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峙許久的韓希宣突然大笑。

“時機已到。”

“我就不在耽誤青主時間了，先行告辭。”身后的黑暗凝聚出通道，韓希宣頷首后退一步。攜著暗影消失不見。

青獲皺眉，他不知道舊城區的廢墟里出了什么變故。但他也感知到了那股空間被撕裂的波動。

緊接著籠罩廢墟的迷霧上空，霧氣洶涌激蕩空出一大片區域，類似云渦中心界門的虛空之門浮現，只是小了好幾號。

‘人鬼的實力，竟然也已經可以撕開這么大的裂隙了。’沒有和他打起來看來是個好決意，垣季幸免于難。

現身在廢墟上空的界門中心，韓希宣再次遙遙向青獲示意，謝過他的不加阻隔。一步踏入消失不見。界門在他進入之后也急速的坍塌縮小不見，四周的白霧涌入填滿空白。

韓希宣消失后，青獲將目光投向高墻之內的廢墟，引來韓希宣的原因在哪里。空間的動蕩看似壯烈，但人鬼也沒有給青獲故意找事。他撕開界門引來的空間風暴，都被限制在廢墟之內。沖擊到以高墻為基的場域上，沒有掀起任何波瀾。

如果不是人鬼聲勢浩大的動作，這件事甚至不會引來其他人的目光。但終歸還是要平復一下余波的。

透過可以隔絕靈念的白霧，他已經感知到廢墟中央，還存活的那道氣息。這件事的原委，青獲也是很好奇的。他來垣季坐鎮的消息傳遍藍星，又是誰在找死，不開眼的搞這些小動作呢？

臉上閃過一絲冷意。身下的晶河嘩啦啦的作響，逐漸加快的流速開始匯集成浪潮。

霎時間，星如雨下。流光掠過湛藍的天空，刺穿迷霧。沖向廢墟。

環繞云渦的晶河在動蕩之間甩出一道道棱晶打向地面，在迷霧之間留下無數貫穿的通道，光在之后經過。

每一枚飛出晶河的碎晶都精準的打在每一條空間的裂隙上。白霧與裂隙同時靜止。而后從晶體出散發無色的光芒修復黑暗。留下一塊一塊，大大小小不被白霧占領的空間。

青獲出現在山壹他們面前時，身后漂浮著兩個身體，都失去了意識。

時間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許言知道他是在夢中，從但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意識到自己是在夢中的，也不知道現在是什么時候了。他只是在夢里一直呆坐著。

某一刻，周圍的空白展開，繪成藍色的天空和綠色的草地。就像小孩子的幻想，帶著幾朵浮云。他明白了自己一直站在草地上，于是又有了風。

“你知道嗎？其實陸先，陸念眉，陸蘭多三人之中，陸念眉才是天賦最高的。”他聽見有人在和他說話。

草地上斜坡上許言坐下，面前的天空出現了投幕。天空開始講述一個過去的故事。

陸先從小在垣季的舊城區長大，因為界門和白霧的存在。這里理所當然成為一個三不管的地帶。前半生稀松平常，就是討到一個好老婆。索性自己也開始爭氣了，努努力竟然還突破到了心相。還是和空間感知有關系的。突破那天美美的講給老婆聽，告訴她以后有好日子過了。出門大肆炫耀，享受眾人環繞的目光。他的妻子在門口同樣看著他的背后婉淺的笑。

“他從小憧憬星界，界門下活了三十年，從沒去過。”

奈何也是個福淺的，沒兩年，妻子難產去世了。留下一個女兒，他起名叫陸念眉。孤身帶小孩，痛也不痛。這時候有人招上門來，邀請他‘開門’。他當然知道這是干嘛，藍星的異族有一半是從垣季的舊城區里走出去的。當初他突破心相也不是沒想過去干這門‘生意’。

現在可以去做了。畢竟錢多活少，離家近。方便自己照顧女兒。其他的，也沒什么了。

日子一天天的過，就這樣六年。陸念眉成長的很好。那天上面又給了一份單子，他出門接人。當然，小念眉留在家里，肯定不會帶孩子過去的。

到了地方，憑借著定位水晶和能力把開門的位置牽引到一個偏僻的位置。開了門過來一個異族的小孩，恐懼的看著他又不住回頭。對面的人影看不清楚，只有聲音透過空間到他面前，溫柔，寧靜，帶給那個孩子力量。可惜界門又不是他維持的，很快就關閉了。陸先有點意外，就送一個孩子過來？

面前類人的小孩用怯懼的目光看著他，陸先上下打量。

即使用人類的目光去挑剔，這個小孩，長得也是極俊美的。眉間點綴的銀色星點，黑曜石的雙眸。畫骨的鼻梁，抿著嘴唇，淡紫色的肌膚光滑，看的時間長了甚至感覺煥發著光澤。

一塊美玉。陸先搖搖頭離開了，他沒有太多的同情心給別人，這幾年開門，來來往往的人見的多了。知人知面，不必知心。

年幼的都蘭恐懼的看著面前完全陌生的世界，甚至如臂指揮的靈能在這里也不再聽從他的意志。面前的男人離開以后，他在這條小巷的盡頭蜷縮下，母親說過，保護好自己，她會來找到自己的。

或許等到明天就好了，自己可以忍受一個黑夜。

有什么在戳著他，都蘭害怕的抬頭。是比他還要幼小的一只人類幼崽，頭頂的兩只沖天辮子。絲毫不介意身上的小裙子碰到了地上的塵土。歪著腦袋蹲在他對面好奇的看著他。

她眨巴著目光，不說話。都蘭暫時失去了害怕。

她從另一只手里遞過來一份食物，快要懟到他的臉上。都蘭伸手接過來，她有點失望。她想喂自己。都蘭在一瞬間跳出了難過的河流。

“不要，害怕。”她抓住了都蘭的一只手，看著他的眼睛，說的很認真。

都蘭聽不懂人類的語言，他只是同樣握住了哪一只手。

幾天之后，陸先看著家里出現的都蘭大發雷霆。可是陸念眉一言不合就哭了，嘟起嘴巴。掛在都蘭的身上，都蘭不敢動。陸先哄不下。

藏在家里好幾個月，陸先整天提心吊膽。對都蘭沒有好臉色。陸念眉每天都待在家里，但她也很開心。

漸漸的都蘭越來越像一個人類的小孩，他甚至學會了說話。

街坊都知道，陸先收養了一個小男孩，起名叫陸蘭多。陸念眉叫他哥哥，兩個人很親昵。

每次被被人調侃陸先是為女兒找了一個童養夫的時候，陸先只能冷哼，咽下這口氣。

“以后，你就是我的哥哥，你要負責，保護我。”陸念眉再次對陸蘭多很認真的說道。

“嗯，”陸蘭多已經可以聽懂了。

陸先依舊維持著開門的工作，沒有人來找他的麻煩。陸念眉每天帶著陸蘭多到處瘋跑，每一天每一天。老舊的筒樓里，陸先對著晚歸的兩個孩子大吼大叫。陸蘭多沉默受罰。

陸念眉不高興的時候，就罰陸先沒有了晚飯，被趕出了家門。

時光她慢些走，陸念眉快樂的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