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悠看著天花板發呆,她看著天花板發呆。她住進了精神科,住進了一棟白墻紅瓦的二層小樓。
媽媽知道了,陶白露知道了,奚洋知道了,薛子佩知道了,水維知道了。
她努力遮掩的一切就這樣暴露了。
抑郁癥,他們會怎么想呢?會猜測她為什么得嗎?水維和陶白露都知道了嗎?
心情好像毫無波瀾,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軀殼,肉體在這里躺著,靈魂不見了,也可能碎得一塊塊的,再也找不到了。
沒有人問她為什么會得抑郁癥,媽媽也沒有,那種令人恐慌的安靜扼住她的脖子,尹悠逐漸感到不安。她竟然希望他們問一下,哪怕只是提一下,至少尹悠不會胡思亂想,她害怕那件事被人知道,難道他們已經知道了?
她真的要變成帖子里說的“破鞋”了嗎?
不是,不是的!他根本沒有進去!她不是“破鞋”!她很自尊自愛!你們這些不分青紅皂白惡意造謠的垃圾!
胸脯劇烈的起伏,她的嘴巴微張痛苦的喘息著,像一條擱淺的魚。
“寶貝!”一聲顫抖的叫聲沖進了這個房間。尹白香提著保溫盒快步地走了進來,她急切地放下保溫盒,伸手去握著尹悠的手。
“寶貝你好點了嗎?”
尹悠在看見媽媽時,下意識的逃避。卻被一只手快速地握住。
“都怪媽媽,媽媽竟然不知道你……”尹白香的聲音顫抖著,她眼眶泛紅,眼淚即將噴薄而出。
“……”尹悠不敢看媽媽,悄悄地別過了臉。
“悠悠,你好好的配合治療?!甭曇舯徽ニ榱?,碎片落在尹悠的病床上。
“等媽媽?!币紫阄站o了手,“媽媽先辦完事情再來陪護?!?
她一定要找到那個U盤,要找到羅勻的犯罪證據!給她女兒一個公道!
——
任長川拋棄她們后,尹白香是在大風天氣認識羅勻的,她因為設計稿被退回,一個人無助的去拾起被大風吹散的稿子,那些她親筆畫出來的設計被無情地散落在地上,連大風都不愿意帶走它們。
她伸手去夠灌木叢上的最后一張稿子時,一只手幫她拿了過來。
那就是羅勻。
羅勻很喜歡她的設計,并且要求和她合作,在生意上越來越照顧她,尹白香對他的欽佩也越來越多。
最后,她發現自己喜歡這個男人。
成年人之間曖昧的拉扯讓她沉醉其中,最后是她親自帶來了這個魔鬼。
尹白香并不知道羅勻有戀童癖,她因為太喜歡羅勻,想要了解她的愛人,十分病態的搜集了他的所有信息,甚至翻墻搜集他以前在海外的賬戶信息。
她看到了羅勻發布的不堪言論和一些零散的照片,照片看不清,但是她認出了那是羅勻的手。
起先尹白香并不相信,她以為自己是翻到了別人的賬戶,就這樣她麻醉著自己,一直到她開始發現自己女兒的不對勁。
那真是個晴天霹靂。
她冷靜地從羅勻手中牽過悠悠,不自覺的后退了一步,那個時候,尹白香還在欺騙自己,期盼悠悠并沒有受到傷害,她甚至祈禱羅勻不是那樣的垃圾變態。
可是,尹白香還是聽到了女兒的夢囈。
“我疼……”她撫摸著女兒的小臉,聽到這的時候,尹白香疑惑的俯下身。
“叔叔…媽媽…”她松了口氣
“叔叔……求求你不要摸我…”
尹白香的腿突然軟了,她的臉瞬間發白,全身冰冷,她控制不住的戰栗著,無助的趴在尹悠的床邊。
她恨不得親手殺了這個禽獸。
尹白香沉寂了好久,當她得知羅勻飛往加拿大的時候,尹白香想到了羅勻的罪孽。
死人渣,她要親手送他下地獄!
肯定還有其他無辜的孩子被羅勻染指,尹白香奮力的搜查著、密切關注著羅勻的一切,一舉一動尹白香都不會落下。只要拿到儲藏著羅勻“戰利品”的U盤……
尹白香想不通,羅勻為什么選擇去對戀童癖零容忍的加拿大?他是怎么把U盤帶回國的?難道,那個U盤自始自終都沒有出過國?
這個畜生、人渣!喪盡天良的東西!
每個夜晚,她的腦海里都盤旋著女兒的呢喃,她就這樣被折磨的痛不欲生。
現在又是尹白香親手造成了女兒的抑郁癥的嚴重,她自責極了,尹白香每天都在和羅勻周旋,小心翼翼地搜尋羅勻可能遺漏的“證據”,竟然忽略了尹悠的感受。
她沒想到尹悠會因此得抑郁癥,也沒有想到羅勻的到來會加重她的病情。
她幾乎魔怔的一心撲在羅勻身上,卻沒有去想尹悠的感受。
從始至終,他們都說尹白香都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也不是一個合格的妻子。
她想起了丈夫任長川,想起了他因為嫖娼而進了警局,自己震驚狼狽的模樣。
尹白香認為,任長川的離開是對她最大的恥辱,那種是她死了也不會忘記的恥辱。為了袒護自己的兒子,她反而成為了輿論的中心,他們認為任長川放著家里膚白貌美的老婆不要,偏偏去外面吃,難道真的是他的錯嗎?做妻子的沒有錯嗎?
可笑死了!尹白香什么都沒有做卻被那些男人評頭論足,他們認為她沒有做好一個妻子,試圖為自己的兒子辯解,辱罵尹白香無能,留不住男人。
尹白香憤怒的全身都在顫抖,骨頭互相碰撞,她的牙齒磕碰著,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那之后,任長川竟然直接跑了,消失了!她惡心這個男人的一切,甚至都不能容忍女兒背著他的姓!
尹白香都快要瘋了,兩個男人給她的生活攪得天翻地覆,她就像是被死死地吊在繩索上,腳下是搖搖欲墜的凳子。
真的要逼得她魚死網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