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予自持的冷靜和理智,見識到簡潔身下一片鮮紅后,方寸大亂,整個人傻掉般,如行尸走肉。
簡潔在一眾家人,手忙腳亂的擁簇下,緊急推向急救室。程予沉默著,一臉的懊惱,簡潔有閃失,他絕對不原諒自己。
小玥遞了杯熱飲,讓一臉嚴肅的程予,暖暖手也好。“舅舅,對不起。”小玥自責的不行,程予雖沒有表露出半句埋怨的話,可他不理人的態度,分明就是生氣了。
身旁有一個哭哭啼啼的女人,讓程予心煩,讓小玥回去,人不肯,非要等簡潔出來。老爺子一臉凝重,其他家人翹首期盼,禱告簡潔福大命大,千萬不要有事,不然,這天塌了,該怎么辦。
等待的間隙,程予的內心焦灼不安,小玥一直在耳邊嘈雜,程予點名讓人閉嘴。小玥委屈兮兮,悄悄挪離炸彈中心,內心不安的情緒,越來越多,越來越亂。
終于等到里面的人出來,雖然,不是簡潔。程予急切的想知道,簡潔的情況怎么樣,一把抓住醫護人員,一臉的急切。
“出血止住了,宮外孕,好好調養身體,孩子還會有的。”程予的第一個孩子,就這么悄無聲息沒了。眾人一陣緘默,若不是林小玥的哭泣聲,讓失了心智的程予失控到大吼,“哭什么哭,就知道哭。”
老爺子發話,讓小玥先回去,小玥不肯,要看一眼簡潔才行。從未如此的失態,程予第一次沖小玥發火,一眾人都不敢多言,屏氣靜神等著簡潔。
那扇阻擋他們的門打開,程予收起全身的怒氣,來到病床上的簡潔身旁。簡潔扯出虛弱的笑,安撫程予的同時,給大家添麻煩,并非她本意。家人的關心,小玥的委屈、懊惱,簡潔都看在眼中。
“我沒事,大家回去休息吧。小玥,程予是不是兇你了,等我好了,幫你好好教訓他,好不好?”身體的難受,讓她堅持不了多久的堅強,程予拉著她的手,感受她的顫抖。
若是連她都怨天尤人,家人們該更擔心,更不能安心。小玥見到簡潔,在江哲的陪同下,和一眾家人目送回病房的簡潔。沒能保護孩子,是她的失責,她不怪小玥,不怪任何人,可她怎能如此大意,忘了孩子的存在。
看著程予的臉,簡潔情緒失控,再也忍不住哽咽。看著簡潔難過,程予眼中的淚掉落的無聲。簡潔將被子蒙在頭上,難過的不能自恃。程予湊近,靠著簡潔,無聲的安撫,吊念那個逝去的孩子。
家人并未離開,看著走廊上的一幕,紛紛忍不住落下眼淚。老爺子一把年紀,竟也失態了,在眾人還沒察覺前,快速擦掉眼眶邊的淚。他只是眼睛進沙子了,才不是哭呢。
失子之痛,簡潔在家禁足一月,程予貼心的照顧著簡潔。書房里多了些書籍,程予百忙之中抽出時間還要查看這些書,每天換著花樣的做各種有營養的菜式。簡潔一時無法接受,沉浸在悲傷里,整個人變得消沉、安靜。
程予靠在沙發上,手里拿著看了一半的書籍,他默默的做好一切,從未在簡潔面前暴露分毫消極、悲傷的情緒。她難過,程予更難過、更自責,簡潔不能裝作看不到,忽略程予的感受。
看著程予日漸消瘦的臉龐,眼下嚴重的黑眼圈,胡子都沒時間打理,她心疼了。抬手撫摸著程予的臉,惹得昏睡的人如貓般親昵的蹭著她的手,“程予,老公……”每一次,簡潔這么叫,程予準醒,精神亢奮。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肚子餓了。”程予瞬間清醒,簡潔借勢躺在程予懷里,似撒嬌、耍賴。“這段時間辛苦你,把我照顧的無微不至,謝謝你,老公。”簡潔輕蹭程予的胡須,一頭亂發觸碰在程予臉上、頸間,讓他嗅出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
難得簡潔這么主動魅惑他,程予偷偷吞咽口水,義正言辭道,“醫生說沒有三個月,最好不要同房,以免再次發生意外。”程予還真是不解風情,簡潔又羞又惱的瞪著某人,誰讓她不走尋常路,這般溫婉讓程予會錯了意。
“誰要跟你同房了,腦子里沒有一點健康的東西。”簡潔惱了,起身要離開,被程予禁錮在懷中。“我以為你以身犯險,色誘我。”簡潔被氣笑。“我才沒有。”簡潔嬌羞著臉,辯解道。“我怎么知道,你有沒有,總要試過才知道。”程予的吻,纏綿悱惻,那些來不及出口的言語,都化解在吻里。未來的日子還長,孩子總會有的,他保證。
謝絕一切親朋好友的探視,程予憑一己之力,將簡潔照顧的很好。虧欠簡潔的孩子,日后一定好好努力。若是尋了事由,分散簡潔的注意力,她會不會沒有時間胡思亂想,他們還沒舉辦婚禮。
重獲自由,簡潔覺得呼吸的空氣都是甜的,林小玥一早就在大門口等著見簡潔,她好想簡潔呢。看到林小玥,簡潔的神情依舊,不像沉浸在悲傷里走不出的人。張開雙臂,擁抱都不能疏解這份相思和掛念,簡潔無奈,站定在原地,穩穩的接住奔來的小玥。
“我好想你,簡潔。”林小玥掉落的淚,讓程予瞧個真切,想及先前程予的嘴臉和所作所為,小玥傲嬌的將頭轉向一邊,吧唧的親了簡潔。
“林小玥,你弄的我一臉的口紅,好討厭。”簡潔嫌棄,她分明是高興的,享受久違的友情和親情。林小玥將帶來的營養湯、口紅、暖寶寶、小物件,一大堆的心意,統統往簡潔懷里塞。
“你干嘛,我生日早過了,這是怎么了?”小玥低著頭,掉落的淚想收回好難。抬手一抹,擠出迷死人的笑,“我就想對你好,不可以。簡潔,舅舅都不讓我去看你,太可惡了,我都好久沒見到你,嗚嗚嗚……”這是鬧哪出,簡潔哭笑不得,孩子哭了,誰負責哄。
求救般看向程予,他笑著看著她們,無所作為。簡潔眼神示意,快來讓她不要哭了,好尷尬的。程予依然站在原地,就是笑笑,沒有任何作為。沒辦法,只能自己解決了,簡潔控訴,“我也被關在家里,哪也去不了,啥也干不成,都快悶……”死了,簡潔及時住嘴,沒有提及那個字眼,心間一疼。
林小玥當然知道,這不是翹班一天,今天要陪著簡潔吃遍美食,買一大堆的衣服,兩人不謀而合,笑得甚是詭異。程予說了,“不許亂吃東西,涼的、不干凈的都不要吃,不許胡鬧。”在簡潔和小玥的注視下,程予打消好多個不許的言論,歸類一句,不許胡鬧,怎么可能。
“舅舅好哆嗦。”小玥聳肩,跟簡潔小聲耳語。程予聽力極好,他聽到了。“左耳聽右耳出。”簡潔提議,小玥甚是贊同。兩人歡愉的腳步,惹得程予眉頭直皺,很不放心兩人湊一塊狼狽為奸。“注意安全。”程予不放心追加一句,兩人腳步一頓,繼續行走,似乎知道程予在身后盯著,故裝出差點摔倒的樣子,惹得程予眼眸一緊,立馬往前緊跟幾步。
程予的小心思,兩人回頭看的清楚,爽朗的笑成一團。程予帶著警告的神色,很有穿透力,讓小玥渾身一顫,不敢輕舉妄動。簡潔扯出一絲假笑的表情,應付的頗明顯。
“舅舅再見,舅舅慢走。”小玥俏皮道。“程予再見,老公慢走。”這兩人湊在一起,真的好嗎?程予搖頭,狀似無奈。一溜煙的功夫,兩人跑的不見蹤跡,害得專心工作的男人,一個小時的電話,改為半小時。恨不得在兩人身上安裝監控定位儀,時實掌控、監管。
簡潔失聯了,林小玥電話打不通,這兩人集體失蹤。程予坐立不安,差點報警找人,他怎么不想想,是他一個接一個的電話,將兩人手機的電量耗盡。
兩人逛街的心情,被破壞的糟糟的,不約而同選擇關機。買了兩張電影票,一人捧一桶爆米花,難得有時間看場電影,兩人在電影院笑得前仆后繼。看完喜劇片,小玥還想看恐怖片,拉著簡潔一頭悶入電影院,將最近上映的電影看了遍。
肚子唱起空城計,兩人尋了處干凈的餐館,吃飽喝足才開機。手機的短信聲音,一直沒停過,未接電話一個接一個,太可怕了。兩人將手機朝向對方,打爆她們電話的人,出至一個人所為,程予。
“我舅舅擔心,我會拐走他老婆,一直打我電話,真是無聊。”小玥將手機丟在桌上,醞釀著情緒,為接下來的話做鋪墊。
“他是瘋了,不上班不工作嘛,他工作那么閑。小玥,你舅舅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好神秘。”簡潔同學,你可以不要這么可愛,用好奇寶寶的神色,詢問神情微妙的小玥同學嘛。
“你不知道我舅舅干什么的!你不是他老婆,干嘛問我。”小玥心間疑惑,舅舅沒有告訴簡潔,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嘛?
“他說了,公務員。”簡潔有點不相信,公務員還有專職司機,她不相信這么好的待遇。
“確實是。”小玥笑了,抓住簡潔的手,“是不是,那一次,我們瘋的太過了,你才會,出現意外。”小玥一直想當面跟簡潔道歉,很認真的。簡潔回握住小玥,釋然了。“醫生不是說了,是宮外孕,你不要胡思亂想。”林小玥就知道,簡潔的孩子沒了,她難辭其咎。
“對不起,簡潔,你能原諒我嗎?”小玥低落的樣子,讓簡潔想起數日前的自己,也是難過、自責的愧疚模樣。
“傻不傻,不管你的事,我不是好好的。”簡潔故作輕松。
“你都不知道,你在急救室,舅舅的樣子,有多嚇人,我連呼吸都要格外小心,生怕驚擾到他。”每次想及,小玥都心有余悸。簡潔不知,還有這等事,若是小玥有個閃失,被嚇傻了怎么辦。
“我回家好好教育他,怎么樣?”簡潔安撫。小玥松了一口氣,“舅舅現在就聽你的,簡潔你都不知道,我做了好幾晚的噩夢。”小玥夸張了,心虛的將頭拱在簡潔懷里,不想讓簡潔看到自己心虛的表情。
簡潔不禁要懷疑,小玥可是來安撫她的,怎么畫風變得有點莫名的搞笑。故作擦眼淚的舉動,小玥說了,“簡潔,我們一起懷孕生孩子吧?”簡潔當場愣住,“啊?”尷尬到腳趾。兩個女人生孩子,不太可能呀。林小玥你提的什么破要求,恕難從命。
“我是說,那啥……”簡潔看著林小玥講解,看她還要說些什么駭人聽聞的言論。難不成,約定好時間,各睡各自老公,要不要來個暗號,太扯了。簡潔被自己所想的鬼點子,震的不輕,她拒絕這樣做。
林小玥急了,真不好三言兩句解釋清楚,她到底在干嘛,簡潔一定認為她瘋了。“就一起生孩子了。”小玥解釋,半天憋出這么一句話,簡潔忍住笑,裝出認真聆聽的模樣,“那你去跟你舅舅說,我無能為力,我一個女人怎么生。”簡潔轉身,笑得腸子都打結了。“跟我舅舅說,好尷尬的好吧,他一定會覺得我腦子有病,讓我滾。”簡潔忍住笑,轉過身來,“我可沒說,還有自知之明,還有救。”真的好有趣,簡潔當著林小玥的面,笑得直不起腰。
真不愧是閨蜜,什么震驚言論、奇思妙想都敢說,換做旁人早把林小玥當神經病看待。“反正就是那樣了。”林小玥轉至一旁,嬌怒的神情,留一片紅透的臉頰面對簡潔。“要不,我跟你老公,說道說道這事,看看可行不?”小玥心動,當即點頭,面露期待。
“江哲會不會報警抓我,說我騷擾他,會不會覺得我神經病?”簡潔無辜,聳聳肩。“他敢。”小玥語氣強硬。“你敢你去。”簡潔不禁擔心,林小玥的腦子呢,出門沒帶,忘在家里了。逗逗林小玥,還真有趣,若不是程予的電話,她還要接著逗趣林小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