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汀發(fā)現(xiàn)自己直接穿過了毛樹霖的身體，去攻擊中年男人的動作，也是無效的。

他愣愣的看著那個醉醺醺的中年男人，用藍色的男士涼拖在毛樹霖露在外面的屁股上，打到皮開肉綻……

“打吧，最好打死我，這個惡心的世界，我早受夠了……”

“早知道我不給賀汀打電話就好了，希望我的死不會讓他感到自責……”

“賀汀，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

“我是真的擺脫不了，命運給我我的枷鎖……”

“永別了，賀汀。”

“永別了，龍寶寶。”

“永別了，天上人間。”

賀汀眼睜睜看著毛樹霖沖到陽臺，從沒有防盜窗的窗戶，決然的跳了下去。

那堆在腳踝的蔽體衣物，居然沒有絲毫阻礙到他的行動。

“嘭！”

一聲巨響。

賀汀的心跟著震顫了幾秒，他看了眼拿著拖鞋石化在原地的中年男人，連忙跑上陽臺，正要往下看，忽的感覺到眼皮一痛。

“爸爸~”

“爸爸你快醒醒啊~”

“爸爸~”

賀小乖的呼喊讓賀汀瞬間睜開眼睛，滿臉蒼白的看著趴在自己旁邊的賀小乖，聲音發(fā)顫道：“在家里陪著小白，爸爸有事出去一趟。”

“好的爸爸。”

賀小乖乖乖點頭，賀汀離開沙發(fā)，疾步走到客廳，對正在啃磨牙棒的橙橙道：“橙橙！保護好小乖！”

“汪汪！”

橙狗連忙站起來，對著賀汀點了點頭。

賀汀拿著手機邊給毛樹霖打電話邊往外走，直到車開出了小區(qū)，對方依舊是關(guān)機狀態(tài)。

他戴上藍牙耳機，轉(zhuǎn)而給賀潛心打電話，對方很快接通，上來就問道：“小汀，你和小乖沒事吧？！”

“沒事兒了。爸你快幫我查一個地方，毛樹霖父親在云京的居住地！”賀汀急切道。

“小毛怎么了！？”賀潛心找毛樹霖談過心，聞言不由緊張起來。

賀汀嘆氣，“你快查，給我地址我過去！”

“上次我查過了，詳細位置給你，注意安全。”

“好。”

輸入地址導(dǎo)航，賀汀注意了下預(yù)計時間，駕車50分鐘。

50分鐘？

他看到毛樹霖的時間加起來不過十分鐘，再加上出門耽誤的時間，等他趕過去還來得及嗎？

賀汀蹙眉看了眼窗外的黃昏，發(fā)現(xiàn)時間和自己在毛樹霖家陽臺上看到的好像差不多的樣子。

他果斷把車停在路邊，下了車用微信呼叫周銓。

“喂，賀汀，小乖找到了嗎？”

好在周銓接了電話，賀汀“嗯。”了一聲，問他，“青龍在你旁邊嗎？”

“在啊，我們正在吃晚飯呢——找到了就好，你明天再來，今天我?guī)湍愀赏辍！?

“謝謝，你把手機給青龍，我和它說話。”賀汀說著坐在了馬路牙子上，慢慢地松開了左手握著的拳頭。

那邊笑了一聲，“哈哈，龍寶寶，你爸爸要和你說話呢！”

“吼！”

賀汀聽到一聲龍吟，連忙說道：“小龍，來我身邊帶我去個地方。”

“吼~”

龍吟聲從頭頂傳來，賀汀放下手機看著瞬間出現(xiàn)在自己身邊的青龍，露出了放松的笑容，連忙抓住青龍遞過來的龍角，翻身躍上龍背。

“小龍，去毛樹霖家，之前抓過你犄角的男人那里！”

“吼~”

青龍飛速往上飛，在高樓大廈間猶如一條青色的閃電，在閃著橙光的玻璃窗上一閃而過。

地面上有人注意到出現(xiàn)在城市上空的青龍，驚呼著舉著手機抬頭看去，嘴里喊道：“是賀汀！賀汀和青龍出來啦……

青龍的速度比汽車的速度快多了，賀汀很快到了毛樹霖所在的小區(qū)單元樓。

他遠遠就見到單元樓下，圍滿了人，從高空往下俯視，能清楚地看見地上的血泊里，趴著個人。

毛樹霖跳下來了？我來晚了？！他媽的！

“吼~”

龍吟過后，青龍出現(xiàn)在被人群留出來的真空地帶上空。

賀汀抓著龍角跳了下來，有些踉蹌地走了兩步，愣愣看著漫延到腳邊的液體，喉結(jié)滾動著緩緩地蹲了下去，望著毛樹霖那緊閉著掛著兩條血淚的雙眼。

“哎呀，這人跳下來差點砸到我孫子，死了也活該！”

“太嚇人了……屎都摔出來了……嘔……”

“真惡心，我家寶貝也被嚇的不輕——但是這吃飯時間，怎么就突然想不開跳樓了呢？”

“現(xiàn)在年輕人都這樣，矯情的不行，說是叫什么抑郁癥，我兒子說他也有呢，真是笑死人了……”

“就是，現(xiàn)在的90、00后不像我們那輩那樣肯吃苦耐勞啦，遇到點不順心的事兒，就想著我死了算了，一點兒都不知道解決問題……”

“劉姐你說的太對了，就我家小姑子，三十多了還不結(jié)婚，天天和個心理醫(yī)生哭哭啼啼的，不像個話……”

“別說了，救護車一會兒就來了，散了回去吃飯吧……”

“怎么啦，你還管著不讓我們說話啦！他突然跳下來，可是差一點砸到我孫子的！還露個屁股，一看就不是正經(jīng)男人！”

人群的議論聲把賀汀飄走的神喚了回來。

那被他一開始捏在右手指間的藥丸粉碎成末，飛落在血泊間。

一個抬手，他脫掉身上的白色T恤，蓋在早已沒了生息的毛樹霖身上，站起來轉(zhuǎn)身盯著嗓門最大的中年婦女，“你再說一遍？”

那中年婦女瑟縮了下，把面前的半大男孩的腦袋往自己懷里按了按，揚起下巴道：“你又是誰啊？我說什么關(guān)你什么事？狗拿耗子！”

“行了，都別圍了，散了！”一個年輕女人再度出聲道。

賀汀深深看了一眼落井下石的中年婦女，撥開人群緩步走了出去。

這個時候青龍擺著尾豎浮在賀汀面前，“呼！”了一下，似乎在安慰眼前的男人。

賀汀蹲下腳步，微微側(cè)了側(cè)頭，抿著唇雙手抓住了龍角，“先回樂園吧。”

“吼！”

青龍慢慢升空，賀汀看了眼下方四散開來的圍觀群眾，緩緩閉上了眼睛。

賀汀很無力，他發(fā)現(xiàn)他改變不了什么，他沒喂毛樹霖吃那顆止血效果很好、能延緩壽命的藥。

毛樹霖整個人已經(jīng)變形了，受傷很嚴重，就算保住了一口氣，他愿意那樣更悲慘的活著嗎？

有人愿意來照顧殘疾的他嗎？

誰會真心對待一個身殘智郁的男人？

賀汀許不了毛樹霖輕松無慮的往后，他不敢讓對方再次醒來面對那副態(tài)度的家人。

毛樹霖死了，他那兩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他們將來能好到哪里去呢？

可能他們會繼承父親對待子女的態(tài)度，將這態(tài)度傳承下去，造成子子孫孫無窮盡的心理抑郁吧……

父母為什么不需要培訓(xùn)呢？

賀汀又返了回去，他看見毛樹霖的父親跪在地上哭的痛不欲生，嘴里斷斷續(xù)續(xù)道：“樹霖啊……你死了爸爸可怎么辦啊……誰照顧你兩個弟弟啊……你小媽還不能下地……爸爸跟著你死了算了吧……”

想死？

做夢！

賀汀走過去停在哭天喊地的中年男人面前，開口道：“毛樹霖讓我?guī)Ыo你一句話。”

“……你是誰？”

“他說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賀汀盯著中年男人漸漸憤怒的眼睛，瞥了眼單元樓門外站著的小男孩，不由悲哀地想道：抑郁，是因為現(xiàn)在的年輕人都沒有解決問題的擔當嗎？

放屁！他們只是遵紀守法的只敢折磨自己而已。

為什么那么多父母都一個樣，他們都想著自己開不開心，不去想孩子快不快樂？

為什么他們覺得自己的不幸都是來源自己生出來的小孩？認為孩子都是在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做作？想著自己拼命的工作賺錢一切都是為了養(yǎng)孩子？

生命是不幸的源頭嗎？

不。生命是愛的源頭。

“TUI~”

這時，青龍突然的往血泊中吐了口龍涎。

中年男人頓了抹眼淚的手，仰頭看見青龍，目露驚恐的跌坐在地上，連連往后退著，“你別過來，你別過來！”

旁邊的賀汀滿是困惑的看向青龍，你為什么要吐口水？

見青龍眨了下眼睛，聽到它傳來的心聲，賀汀的雙眼瞬間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