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有楓葉的味道,易檬曾一度在想:這人是樹精嗎?她想起他們第一次在舊校區見面,這人就是坐在老楓樹上。
她上一秒想著盛楓年會不會看到紙條,下一秒就昏昏沉沉睡著了,仿佛夢之神在召喚了她。
第二天早上醒來,是被餓醒的。意外地發現盛楓年還沒醒來。易檬看了看擺在書桌上的鐘:已是上午十一點。她忽然想到了一件嚴重的事:飛機的時間不是今天中午嗎?于是她整個人從床上彈起來,跑到另一邊房間剛敲門,卻發現門是虛掩的,地上滿是女裝設計的圖紙。盛楓年此時還坐在書桌前,他還在用鉛筆畫。不同的是,地上的設計圖是用灰色的彩鉛畫的,而他現在手里握著的是蔚藍色的彩鉛。
盛楓年十分專注地在畫,一點也察覺不到易檬站在門外,甚至默默地撿起撒在地上的圖紙。易檬輕輕地喊了一聲:“盛楓年。”
那人停了下來,聲音沙啞,冷冷的話如寒冬深夜里耶路撒冷的雨雪:“出去!”
易檬如同在森林里被獵槍聲音震驚的兔子,不知所措,驚慌地左右顧盼之下,她把手里的圖紙放在床上,退了出去,順便把門關上。
然后,接下來,她不知道該怎么辦。自己像一只流浪的狗,手機被鎖住,而自己也不知道身處何方,因為信任,也因為盛楓年的那一句:我們是命運的共同體。一路上,她什么都聽他的,所以連現金都沒有帶,只帶了兩套衣服。
其實她可以去翻找放在房間里頭盛楓年的行李,但她不想這么做,因為更顯得她在落荒而逃。如果人表現得剛硬一點武斷一點甚至暴力一點,她大可不必這樣窩在沙發上放空發呆,徹底與盛楓年吵一架,拿回房間里的行李,然后拿回保險箱里的手機,毅然回去。
我們是命運的共同體。
易檬一邊摸著右手無名指上的淺藍色戒指,腦海里盛楓年說的這句話仿若錄音機按了重復鍵,在腦海里一遍又一遍重復。
直到臨近十二點,房間外有急促的敲門聲,然后喊她的名字道:“易檬!易檬!易檬!”輕柔的女聲有氣無力,然后又有人再接著喊:“易小姐,易小姐,易小姐。”
易檬確定不是自己幻聽,才從沙發上起來,打開了門。門外站著的人是薛佳和盛世莊園的兩個管家,這些人她都認得,只是不明白為什么會在一起,而又找到這里來。
一臉病容的薛佳看到一邊房間的門正關著,松了一口氣,抓著易檬的雙手道:“你們沒事就好。”易檬不知道該說什么,因為薛佳的出現,盛楓年說的那個“我們是命運的共同體”徹底打破。
薛佳對盛家的兩個隨行管家道:“開始吧。”于是一人打給客房服務,一人則走進盛楓年的房間,把易檬的行李清出來,整齊地裝回行李箱。
“沒事的。”薛佳對易檬說道,然后走到保險箱,蹲下來,快速地扭動上面的數字,保險箱一下子打開,她把手機袋打開,把易檬的手機還給本人。
從薛佳手里拿到手機的那一瞬間,易檬希望這只是一場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