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汀受不了了。

他取消線上訂單又騎著共享單車沖進校園，直接停在職工宿舍樓下的一輛黑色吉普前。

拿出手機，直接打了擋風玻璃角落留的挪車電話。

“喂，你好~”

“老師您好，我是大二金融系賀汀，您的車可以借我用一下嗎？”

“……你在樓下？”

“嗯，有點急事兒，我在門口沒打到車。”賀汀抬頭掃了眼高層的窗戶，并沒看到有人，只能暗暗祈禱著車主老師能答應自己。

“那你稍等一下，我老公說他下去送你。”

“好的，謝謝老師。”賀汀點頭，很是感激，想著要是這位老師喜歡小動物，以后就送她一只。

“那再見了。”

“老師再見。”

收起手機，沒過一會兒賀汀就看到一個身穿黃色運動套裝，戴著副銀框眼鏡的青年男人，隱約感覺有點眼熟。

“別盯了，昨天我們在倉庫見過。”車燈閃了兩下，男人笑著拉開副駕駛的車門鉆了進去。

賀汀恍然大悟，連忙坐上副駕駛，準備就緒后緩緩松開腳剎，忍不住感嘆道：“我們真是緣分吶~”

旁邊男人推了推眼鏡，笑了一下，不得不點頭承認，“沒想到你是華京的學生，還找我家借車……”

賀汀慢慢加著速，不時掃一眼后視鏡，勾了下嘴角問道：“您也是老師嗎？”

“不是，我全職作家，寫網絡小說的，《神麟大陸》你聽說過嗎？”

“……你是「我不配養貓」姚愛國？！”

“你不玩知乎？”

“不玩。不過您現在的形象，和五年前差的有點大。”

賀汀五年前陪韓曉泱去過「我不配養貓」的簽售會，當時的作者明明是一個二百多斤不修邊幅的胖子。

紅燈路口，他扭頭看著面容清秀、頭發利落的姚愛國，就見人滿臉無奈說道，“沒辦法，誰讓我五年前才認識我老婆呢~”

賀汀笑了笑，看了眼綠燈，松開剎車繼續前進，“那您加我微信，回頭有需要幫忙的地方隨時找我。”

“行，你報號碼。”

順利到達通虔所在的單元樓下，賀汀下了車，摸了摸褲兜里的錢包還是打消了給報酬的想法，對著姚愛國晃了晃手機。

“放心，我一定回你信息。”姚愛國鉆進駕駛室，和賀汀揮了揮手，“快進去吧。”

“回頭請你吃飯。”賀汀笑著揮手。

“行，我記下了。”

目送黑色吉普遠去，賀汀連忙轉身輸入大門密碼，小跑進去，瞥了眼電梯，直接走樓梯沖上四樓。

通虔住在401。

賀汀按了三遍門鈴，沒等到開門，攤開右手手掌，暗暗道：曾經被通虔遺失的、沒被通虔找到的、真情小區401的鑰匙，過來吧！

果然，掌心里空空如也。

確實不是每個人都會弄丟鑰匙。賀汀轉念撥打通虔的電話，依舊是提示關機狀態。

他一邊按著門鈴一邊給鄭大錢打了個語音電話。

“賀汀，我忙著呢，去看知乎熱榜，掛了啊。”

一分鐘不到，通話結束。

賀汀只好去下載軟件，注冊登錄上去，一看熱榜，不由瞇起眼睛逐字辨認過去。

「華京附中一通性老師@虔心長期騷擾班上女學生，導致女學生洪雪墜樓身亡，如何看待這一現象？」

熱度一億？

目光往下，又是一個熱門問題：「多位自稱華京附中通性老師@虔心的學生證實，此人在課間經常與女學生說笑，并且收過不少女學生贈送的禮品，真相究竟是什么呢？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熱度8346萬？

僅僅是看到兩個問題，賀汀就感覺自己的太陽穴一突一突的疼。

他扶著門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拼命壓制著憤怒，抖著手拿起手機進了高三1班的群。

別人怎么說不重要，他要看看曾經作為一個集體一份子的同學們，是怎么說的。

可能因為七點不到大家都還在睡覺，群里并沒有新消息。

賀汀猶豫著點進熱榜第一，開始看回答，發現問題是昨晚十點提出來的，經過一夜的發酵，居然有了一億的熱度？

這肯定有人在里面帶節奏。

是的身正不怕影子歪，可身上一旦被潑上了污水，洗干凈可不止褪一層皮。

污水無法侵蝕一個人靈魂，因為它的主要作用是用來蒙蔽旁觀者的眼睛，好讓人們看見滿身污水的人都會覺得：咦~這人好臟好臭啊，我們要離他遠一點！

賀汀的十根手指根本幫不上什么忙，他無力極了。

深深看著緊閉的房門，他轉身大步往外走，通過姚愛國的好友請求，直接給他打了語音通話。

“嘿？這么一會兒就想我了？”

賀汀聽不見對方的調笑，往小區大門方向走著，聲音發啞，“來小區門口接我，別問為什么。”

“嘖……你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等著。”

結束通話，賀汀直接聯系賀潛心，問他，“爸，能直接封掉熱門話題的國家部門在哪？”

“……”

賀潛心被兒子冷漠的話驚的先吸了口涼氣，拿出嘴里的牙刷，皺著眉頭道：“去市局。”

“好。”

“快上車！”

再見到姚愛國，他已經沒了十分鐘前的閑適，皺著眉頭看著面無表情的賀汀，“我們都相信虔心的為人，去哪兒？”

“云京市公安局。”賀汀慢慢扣上安全帶。

黑色吉普毫不猶豫疾馳起來，語音導航不時播報著行駛路線，賀汀抬手捏了捏頭皮，默默提醒自己：要淡定、要淡定、要寵辱不驚。

“對了，你和通虔怎么認識的啊？”

之前看了兩條譴責通虔的回答一直在賀汀腦子里積蓄著怒氣，他開口打破壓抑的空氣，看著有些憂慮的姚愛國。

姚愛國看了他一眼，沉吟了兩秒道：“知乎上認識的，五年前我看到他發健身視頻而且身材不錯，再加上他還是我的書粉，我就回關了他，一來二去就成了朋友了。”

“他人真不錯。當初我一個表姐教初三教的人力交瘁，我在想法上吐槽了一下，虔心就私聊我，給我表姐提供了一份教學方案，然后我表姐就變成了他們學校最受歡迎的老師。”

“還有我說想寫歷史類小說，他第二天就給我寄來五十多本相關書籍，讓我看完了再寫——老厚一本啊！我聽他的，結果小說現在已經出版了，電視劇也快殺青了，動漫正在制作中。”

姚愛國說了一路通虔的好。

這些好賀汀很熟悉，熟悉到他恨不得把污蔑通虔的始作俑者，給手撕了。

“喵哥，開進去吧。”

看著窗外大氣的建筑物，賀汀松開緊握的拳頭，對著笑起來的姚愛國道：“下一本你可以大膽的寫都市異能題材，等會兒我給你做示范。”

“那走！”

黑色吉普緩緩停在大門前的起降桿前，賀汀下了車了，靜靜看著走過來的警衛。

在警衛開口前，他緩緩道：“我叫賀汀，要見你們局長。”

“賀汀？”

“這是我身份證。”

“那進去吧，局長在三樓。”

黑色吉普順利駛進大院，賀汀帶著姚愛國一起踏進公安局的大門，上了三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