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川奈奈就那么死了，被輕松地扭斷脖子！我心里空落落地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直到天亮時被砸門聲驚醒。打開門，山下久智站在門外愉悅地說，“鎮上有異常。”

“又怎么了？”

“時候已經到了！”他神秘一笑。看他賣關子，我才不會配合著追問，換完衣服便跟他走了出去。

“我將咱們隊伍的控制權限移給立花瀧前輩了，因為結界師是天生的隊伍核心。”山下久智開車時有一搭沒一搭的說。

“他為什么會逃離組織？”我問。

“我猜是因為她的姐姐-立花琉璃。”山下久智回憶道，“那是天才結界師，為了更進一步而選擇吞噬褻瀆神卵，結果異變成怪物。也是在追殺那只怪物的行動里，立花瀧前輩失蹤了。”

“到底什么是褻瀆神卵？”我很好奇，已經不止一次聽到它的名字了。

“不清楚，知其名不知其意，反正總不會是雞蛋鴨蛋鵪鶉蛋一類的東西。”

靠近鎮口時，有個老警員正等在那里，因為年歲較大的緣故，他成為值守警局的五人之一，名叫赤西仁。警車停在他身旁，他坐上后排椅子，快速匯報情況。

“鎮北賣豬肉的屠夫，他昨晚突然發瘋砍死自己的妻子和兒子，說什么他們被鬼怪附體，后被鄰居們制服了。昨晚打電話報警，但咱們警局實在抽不出人來，屠夫就被他們關了一宿。誰知今早被他跑了出來，還將妻兒的尸體曝光在外面，結果就產生了索拉難病毒的見光腐爛現象。”

“現在情況怎么樣？”

“很多人都過去湊熱鬧了。”

“宣傳冊印刷完了嗎？”值守的同志們除了維持警局的基本業務，還負責印刷關于索拉難病毒的宣傳資料。

“差不多了。”赤西仁回答。

“很好！”山下久智先返回警局，我們三人向后備箱里搬運宣傳冊，然后又拉了一位警員，才向鎮北駛去。

我們隔著老遠便看到一位身材高大、敞著肚皮、胡子拉碴的胖子大叔舉著刀叫囂，“你們看看，這他娘的還叫人？就算尸體也不該有這么大反應？我殺了那么多畜生，頭一次見這么怪的事，還他娘的是自己老婆孩子......”

群眾在一旁聽著，雖然鎮上一直流傳著鬼怪之說，但從未有人真正見識。倒是聽聞金山溫泉那里發現很多奇異的尸體，但知道的人都在扯什么索拉難病毒，誰知道那是什么鬼東西？沒想如今托屠夫的福，也算是開了眼。再聽他說到激烈之處，竟有人拍掌叫好。

“趕緊發出去，再等會就成說書會了。”山下久智一邊吩咐警員散發宣傳冊，一邊來到屠夫身旁，墊腳拍了拍他肩膀，“讓我說兩句。”

屠夫怒目而視，結果看到山下久智所穿的服飾，立刻眉開眼笑，“來，讓警察同志給大家說兩句。”

山下久智隨手扔給屠夫一本宣傳冊，面向群眾開口道，“最近鎮上有很多鬼怪傳聞，對此我不做評價，只是提醒大家，現在是21世紀，3D打印、物聯網、人工智能、基因測序、納米技術、無人駕駛汽車、移動支付等無數的科學成就證明，科學就是力量！大家仔細看看正在傳發的索拉難病毒宣傳冊，理智地思考這些事情的本質。”

“難道說，我們鎮上有感染者？”得到宣傳冊的人快速翻閱起來，然后再低聲交談，然后那些還沒收到宣傳冊的人也知道了個大概，群眾也慢慢騷動起來。

“不，不止這里，整個江戶灣地區均以成為感染高風險區，所以大家......”

“慢著，年輕人少打妄語！”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位肥胖和尚，他穿著破舊的袈裟，雙掌閉合，擠過人群，“世間總有奇異事，我觀這尸體見光腐爛的速度極快，這似乎不是病毒的效果，想必定是受到邪物入侵，否則不至于如此啊！”

“是啊是啊，尸體爛的太快了？”

“大師，我們該怎么辦？”

“云游至此就是緣，今日夜半，我將在鎮中心廣場開啟法事，屆時需要居民們過來聚攏陽氣。借月光之力，引全鎮陽氣，形成陰陽調和之勢鎮壓邪魅。”和尚大手一揮，朗聲道，“邪物入侵，唯有集合所有人之力，才能斬魔除妖，還小鎮一片安寧。”

“大師說的在理，我今晚肯定過來。”

“大家幫忙宣傳，今晚全鎮的居民都要過來！”

“必須的！團結就是力量！”

山下久智灰頭土臉地來到我身旁，“算算這鬼和尚什么來路？太添亂了！”

“這不是山里破廟的懶和尚嗎？”一個聲音插進來，“就是西山背面的破廟，只是他咋長這么胖了？我差點沒認出來！”我們回頭，發現屠夫不知何時站在身后，一邊翻著宣傳冊，一邊說，“我相信你們，相信警察，相信科學！”

“謝謝你的信任。”赤西仁對屠夫豎起拇指。

“我只是不相信那個賊和尚，他曾偷過我的豬肉！”屠夫撓著腦袋瓜子說。

“先離開這里吧！”

我們一行四人灰溜溜地返回警察局，聚在會議室里。

“這么多人，你看看，都比不上一個賣肉的，太可悲了！”山下久智將腳放在桌子上，背靠著皮椅，一副頹廢的表情。

“咱們槐木町的木頭百分之八十都做了棺材，所以很多人對鬼神之事較為敏感，就算有些人不信，但總會有些從眾心理。”赤西仁喝了口茶，將茶杯放下時說。

我沒有插話，閉上眼睛，靈魂穿越至過去兩小時，循著屠夫所說的位置，向著西山飄去。

此時的太陽剛剛升起，林中已有鳥鳴，草葉上的露珠滴滴落下，一片朝氣蓬勃。而在山林中間隱藏著一間土瓦小廟，廟中院落的墻壁已經坍塌，因此而顯得破敗。

我飄進廟堂，還未四處打量，便被后屋傳來的鼾聲吸引。穿墻而過，只見肥胖和尚躺在床上大睡特睡，而他的身旁竟然躺著一具女尸，從女尸臉上的牙印與和尚嘴角的血跡就能推斷，昨晚或者更早之前，這里發生了什么。我當即歸位現實，表情陰沉地向山下久智打了個眼色。

他跟著我走出會議室，我沉聲道，“你說得對，他確實是鬼和尚，而且還是比尸鬼更高階的選民。”

“那他聚集群眾想要干什么？難道是總攻？”山下久智來回踱步，“走，去找屠夫。”

我們兩人開車來到鎮北屠夫家，他醉醺醺地趴在妻兒棺槨旁，見我們來了，便招呼道：“來來來，警察同志，喝兩杯！以前她在的時候，我可喝不了。”

“別喝了，跟我說說你嘴中的懶和尚。”山下久智將他拽起。

“他有什么好說的，經常騙吃騙喝，還貪財好色！”屠夫半睜著眼睛，迷糊的說，“雖然現在胖了很多，但我一眼就看出是他，當年沒少半夜來這里偷豬肉！”說完這句，還不等再問，他便打起了呼嚕。

“貪財好色也是好事！”山下久智想了想，直接趕到鎮中心廣場。

原來在我們走后，那和尚便引著眾人離開屠夫家，趕到中心廣場裝模作樣地念起經來。廣場上人滿為患，有些人是來湊熱鬧，有些人則是真心實意地祈求神明降福。一些小攤小販也借此開張生意，一個上午的功夫便賺了不少錢。

“哎，大姐，小心你家孩子！”我和山下久智穿過人潮，來到和尚身旁。因為人們對和尚的敬重，他身旁倒是沒有那么多人圍觀，只是所有路過的人都會在不經意間撇上幾眼。

“喂，和尚，你說人生在世，總得有些信念吧？”山下久智低聲問。

“施主，心以虔成，信何皆可，”和尚睜眼，見路人也開始觀望過來，聲調又提高了不少，“把心放正，善伴生程，明心以覺悟諸法，信其善真，悟得精髓之處，為我用。知而覺我新意，清凈心扉，看破塵妄，增我智慧。心若真靜，必精神寧而安祥，是而無誑語生，無碎嘴嗔，無癡念生，無妄想，歸之貪嗔癡無我。”

山下久智翻了翻白眼，靠近和尚的臉側耳語，“別說我聽不懂的，我是個直接的人，給你一個億，只想你跟我說點兒實話。”同時偷偷將一張黑卡塞進和尚的衣袍，“你說實話，我就告訴你密碼。”

“施主，你想問什么？”

“到底誰派你來的？你們什么時候進攻？從哪里進攻？有多少尸鬼多少選民會進攻？”

“佛曰不可說。”

“我現在攻擊你，你身上如果不流血的話，你覺得這些人會以為你是妖怪嗎？”山下久智冷笑，“配合點兒，你有錢賺還有命花！”

“現在可是法治社會，身為警察，你不能威脅我，也不能當街殺人吧？”

“和尚，其他區域的尸鬼都快死絕了，你干嘛還要拼命？”山下久智反問，“你覺得普通力量會殺死尸鬼嗎？你真的覺得世間只有尸鬼和選民很特殊嗎？”

“難道不是？”

“看著那棵樹！”山下久智將手抄進口袋，用僅能我們三人聽見的聲音念叨，“九天玄剎，真符告盟，陰陽之氣，急會黃寧，聞呼即至，五雷轟頂。”

天空突然浮現黑云，五道雷霆連續劈下，直接將遠處的大樹擊毀，熊熊火焰沖天而起，廣場上的人群因此而騷亂起來。

“神明有知，天降雷霆，今日半夜，便以此火誅妖邪！”和尚愣了兩秒，隨即起身大喊，“此乃吉兆！”

很多人聽聞此言皆向火樹方向跪拜，也有不信邪的年輕人拿著手機拍照，結果被自家老人拉著跪下。

“你們都離開吧，今晚再來！”和尚對著群眾說完，沖我們眨眨眼，扭頭離去。我們自然跟上，隨他走進一個偏僻胡同，又通過暗門進入一個宅院。

“不要日元，最好是人民幣。”和尚就像換了個人，突然嬉皮笑臉道，“世界都知道，華夏才是頂流。”

“473823。”山下久智也未啰嗦，直接將密碼告訴了他，“作為初代富豪，我當然不會拿日元忽悠你。”

“除了我，選民還有四個，尸鬼大概有一百人左右，會在今天凌晨從四面八方入侵槐木町，其中主要以東北、西南、西北三個方向為主。”和尚的表情嚴肅認真，“你們真地相信我？”

“如果你騙我們，肯定會付出代價的。”山下久智神秘一笑。

“我可以走了嗎？”

山下久智點點頭，“選民不是非吸食人類不可，希望你以后別做壞事，否則依舊會落在我們手里。”

和尚笑了笑，不再搭話，扭頭就走。

“真的放他走？”我很不解，當然更讓我不解的是，這和尚出賣自己人時為何如此坦然？老祖宗說“有錢能使鬼推磨”真是警世名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