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明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便問：“您知道她是什么血型嗎？”
那端思索了幾秒，說到：“我記得，好像是A3亞血型，我都不知道這世上還有這種血型。”
葉清明握著電話的手指逐漸泛白，素凈的一張臉，面色灰白。
她就是A3亞血型。
她和景小酒，居然擁有一樣的，罕見的血型。
葉清明掛了電話，扶著樓梯巍巍顫顫的上了樓。
她走進景西州的書房，一點點的開始去尋找關于景小酒的蛛絲馬跡。
終于在一本書的夾層里找到了這些年，景西州藏在心里的秘密。
書里夾著數十張照片，一張張排開，從十年前開始，每年一張，全是景小酒。看著她從青澀少女長成如今這樣俏麗動人的模樣。
照片的背面，強勁有力的字體，寫著：“哥哥一定幫你找到合適的腎源。”
葉清明眨了眨眼，想哭卻哭不出來。
轉身想下樓，一腳踩空，整個身子就這么滾了下去。
像是被鈍刀一點點的刺開身體，血液蜿蜒著，像一條可怖的毒蛇。
醒來的時候，小腹平坦，醫生站在床頭，告訴她：“孩子沒了。”
認出她是葉清明，又有些惋惜的添了句：“腿部受傷嚴重，以后，怕是也不能再跳舞了。”
葉清明睜著一雙大眼，面如死灰，連哭都不會了。
見到景西州，她坐在床上冷笑，終于哭了出來，哭到最后，聲嘶力竭。
“我沒死，你是不是很失望，你不是想要我的腎嗎，你拿去吧，不就是一顆腎嗎，何必這么大費周章的把我娶回家，你想要，拿去不就好了嗎？”
景西州站在那里，紅了眼眶，一言不發。
事到如今，說什么都沒有意義了。
夜里，景西州走進病房。
幾近卑微的語氣：“你還想跟我過嗎？”
葉清明面色蒼白，幾乎哽咽出聲：“你想繼續扮演溫柔丈夫的角色，可我卻不想陪你演了。”
“對不起。”男人想碰碰她的臉。
葉清明有些虛弱的躲開，語氣平靜：“我們離婚吧。”
景西州，我們還是就此打住，不要繼續相互折磨為好。
快要出院那天，照顧葉清明的江嫂告訴她，葉莊林想來看看她。
江嫂是葉家的傭人，所以對葉家的事情也比較熟悉。
葉清明搖了搖頭，目光游移飄散至窗外，烈日壓下，已經是盛夏了。
“他是想來教訓我吧，和景西州離婚，葉家怕是要一夜間失去一半的勢力了。”
江嫂還想說些什么，葉清明卻側身躺下，眼淚流在枕頭上，只說：“我不想見他。”
她誰都不想見，也什么話都不想聽。
江嫂有些無奈的朝門外走，走了一半，又折了回來，紅了眼圈，語氣里帶著哭腔：“小姐，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其實，你父親是疼你的。”
葉清明閉上眼睛，蜷縮在角落。
江嫂繼續說到：“當初，是景先生想娶你，所以才主動找到你父親，下了好大的聘禮。
可你父親也并沒有那么快就答應，他覺得景家那樣強盛的家族，你嫁了過去，要是受了欺負，他都沒有能力和權勢可以幫你。
是景先生跪在地上求他，跪了整整一下午，你父親才同意的。
只可惜了，景先生跪的不是娶您的決心，而是……自己的私心。你父親要是知道了真相，怕是要愧疚死。”
葉清明緊緊的抓著枕頭。
寂靜的病房里，終于，她放聲大哭。
一年后，葉清明離開京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阿澈拿著葉清明的照片走在新界的小漁村里。
“您見過這個人嗎？”他走到賣粽子得小攤前，問到。
大媽只略略一瞥，便搖了搖頭，“我們這里沒有這樣的姑娘。”
照片里，葉清明穿著旗袍，舞姿綽約，肌膚勝雪，不入凡塵。
反觀新界的村民們，大多都是因為常年勞作而皮膚黝黑。
“你在找這個姐姐嗎？”扎著雙馬尾的小姑娘突然冒出頭，脆生生的問到。
阿澈蹲下身子，把照片拿給她看，“對，你見過嗎？”
小姑娘拿開嘴里的棒棒糖，十分認真的點了點頭，“見過，她有時候會去我姐姐家買東西。”
“那你知道她住在哪里嗎？”
“知道，但是她前幾天搬走了。”
“搬去哪里了？”
小姑娘搖了搖頭：“不知道。”
阿澈有些失落的嘆了口氣，像是泄了氣的氣球，坐在石板路上，目光有些絕望。
小姑娘買了粽子就離開，蹦蹦噠噠的走了兩步，又忽然停下，轉身看向男人，問：“那個姐姐是不是很窮很可憐啊？”
“為什么要這么問？”
“我姐姐說，她每次去店里面都買最便宜的東西，就連，那個什么什么衛生……綿還是什么東西的，都買散裝的。”小姑娘聳了聳肩，“我也不太懂，都是我姐姐經常說的。”
忽然刮了一陣風，天空也暗了下來。
“要下雨了。”小姑娘昂著頭說到，擺了擺手，“叔叔再見。”
等到阿澈緩過神的時候，雨點已經落下，暈染出一片片墨色的水漬。
兩年后的冬天。
景家在維多利亞港灣的游輪上舉辦了一場盛大的煙火晚會，以慶祝景氏集團在內陸再次擴大商業版圖。
這一次，景西州的身邊多了個女伴。
邢舟游陪男人在甲板上抽煙，忍不住問他：“那時候，你有真的愛過葉清明嗎？”
煙灰堪堪落地，男人始終沒說話。
事到如今，又有誰在乎呢。
令人感慨的是，景西州的新任妻子，竟沒有半點像葉清明。不會跳舞，不夠穩重，總是鬧出許多笑話。可男人對她的愛，好像也少不了幾分。
他還是像從前對待葉清明一樣，輕輕的摟住新妻的肩膀，溫柔的替她解圍。
你看，愛情這種東西，換了誰好像都沒差。
就像天氣一樣，今年的維多利亞港灣，和那年似乎也沒差。
依舊冷的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