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撥通了姜雨笙的電話,在撥通之前我清了清自己的嗓子,我想要自己冷靜下來,讓她根本聽不出來我剛剛是哭過的,我拉開窗簾,看著這濃厚的夜色,我朝天上仰著頭,月亮就灑進了我的眼里,不知道是不是月光太過刺眼,不管我怎么憋著都還是想哭。直到姜雨笙的聲音出現在了電話的另一邊。
我掛掉電話,才意識到我剛剛干了什么,我知道,我既然已經決定這么做了,就必須得挨過他們的罵,也許你們都不信,我真的想要那輛車。后來我才發現,原來我對于陽恒在我心中在我腦海中的記憶始終是記得這么清楚,我沒有忘掉過任何一點細節。我把手機往床上一扔,慢慢地覺得自己很虛無,我跌坐在地上,頭趴在床上,安靜地這樣坐了一會兒,眼淚靜靜地流著,它仿佛也知道我不想被打擾。
我本想立刻馬上就去老別墅的,可是疫情期間我怕我身上帶了細菌,更害怕這種害死姜陽恒的病毒再次被我傳播給他的家人,所以我安靜地等著。這些天,我每天在家里像一具行尸走肉,不僅不用加班,媽媽還會主動把飯菜做好端到我的房間來,我討厭這種感覺,像是一個廢物。可我不得不這樣,因為我的大腦告訴我,我什么都干不了。
那幾天我活得像一個二百五似的,因為悲傷完全失眠了,我只能靠一些綜藝節目來催眠自己,或者說用安定。所以我媽有時候聽著我房間傳出去的哈哈大笑會覺得滲人,其實我自己也覺得挺滲人的,上一秒明明面無表情到像是一具尸體的人下一秒就開始大笑。我意識到我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了。
我拉開窗簾,那天天氣很好,天上的云一朵朵的非常明顯,之前姜星亦對我說過:“我覺得,云也該是我們一家人里面的,所以你也是我們一家人里面的。”我冷笑著,我怎么又會想到他呢,也許不是因為他而想到他,而是此刻的我真的很想成為姜家的一份子,以姜陽恒妻子的身份。很遺憾的是,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我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撥通了之前的一個朋友的電話,我怎么會把她忘記,想起來的時候我感受到自己整個人都是雀躍的,她的電話撥通,聲音有些疑惑,可能是覺得我不會給她打電話吧,這讓她覺得很新鮮:“哦,寶貝,你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我們都幾年沒見了,大概有……兩年吧,最近過得好嗎?”
如你們所見,這是我兩年前的朋友,或者說……追求過我的朋友。也如果你們所見,她,是女字旁的“她”。說起來這也是一個漫長的故事,我們是在一個姜星亦的見面會碰到的,只不過我是去看姜星亦的,而她只是陪一個朋友去的。當時的我是姜星亦的腦殘粉,只要有人說他不好我就能敲著鍵盤罵他三天三夜。而當時的希希就是姜星亦的黑粉,她大概和陪同的朋友走散了,正罵罵咧咧地站在我旁邊不知道下一步去哪里,索性就站定下來看了一會兒面前的見面會。在我記憶中她叉著腰像個祖宗似的很不屑地看著臺上的姜星亦,然后從鼻子里哼出一聲:“花瓶。”我尖銳的聽覺系統捕捉到了這句話,我猛然轉頭白著眼對她說:“什么叫花瓶,那都是長得好看沒有作品的,我們家星亦可是有作品又好看的人,這叫實力偶像派!”她又叉著手不屑地對我說:“腦殘粉。”我這一下不樂意了,擺了擺頭發,有些生氣地對她說:“你懂什么呀,你知道有多少人是他的粉絲嗎,你根本不了解他為什么評價別人。”于是我們不歡而散。
說來也巧,第二次和她見面仍然是那一天。見面會的時候我沖上去要簽名,可是姜星亦對待我就像是對待普通粉絲一樣冷漠,這讓我有些受挫,干脆就去買醉了,我在路邊攤一下子吹了五瓶啤酒,在我意識還是很清晰的時候聽到了隔壁桌的一聲大吼:“老板!再給我來一打啤酒!你這啤酒給我上來是給我填牙縫的呢?”我轉過頭看,就是她,一個人,看起來爛醉如泥。我拿起一瓶新開的酒搖搖晃晃地走過去,坐在她的對面,帶著嘲笑的語氣對她說:“你怎么了,也被拋棄了?”
她慢慢抬起頭看了看我:“你……腦殘粉兒?”我“呸”了一聲:“就您這個嘴,誰樂意要你啊,怪不得能拋棄你呢!”她突然愣了一下,然后“哇”地一聲哭了出來,聲音很響,響到所有桌的人都向我投來異樣的眼光,像是我欺負了她似的。我有些慌張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說:“你別哭啊,別哭啊。我不是那個意思。”她停止了哭泣,帶著哭腔對我說:“她……她也是這么對我說的,她跟你說的一模一樣。”這話讓我更加手足無措了,這不等于我在人家的心里又插了一刀嘛。
“別哭了……”我這人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來回也就這么幾句,索性她打斷了我,舉起酒瓶對我說:“你也別安慰我了,我看你也喝挺多了,有傷心事兒?算了,你也別說了,我們喝一個,都在酒里了!”說著她就拉著我喝,說到底還是她自己喝,最后她是真的爛醉如泥,連問她住哪兒都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還好那幾天我媽出去旅游了,我可以帶這么一個爛醉的人回家。
第二天她醒來的時候一個勁兒地喊頭疼,我白了她一眼說:“能不疼嗎,就你昨天那個狀況,說是要喝死了都不過分。”她敲了敲頭,哀求似的對我說:“可以給我煮個醒酒茶嗎?求求你了。”我邊走去廚房邊說著:“我說你,我們倆連互相名字都還不知道呢就不給我客氣了是吧。”她笑了笑對我說:“我叫李希,叫我希希就好了。”我停住了腳步,對她說:“叫我……斯應元吧。”我本來想對她說我叫“應云”的,畢竟我們誰都不認識誰,就算跟她說了這個名字也是無妨,可話到嘴邊,還是很難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