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猴憤怒咆哮,它不明白這個平日里呆呆傻傻的人類男孩突然發什么瘋,但是首領威嚴受到挑釁,必須要給他一點厲害瞧瞧。它不停的扒拉這男孩腳踝,不讓他站起來,樹上的雄猴們也跟著呼嚎起哄。然而男孩脾氣好得出奇,一遍又一遍摔倒,一遍又一遍爬起,他的視線始終落在樹下瑟瑟發抖的狼崽身上。他的無視這讓雄猴愈發暴躁,用尾巴將他絆倒后,突然抱拳對準他的腦袋狠狠砸下。
猴群中沖出一道身影,將雄猴撞歪,正是姍姍來遲的母猴。她的懷里抱著一只還在吃奶的幼崽。母猴將男孩護在身后,對著雄猴尖叫連連,似在責罵。周圍起哄的雄猴們立馬安靜下來,剛剛還在耀武揚威的首領雄猴瞬間縮起了腦袋,可是被族群圍觀看笑話它實在掛不下臉來,不服氣地指著男孩叫了幾聲,似乎在說是他先惹我的。可換來的是母猴更加激烈的謾罵,唾沫橫飛,就連懷中幼猴也松開嘴對雄猴吐了兩口奶水。后者被罵得狗血淋頭,哪里還敢吱聲,只得灰溜溜地逃到樹上,背對著母猴坐下,耷拉著腦袋,尷尬地撓起紅通通的性感屁股蛋兒。
母猴意猶未盡地抹了把口水,轉過頭來上下打量著男孩,見他毫發無傷才咧嘴露出笑容,坐在地上為他拍打身上塵土,幼猴則掛在母猴身上一邊喝奶一邊扯著他的頭發玩。男孩習以為常,直勾勾地盯著狼崽。后者蜷縮在樹下,警惕地回望著他,一人一狼無聲對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猴群散去,各自覓食。母猴陪了他一會后也抱著幼猴離開,它還在哺乳,需要充足的食物補給。當然,順便拖走了獨自生悶氣的首領雄猴。
一天時間很快過去。夕陽余暉燃盡,天色暗沉下來。老桃樹前,男孩依舊坐在地上,連根手指都未挪動,像是起霧的灰蒙眼睛盯著樹下的狼崽,后者狀態明顯萎靡,不如白天靈動,干癟的肚子有氣無力地咕咕叫喚著,顯然是餓的不輕。
恰巧,母猴歸來,將滿懷的水果堆放在男孩身前,幼猴從她的背上探出毛絨絨的腦袋瓜,將手里布滿牙槽印的香蕉遞了過來。男孩伸手接過,直接丟進嘴里。幼猴順勢跳進他懷中,扒拉玩弄著地上的水果,咬一個扔一個,使勁搗蛋。
陪了男孩一會兒后,母猴將幼猴甩回背上,看了眼樹洞里眼巴巴的狼崽,抓住藤蔓,游蕩而去。她走后不久,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悄悄坐在老桃樹的樹枝上,露出兩朵紅通通的性感屁股蛋兒。不是雄猴首領又是誰。不過他似乎并不是來找茬的。與白天的趾高氣昂不同,雄猴看向男孩的眼神竟然帶有一絲畏懼和后怕。
眼前這個人類男孩是母猴在五年前帶回來的。那個時候他的個頭很小,也很圓潤。光著屁股蛋兒,一毛不拔。以猴群的審美來看,男孩長得太過丑陋,甚至部分沒見識的猴子把他當成不長毛的殘疾,并不討喜,遭到了雄猴的竭力反對。作為猴群的唯一首領,雄猴在猴群的威信無可匹敵,但在母猴面前不值一提,所以男孩成功地留在了猴群,卻在雄猴的帶頭下遭到了整個猴群的敵視、排擠甚至欺凌。不過男孩并不在意,事實上,他不在意除吃以外的任何事情,包括睡覺。久而久之,猴群也就默認了他這個沒什么存在感的存在。直到兩年前,一場災難徹底改變了猴群對男孩的態度。
那天,猴群被一條龐大的森蚺襲擊!母猴第一個發現它的存在,也在第一時間被抽暈,后面發生了什么她并不知情,只知道自己是雄猴從森蚺的嘴巴里拽出來的,當時森蚺已經沒有了聲息,全身干癟,血肉不見,只剩下張完好無損的斑斕皮囊。猴群死的死傷的傷,存活下來的猴子包括首領雄猴全都安靜地盯著躺在皮囊下陷入昏迷的男孩。它們的眼神母猴再熟悉不過,和她發現森蚺時一樣,充滿畏懼。
打那起,猴群不再排斥男孩,也沒有哪只猴子膽敢欺負他,首領雄猴再也沒有帶頭煽風點火找他麻煩,對他敬而遠之,只有母猴關照他,也愿意讓自己剛生下不久的幼崽接近他。
猴群身上的蟒皮就是從那頭森蚺身上扒下來的戰利品,將蟒皮披在身上也是從男孩圍系頭巾獲得的靈感。
白天的沖突是一場意外。男孩向來安靜,每天不是發呆就是進食,從來沒有做過什么過激的舉動。下午莫名奇妙突然出現又將自己撞飛是破天荒地頭一次的大古怪事件,雄猴聰明的腦袋瓜想不出原因,但是它現在后怕不已。當時在大庭廣眾之下,為了維護猴群首領的威嚴,腦子一熱差點做了蠢事,它下意識摸了摸身上蟒皮,腦子里都是當年那條干癟森蚺的凄慘模樣。
抹了把屁股蛋兒上的冷汗,雄猴從懷里掏出了一個東西扔在地上。
那是一只野雞,是雄猴花了半天時間好不容易才抓來的,它的意思也很明顯,就是想用這只山雞討好男孩,說直白點就是想講和。看了眼已經咽氣的山雞,又抬頭看了眼樹上雄猴,后者咧嘴,露出滿嘴的大黃牙。男孩并未理會,繼續往嘴里丟水果,視線重新鎖定在狼崽身上。
雄猴尷尬地撓了撓通紅的屁股蛋兒,又抓了抓腦門,想不明白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致的男孩為何會突然對一頭不知道從哪里躥出來的小狼崽如此上心。
應該是狼崽子比較符合他的口味吧。雄猴如是想到。
母猴尖銳的叫聲在不遠處響起,雄猴一個激靈,抓握住藤蔓慌忙離去,走前不忘從樹上摘了幾個桃子。
吃完水果,男孩把手伸向了野雞。
自從離開黑暗洞穴后,男孩的菜譜里基本只有水果,這也是他瘦下來的原因。除了體型外,男孩似乎并沒有太大的變化,無論是相貌還是個頭都和五年前相差不大,甚至連奶牙都沒有更換過,依舊是兩排駭人的銳利尖牙。
“嗷嗚!”
樹根下,小狼崽不停抽動鼻子,泛著幽光的眼眸貪婪地盯著男孩手中的野雞。男孩看了眼山雞,又看了看狼崽,突然將雞丟給了它。可狼崽并不領情,反而退到深處警惕地瞪著他。半晌,見男孩沒有多余的動作,狼崽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一口咬住雞屁股迅速拖了回去。不一會兒,樹根下雞毛飛舞,傳出咀嚼吞咽的動靜。吃飽肚子,狼崽子明顯活躍了不少,逗弄了一會兒雞毛后就又和男孩陷入了瞪眼的煎熬狀態,誰也不服誰。可蹬著蹬著,困意來襲,狼崽的眼皮越來越重,終究是拉上了帷幕。
第二天一早,狼崽子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舔了兩口昨晚遺漏下來的雞骨頭。可這隔夜的雞骨頭意外的香甜,也出奇的堅硬,啃咬半天都沒磨下點東西來,狼崽疑惑睜眼,嘴里的骨頭變成了手指,而它正四仰八叉地躺在男孩的懷里。愣神之際,一股泛黃的青流晃晃悠悠地緩緩升起,給無辜的男孩洗了把臉后,又顫顫巍巍地緩緩落下。男孩的視線轉向狼崽雙腿之間的小小凸起,嚇得后者忍不住打了個機靈,乏力的清流再次沖天而起,抖了三抖,給男孩洗完眼睛,這才偃旗息鼓,徹底沒了動靜。
男孩與狼崽再次對視,古怪的氣氛開始蔓延。
又是一個美好的清晨,陽光明媚,暖風和睦,鳥語花香。首領雄猴帶著雄猴們咋咋呼呼地在外圍巡邏領地,驅趕野獸。雌猴們則帶著各自幼崽在果林里采摘水果,安寧祥和。然而,這份寧靜很快就被一聲凄厲的稚嫩狼嚎打破。
狼崽哀嚎著從男孩懷中跳開,還不忘轉過頭來臭罵一通,隨后鉆到樹根下把腦袋埋進土里嗚嗚咽咽,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害羞。
這里的動靜很快將母猴引來,在看到男孩渾身濕透,散發著一股山雞味的尿拉騷味兒后,便將領到了瀑池邊清洗,可當他們回來后,老桃樹下已經沒了狼崽的蹤影。
男孩四處張望,抓住藤蔓朝著一個方向游蕩而去,速度很快。
母猴放心不下有心跟過去,可她身上抱著幼猴,行動不便,只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