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瑕，承認吧，你很享受。”

是那個聲音，那個奇怪的夢里的聲音。

白無瑕猛地睜開眼，這襲黑袍正負手背對著立于自己身前，一頭黑發散落在肩上。

微風輕輕拂過白無瑕的面頰，和上次的風沙肆虐不同，這次白無瑕掃了一眼，竟然在一處高聳的孤峰之上，四面云霧環繞，若是常人肯定都覺得仿若置身仙境，但是仙門出身的白無瑕怎會沒見過這等景色，景元山本就是當地最高聳的，孤峰入云霄的絕色對白無瑕而言可以說都是家常便飯，他甚至覺得自己就是正處在景元山六峰之一。

不知是不是這黑袍男人的緣故，他正對著的遠處云層竟是異常的陰沉，似是一條黑龍游于天際，頗具壓迫感。

“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重要么？重要的是沒有我，你那兩個朋友可就都沒命了。”黑袍冷笑道。

“是你把我變成現在這樣的？”

“你覺得是我在操縱你么？白無瑕。哈哈哈那你可得弄清楚。

是你，在操縱我的力量。”

“哈哈哈哈哈，說起來有意思的是，那么多借用過我的力量的人，你，是最強的那個。

也是，最像我的那個。”

“你不是在我夢里無緣無故出現的！你到底是誰！我所經歷的一切和你有沒有關系！”白無瑕一個箭步啟動，雙手猛地搭在黑袍的肩上，將他扭過身來。

赤瞳。

赤瞳之上的一對劍眉像是俠客手中揮舞的雙刀。

蒼白瘦削，棱角分明的臉龐透著一股讓人生畏的冷峻。

左眼旁的淚痣可能是這張精致白皙的臉上唯一的瑕疵。

白無瑕不得不承認，就這副眉眼，確實和他有幾分相像。

“白無瑕，你要把一切怪在我頭上么？是我把你廢脈趕出了玄一門嗎？是我不分青紅皂白四處追殺你嗎？因果輪回，大道于斯。白無瑕，你知道這件事錯不在我們。”被白無瑕扭過身子來的黑衣人顯然有些怒意，眼眶上的雙刀微微揚起。

“恰恰相反，我在你的危難時刻救下了你們所有人。而要是你惹惱我了，下次就沒那么好運了。”黑衣人貼到白無瑕耳邊用威脅的語氣說道。

白無瑕有些愣了神，他一時想不到如何反駁這些話。

但白無瑕知道，要是順著他的話去思考，才正是著了他的道。

“你是誰？”白無瑕用惡狠狠地語氣繼續逼問。

黑衣人臉上出一抹輕蔑的笑容，“想知道我的名字？”

“你還不夠格。”伴著一聲冷哼，黑衣人身影竟然憑空慢慢淡化在烏云之中。

白無瑕猛得用手去抓，自己的手卻被一把抓住，林笙正擔心地看著自己，好看的眼睛像是沾上了些露水的桃花，在清晨山澗里清晰干凈的視野下更顯嫵媚動人。

白無瑕任由纖細嬌嫩的小手抓著自己的手腕。心里不禁覺得還挺舒服的，也的確令他從剛剛緊張的夢中緩和放松下來了許多。

“木頭人，你醒啦！”

沒等激動的林笙說完，涼颼颼的刀刃架在了白無瑕的脖頸上。

是唐驍的長柄刀。

“白無瑕，你現在，，，清醒了吧。”唐驍聲音還略帶些顫抖，很顯然他也知道不管怎么算，自己的防備都是多此一舉。

鋒利的刀刃從白無瑕脖子上撤下，林笙看向唐驍的眼神顯然帶著些責備。

白無瑕四下望去，八具尸體，雖然白無瑕記不清細節了，但他知道這都是自己做的。如果那個夢是真實的話，就是那個黑袍男人做的。

“多謝唐兄替我護衛，林笙，唐驍這么做也是為了你們的安全。”白無瑕擠出一個微笑安慰道。

方才還板著臉的唐驍一下子變了臉，蹲下身湊到白無瑕面前，指著白無瑕激動道：“我果然沒看錯人！你就是會一些秘門功法！就這么八個魔修，哪里是一般修士能戰勝的，我這輩子就見過你一個。就你那砍瓜切菜的功力，分我一成，兄弟我都滿足了啊！”

“不是我在控制自己。”白無瑕厲聲說道。

“我哪管這個，只要你能教我，我都學。”唐曉拍著胸脯說。

白無瑕不想和這個滿腦子入道的家伙解釋什么，似乎是突然想到什么，白無瑕從背后卸下了“當歸”。

白無瑕一手將劍從劍鞘中抽出半尺，雖然在白無瑕手里已是一把尋常鐵劍，但劍身的反光仍可見隕鐵所鑄的劍刃之鋒銳，劍柄以靈鹿逍遙所脫下的角為材料，在日光下瀅瀅泛著綠光，煞是好看。當初這把劍交到白無瑕手中時可是眼紅了一大片人。

“給你。”白無瑕又端詳了一番之后，似乎是還有些不舍，最終唰的一聲將劍歸鞘，把“當歸”遞到瞪大了眼睛的林笙手中。

“這把當歸是我師父的佩劍，隕鐵所鑄，劍柄又由瑞獸逍遙的角所制，輕而銳利。你武功最低，拿著它好歹也有些反擊的余地。若是日后我們分道揚鑣你身上沒盤纏了，它應該也能賣個好價錢。”白無瑕頓了頓繼續說道：

“還有，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再對著你失去控制，用它往這里刺。”臉色還有些蒼白的白無瑕淺淺笑了笑，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

方才還一手撫過當歸劍心疼不已的林笙聽到這話，立馬板起了臉，紅彤彤的小臉鼓得像個豆包，氣沖沖地說道：“木頭人！木頭人！木頭人！我這次能把你喊回來，下次，下下次，下下下次，我都能把木頭人從那個殺人魔手里喊回來。你要是給我這把劍是讓我殺你的話，那我不要了！”林笙說罷就要把劍拋回去。

白無瑕看著林笙說完，心底沒來由的一陣顫動，剛要開口勸林笙。他眼神一轉，“當歸”的劍鞘竟然在顫抖！

“我說你們兩個可以等我走了再打情罵俏吧。”唐驍一臉埋怨地轉過頭，同樣看到了顫抖的“當歸”。

后知后覺的林笙也感受到了手中還未拋出的“當歸”的顫鳴。

“嗡”的一聲，泛著淡淡綠光的劍柄從劍鞘中彈射一般飛出，是帶出的劍刃與劍鞘飛快摩擦而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