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嗷嗷嗷！”

奶兇地叫聲吵醒贏詢，他睜開眼，就看見正在床上跑來跑去的小白，一邊吼，一邊撕咬棉被，扯出里面的棉花，尾巴拍來拍去，似乎在控訴某個人的暴行。

他對白虎拆家的能力習以為常，抬手揉了揉眼，昨晚又被夏姬占便宜。

反攻失敗。

記憶里是洶涌的火焰落在身軀，熱得發燙。

子爵的實力面對靈壓外放的夏姬，無法保持清醒。

是因為害羞嗎？

想想白天一本正經的夏姬，晚上熱情如火的表情。

確實挺讓人上頭。

小白停止奔跑，好奇地湊上前，眨眨眼，剛才這里還是扁平，怎么突然支起來？

抬起虎爪想要按下去。

“別鬧，小白。”

贏詢嚇得直接坐起身，看它又在那里跳著叫，滿臉無奈道：“你別沖我露出可憐巴巴的表情，我能怎么辦？

我都惹不起她，誒，給你建一個窩，她來了，你就到那里睡。”

“嗷。”小白依舊不滿。

贏詢伸手擼了擼虎毛，安慰道：“好啦，等下給你加餐。”

小白又高興了，吐著舌頭，像極了一條狗。

“陛下，要不要更衣？”

繪有山川河流的巨大屏風后面，傳來彩蝶的輕聲呼喚。

贏詢起身，破破的棉被滑落，“嗯。”

數名宮女繞過屏風走到床邊，面色不為某個人光著身子而有所動搖，開始精密如機器的分工，迅速幫贏詢打理好衣服，頭發。

又有人拿著橢圓形的銅鏡擺在前面，“陛下，滿意嗎？”

磨得和鏡子一樣明亮光滑的銅鏡，清晰映照出贏詢的面容，身形，包括衣服上的花紋。

“沒問題。”

贏詢回一句，小白的腦袋強行鉆開他的兩條腿，盯著鏡子看，左歪頭，右歪頭。

“別叫，”他用劍輕輕戳了一下要叫的小白，“一天到晚咋咋呼呼，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哈士奇。”

小白晃了晃腦袋，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發出示威地吼聲，“嗷。”

贏詢掛好雙劍，懶得理會這頭傻虎，說幾次是鏡子，每次都還是一樣的反應，“皇后吃過沒有？”

彩蝶回答道：“回陛下，娘娘已用過餐，在未央殿處理朝政。”

“嗯，那朕的早餐在這里吃。”

贏詢一聽夏姬吃過，就不想離開寢殿吃早餐，沒吃的話，他只有乖乖跑過去，一起吃早餐。

說實話，氣氛挺尷尬。

以一名男人的角度，能睡到那么漂亮的女人，按理說應該要愛她，寵她。

問題是夏姬比他強太多。

兩者之間也不是正常走到一起的夫妻。

更多是始皇帝為帝國穩定，做得最后一手努力，避免太后干政的情況。

皇后干政的話，皇帝實力強大，還能名正言順奪回來。

太后就不行了，百善孝為先，這是帝國推崇的一種教育方針。

皇帝怎么能帶頭做不忠不孝的事情。

“陛下，早膳已準備妥當。”

彩蝶抿嘴一笑，顯然是很清楚贏詢的習慣，早在寢殿布置好。

贏詢繞過山水屏風，正方形的榻上擺有案幾，矮凳。

小白興奮地往前跑過去，一頭扎進自己的飯盆，大口咀嚼那些肉食。

“慢點吃，沒人和你搶。”贏詢拍了拍它的屁股，被一尾巴甩在腿上，“嗷。”

小白回頭吼一句，那里是禁區，就算是最喜歡的兩腳獸都不能亂碰。

“行，我認錯。”贏詢道歉，它才繼續進食。

贏詢脫鞋上榻，看著上面壯陽的食物，心里默默嘆口氣。

他舀起一口湯，嘗了嘗，眉頭微皺道：“咦，這未央宮的廚子還沒有東宮好？感覺這羊肉湯的味道，有點腥味啊。”

或許是吃多了山珍海味，贏詢的舌頭變得不像是從前，對菜變得挑剔起來。

彩蝶低聲解釋道：“請陛下恕罪，未央宮的御膳房主廚被御史臺抓走，搞得御膳房人心浮動，菜品可能沒以前那么有水準。

奴婢馬上讓人換一換，狠狠訓斥他們。”

“不用那么夸張，吃還是能吃。”

贏詢阻止她的問責行動，疑惑道：“主廚犯什么事嗎？”

御史臺權力極大，類似于巔峰時期的錦衣衛，有繞過廷尉抓人的權力。

因此，每一任御史大夫都是皇帝心腹之人擔任。

現任御史大夫風信子，對外狠，對內更狠，雷厲風行的行事作風，深得始皇帝贊揚。

連原主聽到她的名字，都會膽戰心驚。

“主廚并沒有犯事，據說昨天通過對刺客身份的審核，查驗藏匿的家族，揪出藏在主廚家的仆人是七國余孽。

按大秦律法，窩藏反賊和反賊同罪，主廚全家都被逮捕入獄。”

彩蝶輕聲解釋。

連坐之罪本就是為打壓七國余孽，以重刑威嚇百姓，效果是有的。

就是重刑之下，難免會有無辜的人被卷入其中。

贏詢聽得心情沉重，感覺大秦的律法實在是太過狠辣。

又意識到，如此重刑都無法阻擋百姓踏上反賊之路。

足見現在的大秦，弊端甚大。

“誒。”他長長嘆口氣。

彩蝶回道：“陛下。”

“沒事，朕明白，朕又能做什么呢？”

贏詢低頭，繼續喝湯，吃肉。

彩蝶張了張嘴，還是沒有勸說。

吃飽后，贏詢走向寢殿外，天空烏云密布，空氣充滿莫名的壓抑，仿佛一場大雨即將落下。

他討厭下雨。

“帶好雨具，我們去學殿。”

“陛下，奴婢已讓人準備好雨具。”

彩蝶輕聲回答。

贏詢點了點頭，踏上龍輦的車廂，小白強行擠在他和門之間的空隙，太胖了，卡在那里，“嗷，嗷。”

“讓你吃這么多。”贏詢笑著說一句，才邁入車廂，讓小白能鉆進來。

彩蝶最后上來，順手關上門。

龍輦前往學殿。

一直到學殿門口停下。

贏詢推開門，發現天空更黑，一群侍女站在殿外面。

贏詢心里升起一絲不妙，顧不得禮儀，大步跑出車廂外，躍上臺階，“太傅！”

轟隆，一道閃電劃過天際，映得大地煞白，也映得殿內一片煞白。

短暫的光芒之中，看見的畫面，讓贏詢無法忘記，一把劍穿透鄭榮的心口。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