大，但是國王的身軀竟在微微顫抖……

罪人在偉人面前只有顫抖的份。

老龍實際上明白自己絕對無法戰勝眼前這個怪物，他注定失敗。

而國王明白，自己在與眼前這條龍對壘的一刻就已經輸了。

再強大的惡魔也只能是惡魔，再弱小的英雄也是英雄。

“呼！”

刀在空中劃出一條弧線，刀鋒毫不費力地砍出了破風聲，帶起陣陣罡風。

老龍甚至都沒有察覺到國王已經出手了，國王就已經出現在了自己背后，收起了刀刃。

實際上國王可以不用劍的，如天罰一般的壓力或通過賢者之石將這條龍變成一個收藏品，都是不錯的選擇。

但是國王選擇用劍，這是他對它的尊重。

巨大的身體轟然倒下，揚起陣陣灰塵，就像是轟然倒塌的北方大陸一樣，被國王輕而易舉的顛覆了。

戰斗結束，又或者說如此簡單的如同鬧劇一般的戰斗稱不上戰斗。

輸的真是徹底……

一龍一人同時想到。

老龍全然不顧頸脖的刺痛，嘶啞的聲音古井無波，甚至有那么一些釋然地開口。

“你贏了……我懇求你放過我的子民……”

那聲音是那么的虛弱，可每一個字每一個音節都如同重錘一般敲在國王的心里。

自己又殺了一位不該殺的人……

可是自己又能做什么？

沒錯，他是永生了，可這也意味著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無論是自己恨的還是愛的人，一個一個的離開。

即使他還沒有經歷過，他也為這樣的未來感到荒謬。

國王抬頭看向城墻的守衛軍，對上了一個個堅韌而憤怒的眼神，此時的戰場落針可聞。

“你們可以走了……”國王一字一頓的開口，似乎在斟酌著下一個音應該怎么發，該說什么。

國王的聲音不大，但是他能確定城墻上的每個人都聽到了，但是每個人在聽到這句話之后都沒有后退半步。

這些人深愛自己的土地勝過珍惜自己的生命。

那么侵略這些土地的自己是不是比濫殺無辜的惡魔還要更加邪惡呢？

國王知道答案，但是他不想知道。

從決定出征到船上再到這里，他沒有半時半刻不在迷茫。

與其說他是來戰斗的，不如說他只是來尋找自己的答案，順便做一些自己必須做的事情。

也許很難理解，但是此時此刻即使他站在這個地方，他的心也沒有在這。

他的大腦正在不斷的回放著他永生之后所做的一切，不斷的回放，就如同魔咒一般。

他失去了自己的心腹手下，失去了自己的妻子，更可怕的是他失去了自己……

而他又得到了什么？

一具像牢籠一樣的永生的軀殼。

……

很快的，國王這方接受了多爾堡方面的投降。

多爾堡城門大開，有那些貴族子弟，或者說別的什么臭魚爛蝦扮演的“皇家衛隊”，在多爾堡城內進行入城儀式。

而國王則是騎著一匹白馬，走在隊伍的正中間。

只不過他的眼神空洞，似乎在想些什么。

他看著街道兩邊的殘恒斷壁，這應該是大威力攻城車的杰作。

上面依稀可見殘留的元素痕跡，國王能想象到那是一幅怎樣爆炸性的畫面。

兩邊的平民舉著印有國王徽記的小旗，不過他們的臉上除了木然還有什么呢？

不過他也能看到一個貌似已經流離失所的女孩兒蹲坐在街道邊，如果自己正常的結婚生子，那么孩子也應該這么大了。

國王下了馬，從隊伍中走出來，到了這位女孩的面前。

直到國王走到她的面前，國王才發現自己好像不知道為什么要這么做。

女孩抬頭看一向這個罪魁禍首，她的眼里沒有仇恨，只有悲傷和木然。

無論是隊伍中的“士兵”還是貴族，都一齊望向國王，背著大劍的女將軍及時制止了士兵的騷動，繼續進行儀式。

不過無論是原住民還是“士兵”，都忍不住看向這個方向。

原住民的眼中要么是悲傷憤怒就是木然，而這些“士兵”則是一臉的好奇。

國王盯著眼前這個與他對視的女孩，看著這原本清澈，現在已經變得渾濁麻木的雙瞳。

是啊，他的曾經就像這雙眼睛的曾經一樣，那么的純粹，那么的未來可期。

他的現在也像這雙眼睛的現在一樣，即使能看見，那污臟也是褪不去的。

國王緩緩的用雙手放在了女孩的雙肩，竟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

國王失敗了，失敗的很徹底。

（從蜘蛛女那一段往后，我就沒有再寫國王比較細致的內心感受了，因為他那會兒是迷茫的，而現在我覺得就是一個比較合適的情感爆發點，主要是再不爆發沒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