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打印機能修嗎？”

“能。”

反射性回答完，賀汀從對自己異能來源的沉思中回過神來，看著小馬扎上的青年男人，接著被警局來電打斷的話道：“半小時后過來取，先付200押金。”

“成，那我去商場逛一圈。”

青年男人利落付了定金，剛一走開，小馬扎上就坐下一個短發的帥氣女人，有些著急道：“比較急，可以請你上門修嗎？公司就在右邊的寫字樓里。”

“上門費一百的。”

“可以。情況就是進水后一陣火花燒掉了。”

帥氣女人說明傷損，站起來接著道：“和我們對接的打印機維修員，最早要明天八點來，辛苦你了。”

賀汀搖了搖頭，讓向酣幫自己看著橙狗，拍了拍裝著游戲機的手提袋，拎著那看起來很鼓的背包，跟著帥氣女人下橋，順便提出自己的報價。

“打印機燒掉的話，加上上門費一共八百。”

“可以的。”帥氣女人腳步匆匆，爽快接受了這個價格。

下了橋賀汀才發現雨停了，走在清新的雨后空氣中，他深呼吸了一口，輕松跟上帥氣女人的步伐，突然有了個主意……

“對了，你們公司有需要維修電子產品的都可以去那邊天橋找我。周末兩天朝九晚六，平常都是晚六點到十一點。”

收到八百維修金，賀汀對著滿臉輕松的帥氣女人敬業的為自己拉業務，說完就踏進開了門的電梯。

“方便留個微信嗎？”

閉合上的電梯門隔絕了賀汀的視線，只好緩緩咽下即將出口的方便。

算了，反正沒大事我都在橋上擺攤，加不加微信都無所謂。

二十分鐘跑了個來回，賀汀剛上橋就發現自己攤位對面，出現了一個陌生的攤位。

這個攤位也鋪了一張大廣告，不過是塑料材質的，踩半個月就會連字也看不見的那種。

不同的是攤主蹲在墻邊一臉的愁云慘霧，廣告上也不是介紹自己的業務。

第一行就是居中加粗的三個大字：求助信。

賀汀好奇的停在兩張廣告之間的狹窄空地上，認真閱讀著求助信的內容。

讀完信，他坐回自己的位置，瞥了眼向酣的花攤，發現人就賣出了三束花，有點可憐。

“哥哥，你幫我看一下攤，我去商場里上個廁所。”

看著飛快跑走的向酣，賀汀緩緩地點了下頭，摸了摸橙狗的腦袋，對它道：“等他回來，我再帶你去廁所。”

“汪嗚~”橙狗懶懶抬眼應了一聲。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來問花了，“花攤的老板在嗎？”

賀汀看了眼花攤前頗有氣質的婦人，起身坐在向酣的皮質坐墊上，點了點頭道：“您挑。”

“就你面前的花吧。”

“……好。”

驚訝于優雅婦人的選擇速度，賀汀低頭看了眼面前的花，是一束藍色的桔梗，被花叢中的米光燈照的格外好看。

“需要打包嗎？”賀汀拿著那束花站了起來。

“直接給我吧，多少錢？”

“20。”賀汀說著把花遞出去。

優雅婦女人接過花，湊在鼻尖輕嗅了一下，然后從右臂的黑色挎包里拿出兩張百元大鈔，遞了過去。

賀汀伸到一半的手僵住了，出聲提醒道：“那個……”

“我很滿意這次購物體驗。”

聽人這么說，賀汀客氣的接過錢，還沒來得及道謝，就被突然躥出來的橙狗一嘴搶走了錢！

“橙橙？！”

橙狗搶了錢就往橋下跑，賀汀尷尬的看著神色意外的優雅婦人，解釋道：“它是怕我昧了花攤主人的錢，給花攤主人送錢去了。”

“你的狗很正直。”優雅婦人露出清淺的笑容點評了一句，轉身緩步走了。

氣質真好。

收回視線，賀汀默默點評了一句，低頭看了眼手機時間。

晚上九點半。

沒過一會兒，向酣領著橙狗回來了，興奮的遞給賀汀一張百元大鈔，“哥，這是你的！”

“你自己拿著，我一個游戲機尾款都比你多了。”

看見走來的青年男人，賀汀推開了少年的手，拎起那個手提袋，和青年男人錢貨兩訖。

十點的時候通虔來了。他坐在橙狗的狗窩上，低聲問賀汀道：“你不記得佟婷了？”

“佟婷？我應該認識她嗎？”

在被騷擾之前，賀汀確實對這個名字沒有絲毫印象，聽見通虔這么說，一時有點詫異。

“高二下學期，學校傳過一段你是她男朋友。”

“有嗎？我怎么沒聽說過？”

“你們那時兩耳不聞窗外事，也難怪。”

賀汀還以為佟婷是看自己長得帥，所以才選擇騷擾自己的。沒想到是早有預謀。

他抿了抿嘴懶提這個女人的，問通虔道：“那些領導們對你公開課的評價怎么樣？”

“96分吧。”

“不愧是我們班主任！”

賀汀笑著撞了撞通虔的肩，勾著頭看著正低頭打游戲的向酣，和他介紹道：“向酣！這我朋友，華京附中班主任，你趕緊的考過去讓他下一批教你。”

“真的嗎？！師父在上，請受徒弟一拜！”

只見向酣丟下手機飛快跑到通虔面前，單膝下跪垂頭作揖道，一氣呵成的讓賀汀和通虔都愣在了原地。

“師父？”安靜中，少年小心翼翼的抬起頭，看著露出笑容的通虔。

“起來吧。”通虔笑了一聲。

賀汀復雜的看著突然中二的向酣，側頭壓低聲音對通虔道：“你指點他不算違規補課吧？”

“不算，我不收錢的。”

“那正好，你就在這里擺個書攤，他課余時間都要擺攤貼補家用，正好你順便指點他了。”

“正有此意，我算明白你為什么能堅持出攤這么久了。”

“賺錢噻，不然誰出來風吹日曬啊。”

“不，是煙火氣，人世間。自從韓曉泱死后你就變得不愛與人交流了，直到最近你才不得不與人交流。”

“沒有啊。”

“亞里士多德說過：離群索居者，不是野獸，便是神靈——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如果沒有你自曝異能換官方下場保護我，我現在就不是我了。”

“班主任……你真是讓人又愛又恨。”

賀汀站起來，拍了拍窩在小馬甲上的橙色狗頭，一邊走一邊說道：“我們去上個廁所，替我看攤。”

通虔是個真的好老師，第二天賀汀一上天橋就看到花攤和維修攤之間多了個迷你書攤。

他收了雨傘靠在墻邊，擺好攤后坐下去，看著有些雀躍的通虔，好奇問他道：“你不怕遇見你的現任學生嗎？”

“校長來了我也不怕。”通虔看上去很興奮。

而一旁的花攤備了多昨天整整一倍的量，攤主正趴在一張高腳凳上，抓耳撓腮的寫著數學卷子。

賀汀笑了起來，心想不愧是專業老師，第一次擺攤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

“呀，那邊的小孩好可憐啊，我們去捐點錢吧？”

“我不去，萬一是騙子呢？”

這個時候兩個拉拉扯扯的姑娘路過三人的攤，賀汀好奇看了過去，就見昨晚的乞討攤上多出了一個小男孩，正在不停的朝著路過的行人，磕頭。

攤主是個老翁，還和昨晚一樣，側身蹲在墻邊，像是不忍看那個不停磕頭的男孩似的。

這個時候，賀汀不得不承認，他就是喜歡這人世間的煙火氣，喜歡有時天晴有時雨。

“爺爺，這個孩子是您孫子嗎？”

“是啊……唉！她媽媽得了絕癥，我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才出來討錢，你們都是好心人，一定會有好報的！”

看著倆姑娘一人往那破盆里丟了兩百塊，賀汀抬肩碰了碰通虔的肩，低聲道，“虔哥，討錢好像也挺賺錢的？”

通虔皺眉看他，“人家有困難，我剛才給了五百呢，我徒弟也給了一百。”

五百加一百加兩個二百，小一千了啊！賀汀不贊同的盯著通虔，“沒驗證真假的事，我們不能輕易下決定，不然就助紂為虐了。”

“去捐。”通虔就一個詞。

“你這是逼捐！”

“去捐。”

見通虔和田永正學會了，賀汀據理力爭道，“我要驗證后再決定！”

“去捐。”

“等我開張了再！”

“去捐。”

通虔學到了田永正的精髓，賀汀拍了拍大腿站了起來，大步走過去，從褲兜里摸出兩個硬幣，丟進那破鋁盆里，“叮……叮……”兩聲脆響。

“謝謝好心人！好人一生平安！”

不知道為什么，賀汀總覺得老翁對自己說的感謝詞，有點刺刺的。