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學時間一到,余森就溜之大吉,夏了知和卜云袂心里都明了她最近追一個高三的男生,貌似人家還特別不喜歡搭理她,而余森偏偏屬于那種你不搭理我,我偏要招惹你的性格。
夏了知先一步收拾好東西,書包撂在肩頭眼睛看著還在磨磨蹭蹭收拾東西的卜云袂,眉頭緊鎖:“卜云袂,你好了沒有?磨磨唧唧的。”
聽著夏了知嘴里的嫌棄,卜云袂抬眼笑:“皇上不急,太監急。”
“去你的,我還要去補課,再不快點我不等你了。”
卜云袂一副我懂的樣子,揮手驅趕她:“去吧去吧,女大不中留。”
突然有種沖動想打死他怎么辦?
夏了知忍下這種沖動,然后轉身就走了。
校門口站在一位風度翩翩面如冠玉的少年郎,手里緊攥著手機,而另一只的手臂垂下,手中握著的礦泉水瓶在陽光下如皎潔的流月漣漪。
此刻他的目光是落在手機上的,睫毛如羽翼般撲朔,書包單吊在肩膀上。
正夕日紅的光熠熠照在他身上,將他修長的身形愈發拉長。
不遠處跑來一個女孩到了他跟前,他聞聲收了手機,目光低著看那雙穿著小白鞋的小腳丫子,心里想到了什么,喉嚨一滾。
再抬眼便撞進了一雙干凈清澈的眼眸,女孩的笑如暖風吹得人心頭一悅,舒暢。
女孩的嘴一張一合不知道在說什么,怪他的注意力完全無法集中。
過了半晌,他偏頭看向別處,那里有一棵高大茂實的樹木,看枝干粗壯,應該是有點點年代感。
樹上枝頭鳥兒不依不饒互相鳴叫著什么,一聲浪過一聲,徐徐微風輕輕走過,幾片葉子昏昏而下,它們的鳴叫變得婉轉。
“陸靳恪,你發什么呆啊?”夏了知看他精力不集中,潔白的臉上皺成一團。
手指小心翼翼的戳著他的胸膛,以望他能回神。
陸靳恪很快回過神,聲音淡淡:“我在想……這些鳥兒在叫些什么。”
夏了知怪異的看了陸靳恪一眼,然后笑了:“你該不會想懂鳥語吧……”
陸靳恪擺出一副“正有此意”的樣子,讓夏了知啞然失笑。
陸靳恪和夏了知慢悠悠走到致知書屋,一路上都是夏了知的閑言碎語,無非是些教室里發生的趣事兒陸靳恪全程靜靜聽著什么話也不說。
遠遠地夏了知瞥見書屋前站著一位少年來來回回走動著,她停下腳步。
夏了知捏著指尖扯了扯身旁人的衣袖,而身邊的人低眼看她,她仰著頭眼底里充滿疑惑,他彎了彎腰,湊近聽她說話。
“那個人是誰啊?”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陸靳恪瞇著眼看了過去,哦,原來是多日未見的好友。
“朋友。”陸靳恪說得簡而言之,臉上還是掛著一如既往淡然神情,待兩人走近了些。
夏了知才仔細觀摩起陸靳恪口中的這位朋友,長得倒是相貌堂堂,只是這身高站在陸靳恪面前委實不夠看。
而被夏了知觀摩的男生看見陸靳恪,拳頭沒好氣地落在他胸膛處,嘴里叨叨著:“你讓老子好等,我先去你家里找你,結果阿姨跟我說你現在下午放學都來致知書屋。”
話畢,男生看了眼站在陸靳恪身邊顯得嬌小柔弱的夏了知,心里恍然大悟:“原來是醉在美人懷啊!我還以為你是單純陪陸婆婆呢,陸靳恪你好壞哦,有女朋友也不告訴我一聲。”
面對對方的打趣聽得夏了知臊紅,然陸靳恪慢條斯理地轉移話題:“既然來了,為什么不干脆進去,站在門口是要給我婆婆店當門神?”
男生咧嘴一笑:“也不是不可以。”
男生目光再度轉向夏了知身上,陸靳恪微微蹙眉,說話間身體擋在了她的前面。
“有事進去說吧。”
男生看著他不經意的舉動,笑容越發燦爛,嘴里夸耀:“瞧瞧小姑娘長得真嬌小可愛。”
陸靳恪面對自家好友夸耀中的嬌小可愛字眼,心里想的便是,她怕是無論如何也無法稱得上嬌小可愛,她的爪牙收起來了,一旦伸出來撓人可是很疼的。
這樣一想,一個爪牙鋒利的夏了知活靈活現的出現在他腦海里,嘴角不自主的輕輕揚起。
而夏了知已經陷入面對對方的一通夸耀里迷的無法自拔了,她五官長得不錯,身材也好,性格也不錯,彈鋼琴也不錯,按理來說,如果她表白拒絕的可能性不大吧?
夏了知想著想著,三人已經進了往日他們兩待的書房里去了。
陸靳恪領著他們進去,才想起來要跟對方介紹彼此,剛剛想著秋日冷涼容易感冒,而且夏了知不久前就已經感冒了,還是待在房內好一些,竟然忘了抽空介紹。
還未等陸靳恪來得及開口,男生已經先一步介紹起自己:“同學,我叫李氓,氓之蚩蚩,抱布貿絲的氓,可不是流氓的氓啊。”
“我叫夏了知。”
李氓彎彎嘴角:“好聽好聽,夏了知……了知了知,知了,你是夏天出生的吧?”
“對啊,是不是很好聽,你可以喊我知了。”
兩人聊的火熱,一直被忽視的陸靳恪手中的筆都要被折斷了。
“……”
李氓沒有忘記正事,停止了與夏了知的閑聊,勾住陸靳恪的脖子,跟她打了聲招呼:“知了,借你男朋友一用。”
那句男朋友字眼毫不加掩飾地戲謔,而陸靳恪眉心一跳,微垂的眼簾底下余光卻是看向夏了知的。
女孩的臉紅撲撲,眼睛死死看著地面沒有作聲。
陸靳恪也不知怎么地,說了句:“瞎說什么呢,我和她清清白白,小知了,你是不是感冒好沒有好,我背包里還有感冒沖劑。”
“……”
李氓尷尬的咳了咳,兩人的氣氛有點冒泡泡啊,看見女孩子不好意思了,他順意說:“咦,知道了知道了。”
心里想著的是,剛剛在門口說她是你女朋友你不也聽得挺順耳嗎?最后不忘吐槽陸靳恪雙向面孔。
夏了知變得很安靜,自己尋著自己常坐的位置坐下,拿出書安安靜靜看了起來,其實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只不過在裝裝樣子,心已經飛出去了。
李氓和陸靳恪來到隔間后立馬收起剛剛笑嘻嘻的面孔,瞬間變得嚴肅起來:“陸靳恪,我想轉學了。”
“???”
所以你找我說的大事,就是你想轉學,特意來知會我一聲?
李氓手臂搭上他的肩膀,悵然道:“學校最近挖不到人了,這些老師一天天都在給我們洗腦,說什么轉學的都是一些狼心狗肺的學生,把你辛辛苦苦培養成才,你轉身去其他學校高就,還有說什么一些轉學生侮辱前校實在是不要臉,對了,首當其沖就拿你的名字開刀。”
“哦。”
面對會發生這種情況陸靳恪顯然毫不意外,多半又是一些領導主任什么的主意,自己挖人才到自己學校,結果反撲自己學校如何如何慘淡收場,論說那些學生如何如何讓他們寒心。
向來身正不怕影子斜的陸靳恪聽他這一說,反應不咸不淡:“轉哪去?”
“額……沒想好,我覺得瀚書中學不錯,對了,你們學校貌似感覺也不錯。”
“隨你的,不過你現在轉得走嗎?”陸靳恪轉而問,他的擔憂也不是沒有顧慮,畢竟現在附海中學有多想留住優秀學子,法子可謂層出不窮。
譬如陸靳恪想要轉學的時候,附海中學萬萬個不同意。
不讓他跳級還口上嘲諷他認清自己幾斤幾兩,在這個學校里沒有誰不是天才,按他這個說法是不是所有其他學生都應該跳級。
參加個活動還要關涉人員,哪些看不順眼就不讓參加,他對這個學校早已不滿,當初初三的陸靳恪是因為考慮到這所學校的升學率才簽約的。
其實也不過如此。
在這所封閉學校里逼瘋的不少,割腕自殺跳樓的也不是不少,但是被壓的很實,陸靳恪能成功轉學,自己家背靠的不是律師,而是法律。
要是鬧起官司也夠附海中學打得夠嗆,以陸靳恪家父的能力絕無可能有失敗的一樁案子。
他屬實是惹不起的人,但轉學以后,完全不影響搜刮證據去告附海中學。
“嘖,咒我做什么呢。”
“你是不是翻墻逃出來的?”陸靳恪記得很清楚,附海中學是封閉式管理,只有放長假和寒暑假可以離校。
“哎,你在趕我走啊?我話沒說完呢。”李氓憤憤不平,轉而酸溜溜的說:“果然快談戀愛的人就是不一樣,滿心滿眼就是想看喜歡的人,兄弟都不要了。”
“……”陸靳恪扶額,無奈的說:“你不要亂說……我們什么關系都沒有。”
“鬼信啊,郎有情妾有意,老子好歹閱女無數好嗎?”
“說的好像你真的談過戀愛似得……”閱女無數還真是他會吹的。
“信我,她絕對喜歡你。”李氓認認真真看著他,一字一句鏗鏘有力砸進了某人的心口里。
“喜歡一個人萬萬不可以扭扭捏捏,不然錯過了就是一輩子的事兒了。”李氓補了補,看陸靳恪仍是不開竅的模樣,心里的氣憤多上了幾分。
這個家伙平時看著挺聰明,這會兒倒遲鈍了,陸靳恪現在滿臉都在告訴他,夏了知不可能喜歡自己。
“你長得帥成績好人又優秀只要不說話看著就順眼,女孩子喜歡上你也不足為奇,你要有信心。”
“要喜歡帥的早一見鐘情了……”陸靳恪嘀咕了一句,沒叫李氓聽去。
送走了李氓后,他發現夏了知呆呆的坐著,不知道在想什么,手中的書還停留在第一頁,看來沒有好好學習啊。
陸靳恪敲了敲桌子,夏了知原本還沉浸在李氓戲謔地那句“借你男朋友一用”里深感飄飄然,而又陸靳恪后接的話暗自神傷,夏了知回過神眼睛里的驚慌失措挺是顯而易見。
錯不及防對上眼的陸靳恪,心里猛然想到那句“信我,她絕對喜歡你。”
他心臟處傳來撲通撲通的聲音,猶如重錘響當當落在鼓上,一聲聲重棒而擊,耳尖迅速染了紅,手心不知何時出了汗。
外面難得恬靜,秋風爬上了屋檐門窗吹了進來,黃昏將落地平線,金光折射進來照在她白皙秀美的面容上,心底油然感到歲月靜好。
“你喜歡我嗎?”
少年這句話隨著徐徐秋風一并如雷貫耳到夏了知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