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戳中痛點，蔣霸袖的臉色瞬間冰冷，卻沒有再發一言，只是冷冷盯著洪婆婆。

話說出口洪婆婆就已經后悔，可是礙于臉面不愿意說服軟的話，只好別過臉去。

這個時候孫巒插嘴道：“洪蔣兩家實力強大，高手如云，若是選了他們，確實會在武道一途平步青云，少走許多彎路。”

他的肯定發言讓二老的臉色明顯緩和許多。

孫巒抹了把腦門汗水緊接著語氣一轉。

“但是……也正如兩位老姐姐所言，南北兩地太過兇險，須得防范妖魔，俗話說的好，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無論書緣小丫頭選擇兩家中的哪一家，既然受了恩惠，也就必須承擔起相應的責任。妖魔窮兇極惡，再強也會有隕落的可能。書緣丫頭若是成長起來死于任務叫犧牲，若是沒成長起來死于歷練那叫夭折，想要平平安安度過一生，誒～難呦～”

以為孫巒識相不敢跟她們爭，可聽著聽著這味兒就不對了。

好家伙，這胖子看起來老實憨厚，不成想，竟是老陰陽師！

果然，聽了他這番明揚暗抑的感慨，史家夫婦二人頓時變了臉色，哪有為人父母不心疼子女的。前途無量能如何？成就宗師又如何？能有小命重要？活著才有希望，死了神馬都是浮云！

“那……孫長老有何高見？”

史夫人明顯已經開始動搖，開始向孫巒牢籠。

孫家坐落于沙州，雖然環境惡劣了些，卻是大箐最為安逸的地域。沒有妖魔為患，也沒有邪宗做亂，只有祥和安寧。并且，沙州人民和善勤勞，不喜爭斗，每日除了勞作便只有吃飯拜佛，小日子過得極其巴適。

勾引得逞，孫巒油光滿面的大餅臉上頓時擠滿笑容，樂呵呵道：“夫人，孫家人不善長打打殺殺，卻最會過日子，若是把書緣閨女送到孫家，我孫巒雖然不敢保證小閨女打遍天下無敵手，但也絕對能讓她不輸于任何人，并且……在沙州，小閨女的安全絕對有保障，還能養得白白胖胖，安逸的很！”

“那確實！”

蔣霸袖這一次破天荒地沒有挑刺，竟然點頭附和起來。可還沒等孫巒高興，她又冷笑著補充道：“又白又胖，跟孫長老一模一樣，回家探親，想進門都得先拆門板，哈哈哈～”

孫巒頓時臉黑，不僅是他，史家夫婦二人的臉色也逐漸微妙，腦海中的畫面感一下子就清晰起來。

五年后的某日，艷陽高照的天空突然黯沉下來，響起一陣密集的悶雷之聲。書房內，正反復閱讀女兒信件的史大家主隱隱在這雷聲之中聽到了熟悉的呼喚聲，隨后史夫人一把推開書房大門，神色復雜地喊道：“老爺，書緣她……回來啦！”

大喜過望的史家主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不一會兒又跑回來拿走門口的油紙傘，完全沒有注意到史夫人的臉上喜悅只占了三成，剩下七成都是慌張！

推開大門，油紙傘啪嗒一聲掉落在地上。原來天上并沒有下雨，而是有一個巨大肉球蹦蹦跳跳迎面沖來，每一次彈跳都會炸起一聲驚雷，地動山搖。當肉球來到史家主跟前時，突然分出兩只粗壯的手臂將他一把勒在懷中，耳邊響起粗獷卻親切的聲音。

“爹爹！”

啪～

史家主一個不穩摔在地上，如夢初醒，大口喘息。入眼是大女兒焦急的面容，在座各位都在關心地看著他，當然，洪福除外，他依舊在獨自快樂干飯。

“孫家不行……咳咳～不是，那什么……椅子不太行。”

見他無礙，史夫人與女兒都松了一口氣，但家主今天太過反常，實在叫人放心不下。

洪婆婆與蔣霸袖的臉上露出笑容，很明顯，孫家已經順利出局。

孫巒也是心里有數，不由拉下臉來，悶悶不樂地加入到洪福的行列。他沒有去解釋或者反駁什么，事實就是如此，他孫家的功法就是需要大吃特吃，體型這塊自然難以保障。不像其他武者以練為主以食輔之，孫家人正好相反，以吃為主以練為輔，過程享受，體型方面也很放縱。這是不可避免的，孫家武者主守，身上的脂肪和血肉正是他們坦度的來源。當然，并不是說孫家高手個個都是肉球，也有極少部分身材比較勻稱的健美選手，但在體重這一塊，確實是沒有低于三百斤的存在。

史書緣若真去他孫家，無論是身材還是體重，或多或少一定會發生變化，這點毋庸置疑。

現在，就只剩李燕兒沒有說話。她似乎對此事并不是很感興趣，只是安靜看著，沒有要插嘴的意思。

見史家夫婦直直盯著自己，眼神中滿是期待，李燕兒有些猶豫。替家族收下史書緣其實不是問題，問題是她若答應下來，家族一定會交由她來教導，會很麻煩。雖說海州的邪宗勢力已經潰散，她本身也已經突破到宗師境，幾乎沒什么危險性，但她習慣獨處，只是單純不想身邊多個累贅。

“只要她愿意，李家自然歡迎。”

有她這句話，史中尚的臉上這才露出笑容。

目前看來，去李家才是最穩妥的選擇，既沒有太大的危險，也不用擔心會吃成胖子。不過，史中尚依舊沒有急著做決定。投奔武道世家是件大事，須得經過史書緣本人的同意才行，也需要看她自己的選擇。

“夫人，書緣呢？”

史穆慈剛要解釋，側門處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我在！”

洪福見到少女頓時露出開心笑容，揮舞著手中雞腿打起招呼。少女卻是臉色微變，她雖然不記得昏迷后的事情，但昏迷前自己的所做所為還是歷歷在目。

本以為自己的霞衣會徹底白給，不成想醒來之后，衣服竟又回到了自己身上，只是現在的寶衣黯淡無光，看起來就像是一件普通的裹胸布，讓少女開心的同時又十分心疼。

“書緣，既然你來了，就自己做選擇吧，無論如何，為父都會支持你。”

拜師學藝這件事史書緣是知道的，舉辦宴席之前便已經商定。四家的資料底細也早就熟記于心。四大武道世家，洪家最兇狠，對敵對己都一樣；蔣家最殘酷，死傷最為平常；孫家最安逸也最特殊，適合養老；而李家女子最多，劍法與身法雙絕，或許在排名上最末，卻是最難惹的一家，所以……去哪史書緣的心里早有決斷。

洪福看著少女徑直朝他走來，不由開心笑道：“你要跟我們去云州嗎？”

少女不答，只是拿走他身前的空杯，倒滿酒后，在李燕兒身前行了一禮，把酒遞上，恭敬道了聲：“師傅！”

李燕兒表情淡漠，接過酒杯一飲而盡，嗓音清冷道：“我先替家主收下你，至于拜師，到了李家由家主安排。”

見此，洪婆婆有些惋惜的嘆了口氣，卻沒有強求，而是看了眼身旁有些尷尬的少年，給他夾了塊豬蹄。

史書緣若是能選擇洪家自然是再好不過，但也只是錦上添花。換做是以前年輕那會，她或許會不依不饒爭個頭破血流，但是現在……有少年一人足矣。

洪福或許不如史書緣優秀，甚至體內還有隱藏著巨大隱患，但多年相處，洪婆婆已經徹底喜歡上了這個單純善良的少年，只想在有生之年好好把他培養成人，至于能不能為洪家做貢獻，能不能做出一番成就，她并不在意。

蔣霸袖還是心有不甘，選了誰她都敢鬧騰，可偏偏是李家，倒不是她怕了李家，而是……誒，罷了，李家就李家吧～

史書緣或許優秀，卻也并非唯一。天大地大，有天賦的青年才俊不再少數，奇人異士更是數不勝數，比如黑袍，比如怪物，比如……老婦人不動聲色地瞥了眼少年，抓起酒壺繼續喝酒。

幾人中，孫巒最為淡定，史書緣的選擇其實他根本無所謂，選李家也在情理之中，哪怕是選洪蔣兩家他都能接受，可若是真的選擇了他孫家，那才是怪事。

畢竟……哪個女子不愛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